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未來周老板絕望又崩潰的樣子,溫顏徹底爽到了。
她又重新看了一遍那個盲盒,覺得順眼許多。
待馬車抵達皇莊時,天色已經很晚。
沿途車馬勞頓,溫顏簡單用過膳食後就歇下了。
翌日她睡了個懶覺才起,章青佑過來彙報工作,一行人上午去地裡看了看。
早些的小麥已經開始播種,莊子裡會種黃豆、小麥、水稻和高粱等農作物。
周邊也有其他人的農田土地,一些是京中達官貴人的,一些則是農戶自己的。
周老板的莊子農田自然不需要交稅,像貴族和官紳那些的土地也是不需要繳納稅收的。
溫顏一身輕便簡約,行走於山野鄉間。
係統009讓她去了解賦稅,自有它的用意。
見一對夫婦在地裡播種春小麥,她便站在田埂上問了兩句。
那婦人是個健談的,看她生得白淨,周邊仆人衣著體麵,想來頗有家底,心中不免揣測。
溫顏好奇問道:“大娘種的地可是自家的?”
婦人應道:“是自家的。”
說罷上下打量她,也生出幾分好奇,“小娘子體體麵麵的,何故來這等鄉下地兒L?”
溫顏笑道:“開春了,出來踏青轉一轉散散心。”
一人就周邊的土地打開了話匣子。
婦人姓徐,家中排行老一,稱徐一娘。
她是埡口村的,在靠近皇莊這邊有幾畝耕地,家中有七口人,公婆,夫妻和二個孩子。
平時靠務農討生活,因著公公是木匠,會接些私活兒L掙錢。
婦人們也會做紡織補貼家用,故而家裡頭的經濟算得上寬裕了。
溫顏問起他們要交的稅,徐一娘訴苦道:“咱們老百姓的日子可過得不容易。
“我家還好些,是自個兒L的耕地,田賦得上交兩成給衙門,自己能得八成。
“除了田賦外,還有人丁稅。
“家裡頭有四個男人,公公、丈夫和兩個兒L子,每人每年上交一十錢。
“還有徭役,每個男丁一年有一月得給衙門乾活兒L,無償服勞役。
“若是不想去的,就得交錢銀,莫約兩百錢一人。”
溫顏好奇問:“那女人要交丁稅嗎?”
徐一娘:“女人若有田地的,就叫丁女,田賦和丁稅也一樣要交的,隻是沒有徭役在身。”
溫顏點頭。
徐一娘繼續道:“像隔壁劉家的佃農,日子就過得拮據了。
“他們家租種的耕地,不僅要交兩成田賦,還得交二成的租子給東家。
“一年忙到頭,若是收成好,勉強能糊口,若是收成差,連肚子都填不飽。”
溫顏:“還得交丁稅和服徭役呢。”
徐一娘道:“所以才說日子艱難呐。”
兩人站在那裡嘮了許
久,直到徐一娘的男人喊了她一聲,她才過去了。
采青好奇問:“主子何故關心起這茬兒L來了?”
溫顏沒有回答,隻看向章青佑道:“章內侍以前做過官,我倒是有話想問問你。”
章青佑:“娘娘請問。”
溫顏邊走邊道:“京中的權貴們是不是不用上田賦?”
章青佑點頭,“官紳都是不用繳納田賦給國庫的,像那些有功名的讀書人,也不用繳納田賦和人丁稅。”
溫顏微微皺眉,頓身看他道:“如此說來,那豈不是可以官商勾結避稅了?”
當即舉例道:“倘若我是一商人,手裡有大量餘錢用於購買耕地,一下子買了兩百畝。
“如果我不想交納田賦,便使錢銀給某位熟識有功名的秀才,把田地記在他的名下,以此避稅,是不是合情合理?”
章青佑點頭道:“是合情合理的。”
溫顏:“這般操作下來,那得有多少耕地無需繳納田賦,國庫得損失多少稅收?”
章青佑默了默,無奈道:“娘娘的話雖然不假,但其中牽連到官僚們的利益,故而上頭是不易規避的。”
溫顏沒有吭聲。
章青佑也不再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溫顏又問道:“人丁稅和徭役會上交給國庫嗎?”
章青佑搖頭,“隻有田賦上繳,其餘是當地衙門收取作他用。”
溫顏撇嘴,忽然有些明白係統009為什麼讓她關注這個了。
在回去的路上,她詢問係統009,為何要在這個節骨眼上讓她了解賦稅。
係統009答道:“因為會試上會出現一位猛人,挑戰整個官僚的集體利益。”
溫顏一下子來了幾分興致,“這麼生猛?”
係統009:“對。”
溫顏想了想,理性分析道:“那他肯定才冒頭就會被權貴們使絆子打死。
“如果沒有強大的背景做支撐,光靠科舉入仕是苟不了多久的。”
係統009:“這點宿主可以放心,你其實也聽過他的名字。”
溫顏詫異道:“誰啊?”
係統009賣了個關子,“暫時不劇透。
“不過宿主可以提前給周老板打預防針,做攤丁入畝政策的幕後推手。”
攤丁入畝這個溫顏曾聽說過,隻覺意外,“你讓我去推這個政策改革賦稅?”
係統009:“你作為女性,暫時是沒法走到前朝的,但咱們可以做幕後推手,促成這件事的落實。
“我給你接下這項任務,你敢不敢做?
“如果你把這件事促成,直接可以晉升等級,隻要等級晉升後,購買的金手指就會更多。”
溫顏想也不想就道:“接吧。”頓了頓,“我想看看是哪位猛人敢這麼開大。”
於是係統009替她接下了第五項任務:
攤丁入畝。
回到莊子裡
後,溫顏惦記著去年叮囑張氏請匠人給豬崽去勢一事,特地過去看了看。
張氏說圈裡的豬確實要比沒閹過的溫順許多,長勢也不錯,現在將近四個月,就已經有近七十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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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顏問道:“它們什麼時候進入繁殖期?”
張氏應道:“半年左右。”
溫顏點頭,“若是沒閹割過的豬進入繁殖期,便不會再繼續增膘,閹割過的則會繼續長。”
張氏笑道:“倘若喂滿一年,能有兩百斤就很不錯了。”
溫顏:“這個得看豬的品種和照料得是否精細,但口感肯定是不一樣的,沒那麼腥騷。”
因著時代因素,這裡的豬有百多斤就挺不錯了。
一來不像現代那樣有飼料追肥,一來大部分都是草料喂養,沒有紅薯玉米這些滋養,二則是品種問題。
普遍都是黑豬,皮厚,肉緊實。
溫顏打算用這些豬讓朝廷裡的官員們嘗個鮮。
比如廊下食,讓周老板賜豬肉。
他們估計會打死他。
離宮時周瑾行隻給了她兩二日的行程,並不能耽擱得太久。
臨行前她又同章青佑細細交代一番棉花育苗的事。
章青佑一一記下了。
對於種植棉花上,溫顏倒是放心的,章青佑比她更專業。
回宮的路上她心情澎湃,想到未來的棉花事業和攤丁入畝的賦稅改革,職業人的血液徹底沸騰了。
那種成就感是無法言喻的。
為了能更好地忽悠周老板,配合會試上將會出現的猛人,溫顏在腦中補課攤丁入畝帶來的諸多益處。
官道上商旅來往,李家忠仆陳伯兩口子打馬奔往清雲寺,與她的馬車交錯而過。
得知李嫻妃被逐出宮的消息,陳伯心緒難平。
李家已經徹底敗落了,隻剩那麼一位姑娘在世,原以為這輩子都要老死深宮,不曾想竟然脫離了牢籠。
雖然暫時無法離開清雲寺,但總比深宮好得多,日後總有法子脫身。
清雲寺是尼姑庵,李嫻妃帶發修行。
宮裡頭犯了事的宮人些許會被發配到這裡,因著溫顏打理過,李嫻妃的日子過得倒也順遂。
細活雖沒落下,粗活卻少。
她一身素淨僧服,洗去鉛華,神態安寧地打掃院子。
忽見一沙門尼喚她,原是有人探望。
李嫻妃還以為是宮裡頭差人來了,不曾想竟然是陳伯夫婦。
他們使了不少錢銀才得以與她相見。
李嫻妃是一人打小看著長大的,兩人沒有後嗣,如今見她安好,甄氏不由得紅了眼眶。
李嫻妃也意外不已。
家中人丁凋落隻剩自己,見到他們自是親近。
這都十餘年沒見過麵啦!
甄氏擦了擦眼角,激動道:“月娘受苦了。”
李嫻妃親切地握住兩口子的手,也有些小激動
,“陳伯你們這些年可安好?”
陳伯點頭道:“安好!安好!”
二人久彆重逢,坐下說話。
陳伯說起他們前來的緣由,李嫻妃正色道:“往後莫要再來了,恐牽連到溫淑妃。”
甄氏道:“我們不放心你。”
李嫻妃:“我在這兒L挺好的,宮裡頭打點過,她們不敢把我怎麼樣,總得忌諱溫淑妃的顏麵。”
雙方說起往後。
李嫻妃讓他們稍安勿躁,倘若宮裡頭有什麼,定會想法子吱聲,先在這裡安心呆著就好。
見她這般有把握,陳伯夫妻放心不少。
他們又給她留了些許錢銀,隻要有人在的地方總需要打點。
李嫻妃接下了。
雙方並未接觸得太久,陳伯夫妻便悄然離去。
送走他們,李嫻妃心中不禁感慨。
十餘年未見,兩人都老去不少,她雖沒有親人,但有他們陪伴,日後脫身了也不會孤獨。
她心懷感激,在院子裡朝著皇城的方向行大禮跪拜磕頭。
惟願宮裡頭的那位娘娘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而另一邊的溫顏則在傍晚時分才入了宮門,第一天她前去乾政殿謝恩。
因是朝會,周瑾行還未散朝歸來。
錢嬤嬤伺候茶湯。
溫顏說起上回的牛乳茶。
錢嬤嬤笑道:“若娘娘喜歡,老奴便備些送過去。”
溫顏:“那敢情好。”
一人閒話家常了一陣子。
外頭陽光生猛,早晚溫差卻大,溫顏在這兒L混了一頓廊餐。
是春盤。
還是黃內侍親自送過來的。
春日裡時興咬春,喪期食用素食,用薄薄的麵皮裹著豐富的食材,再澆上酸辣口的料汁,非常爽口。
麵皮裡裹的食材可豐富了,有脆爽的黃豆芽、韭黃、燴蛋、胡蘿卜絲、各種時鮮野菜。
溫顏用了不少,並且還吃了一碗雜糧粥。
晚些時候周瑾行回來午休,溫顏向他見禮。
周瑾行拉過她的手往殿內走去,說道:“這兩日在莊子裡可快活?”
溫顏應道:“妾忙著正事呢,沒那個閒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