第三十九章(2 / 2)

“皇帝他得平衡朝政,不可能讓你一家獨大,連我這個婦人都明白的道理,你就是一根筋擰巴。”

溫宗榮:“我不跟你說這些,我溫家三代乾禦史……”

柳氏無語。

又來了。

第二天上林署的章青佑剛伺候完一院子秋菊,就見長春宮來人請他走一趟。

小安子見過他,就是夏日他們發愁找那位瘋癲的宮女時,得到老太監的指點。

而那位老太監就是章青佑。

當時小安子沒記住他,現在見到,拍腦門道:“上回我好像見過章內侍。”

章青佑朝他行了一禮。

老頭兒六十多歲了,身材乾瘦,精氣神兒卻不錯。

他笑著應道:“不知李總管來此有何吩咐?”

小安子道:“我家娘娘有請。”頓了頓,“昨日她逛禦花園,剪了幾支白疊子回去插瓶,有話要問你。”

章青佑“哦”了一聲,道:“可否請李總管稍等片刻,老奴先換一身衣裳,這身臟汙,恐衝撞了娘娘。

小安子做了個手勢。

章青佑進屋換了一身乾淨些的。

另一邊的溫顏在腦內接受第三項任務。

看著控製麵板上“扒周天子褲衩”的任務選項,她硬是忍下了手癢的衝動沒有作死。

選擇了“發展棉紡織業”的選項,溫顏問係統009道:“這項任務需要時間去催化,我隻有一年多的時限,肯定沒法順利完成。”

係統009:“宿主放心,這涉及到國家經濟產業發展,評估比較靈活,每推進一段,你的生命值就會跟著延續。”

溫顏這才放心了。

“我怎麼覺得我的人格一下子就高大上起來了?”

係統009:“……”

溫顏:“不行,這差事我不能白乾,得跟周老板提分成。

“以後國庫有盈餘了,我得分點成,他要是摳門,老子就不乾了。”

係統009:“我覺得可以。”

溫顏抱著秋梨啃食,開始做她的發家夢。

係統009確實說得不錯,被人豢養固然輕鬆,可是擺爛不等於把命運推到他人手中。

她想溫家人苟得長一點,畢竟他們那麼好。

稍後采青前來,說道:“娘娘,章內侍來了。”

溫顏點頭。

章青佑畢恭畢敬站在偏殿裡,衣裳陳舊,漿洗得發白。

對方是貴人,他特地把儀容整理得乾淨整潔,爭取能留下好印象。

不一會兒溫顏由采青攙扶著出來,章青佑跪禮。

溫顏坐到榻上,道:“章內侍請起。”

章青佑起身。

溫顏上下打量他,好奇問道:“聽說章內侍還曾是建元三十二年的進士?”

章青佑謹慎回答道:“往事不堪回首,讓娘娘見笑了。”

溫顏遣退閒雜人,“今日我尋你來,是想問一問,你在上林署乾了二十多年,想來對許多花草的種養習性頗為了解?”

提到這茬兒,可是章青佑的專業知識,“不知娘娘想問何種花草?”

溫顏:“白疊子。”

這個時候的棉花稱呼為白疊子。

章青佑先前在小安子那裡得知昨日溫淑妃曾剪過幾支,倒也不意外。

當即同她道:“白疊子原是從天竺引進,習性喜光照,耐乾旱。

“眼下這個時候正是它成熟的時節,故而潔白如雪,若待晚些,經過霜凍,就會變黃。有時候遇到雨水多,養出來的白疊子會發灰……”

像白疊子這種金貴物種,受到的待遇自然不同。

章青佑顯然有在認真培植這些花草園藝,它們畢竟是他的飯碗。

並且因著他會讀寫,還特地把每種花草的生長習性和病蟲害等情形詳細記錄了下來。

溫顏讓他把記錄下來的冊子取來查看。

他的字寫得極好,那冊子上記錄了上百種花草樹木的培養方法。

有很多東西溫顏壓根就不認識,章青佑耐心解釋。

那冊子非常全麵??[]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上麵還畫了簡單的圖案,用於辨認。

之前拯救竇春生時,溫顏已經領教過職業人的不平凡,現在見到章青佑這個任務對象,溫顏淡定許多。

因為在一般情況下,係統指定的任務對象都有不平凡的過往或本事。

現在的章青佑,一個曾受過腐刑的文人,在宮裡做了二十多年的太監,他並不知道他真正的事業即將開始。

就從六十七歲再次起步騰飛!

大梁官員六十歲退休,章青佑是罪人之軀,如果不出意外,這輩子多半在宮裡頭打理花草乾到死了。

這對於普通人來說,或許也隻能被迫接受。

但章青佑不一樣,他曾經是進士,入朝做到六品官。

但凡能做京官的人,哪裡沒有上進攀爬的心呢?

但因為受奪嫡牽連,受了腐刑,不僅前程斷了,更是連男人的尊嚴都喪失。

這二十多年的煎熬,章青佑已經麻木,隻日複一日把自己沉湎於花草中聊以慰藉。

原以為這輩子再無翻身之力,哪曉得長春宮忽然給了他重新振翅高飛的希望。

溫顏問他有沒有興致種白疊子。

起初章青佑不明所以,還以為她要種來做觀賞,後來聽了她的解釋,頗詫異於她的見多識廣。

這可是為民造福的差事,一旦促成,將徹底改變底層百姓的衣被方式。

被現實吞噬的熱血重新燃起,章青佑自然想去嘗試。

畢竟比起在宮裡一眼就望到頭的日子,萬一運氣好闖了出去,也不無再入仕途的可能。

下午溫顏差人去了一趟乾政殿,結果周瑾行不在,而是去永福宮看太子的功課。

他平時忙於政務,個人時間大部分都撲在政務瑣碎上,其餘的則留給太子。

十歲的周淵乖巧伶俐,資質算不得拔尖兒,但性情敦厚溫和,周瑾行對他寄予厚望。

秋日氣候乾燥,鄭惠妃備下了秋梨膏潤肺,特地讓太子給周瑾行送去。

碗盞裡的秋梨膏湯色呈琥珀,聞著有股子清香,溫度剛剛好,入口不燙嘴。

周淵彆看他年紀小,卻是個細致入微的孩子,但凡周瑾行要用的東西,他都會親自嘗試。

鄭惠妃讓他送那碗秋梨膏,他自然會試試燙不燙嘴。

誰知他取勺子正要去嘗時,鄭惠妃忽然叫住了他,溫和道:“昭兒隻管送去,方才我已經試過了。”

周淵作罷,依言把秋梨膏送了去。

偏殿裡的周瑾行握著朱筆細閱周淵作的文章,心中甚感欣慰,長進不少。

“阿父。”

周淵端來秋梨膏,說道:“秋日氣候乾燥,阿父飲一碗秋梨膏,去火潤肺。”

周瑾行伸手接過,當時並未喝,隻放到桌案上,說道:“小子長進不少。”

父子二人坐到一起。

瑾行用朱筆勾勒紙上的文章句子,同他講怎麼組合才能做到更好。

周淵認真傾聽,時不時發問,周瑾行皆一一作答,絲毫沒有不耐。

鄭惠妃悄悄走到門口。

那時父子二人感情融洽,周瑾行心情愉悅地端起桌案上的秋梨膏抿了一口。

鄭惠妃的心有些懸著。

她在門口看了會兒,看到那碗秋梨膏隻剩下一半,周瑾行就沒再喝了。

鄭惠妃默默退了下去,心情有些複雜微妙。

也在這時,黃內侍進偏殿來,說道:“陛下,長春宮來人,說有事相商。”

周瑾行抬手打發。

黃內侍退了下去。

之後父子又相處了一刻鐘左右,周瑾行才去了長春宮。

剩下的半碗秋梨膏被鄭惠妃親自處理掉了。

周淵性子敏感,見自家阿娘臉上不見喜色,試探喊道:“阿娘?”

鄭惠妃回過神兒。

周淵道:“阿娘是不是有心事?”

鄭惠妃搖頭道:“昭兒莫要多想。”

周淵:“長春宮得寵,兒心裡頭也知道,阿娘且寬心,兒定會努力討父親喜歡的。”

這話讓鄭惠妃窩心,伸手撫摸他的頭,“隻要有昭兒在身邊,我心裡頭就踏實。”

說罷打發他道:“我有些乏了,想歇會兒。”

周淵乖巧退下了。

鄭惠妃回到寢臥,想到那碗秋梨膏,心裡頭多少有點發慌。

送上的金丹他不吃,那就隻有冒其他風險了。

這幾月溫淑妃如日中天,勢頭愈發凶猛,壓根就沒有收住的跡象。

之前許太後安慰她不用擔心溫淑妃勢頭過猛,她哪能不擔心呢?

亦或許是權利心作祟,不求一絲真情,但求榮華富貴,這份榮華富貴她是一定要抓牢在手的。

同樣是妃嬪,二人為了能主宰自己的命運,各自做出了選擇。

溫顏選擇做周瑾行事業上的夥伴走到前朝,鄭惠妃則選擇了更為冒險的方式。

作為封建製君主王朝,帝王也有自己的小金庫。

皇莊有六千多畝耕地,全都屬於周瑾行的個人私產,溫顏把主意打到了那些耕地上。

如果要說服他開展這項產業鏈,必須拿出實物讓他親眼看到益處才行。

周瑾行背著手進長春宮,溫顏難得熱情出來接迎。

這是她實現一夜暴富的投資人,態度甚至算得上奉承。

周瑾行瞅著她那小模樣,不客氣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溫顏乾笑兩聲,屁顛屁顛跟到他身後,說道:“陛下,妾這裡有一項賺大錢的差事要相商。”

周瑾行:“???”

溫顏搓手道:“陛下的皇莊有六千多畝耕地,眼下秋收後,可否用作他用?”

周瑾行:“???”

溫顏熱情道:“陛下養著六宮實在辛勞不易,妾也想為陛下分擔著些,一旦施行,日後無需國庫扶持,陛下也能實現財富自由,不知陛下有沒有興致?”

周瑾行:“???”

他稀裡糊塗聽著她的言語,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女人好像給他掛了一塊大餅。

畫的。

隻能說,她那張破嘴簡直比戶部還會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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