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之後,他轉身衝身旁的人說:“索菲亞,我是聽你的吩咐才去乾這事的,我不是主犯!”
索菲亞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塗成大紅色的指甲狠狠嵌進掌心:“明明是你自己不甘心。你處處被沈辭歲壓一頭,年年都拿不到校級獎學金,有他在一天,你永遠是老二,你不服氣,為了贏這一次考試,所以才去的!”
科恩·維奇眼睛紅得要出血:“你記恨他們把之前的事告到院長那,害你吃了處分!”
“被拍到的人是你,可不是我!”
“索菲亞,買機甲作弊的事總是你乾的!”
他們吵了起來。
禮堂裡擠了數千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空氣不流通,又吵又悶。沈辭歲臉色一點點變得難看,加上之前手動瞄準委實消耗精力和體力,竟開始頭暈目眩。
他身形也不穩了,晃了一下,差點摔到地上,好在旁邊還有露露他們,被幾雙手同時扶住。
“沈?沈?你怎麼了!”肖恩在升降梯上看到這一幕,匆匆忙忙下來,“這是暈倒了嗎!去校醫院!快快快,我們送他去校醫院!”
之前駕駛女武神的那個男生衝過來:“我背他去,我軍校的,跑得快!”
“彆挪動,把人放平!彆圍在周圍,都散開,保持通風!”江周製止了幾人可能對沈辭歲造成危險的行為,緊接著又對禮堂裡所有人道:“麻煩靠近門口的同學把門都打開,也請同學們不要擁擠,給正在趕來的校醫讓出一條路。”
江周重複說著那段話,肖恩幾人把沈辭歲放平在地上,怕他冷,還給墊了蓋了好些外套,然後散開。
肖恩紅著眼瞪向索菲亞那一組的人:“你們組半夜偷偷摸摸破壞我們的機甲,有預謀有分工合作,是故意傷害罪,我他媽現在就報警!”
校醫院的人來得很快,推了張床把沈辭歲帶出禮堂。
沈辭歲有意識,並非肖恩所認為的暈倒,就是一貫的低血糖犯了。不過這次有點兒厲害,全身力氣都被抽空,說不出話,四肢沒力氣動。
接觸到外麵的新鮮空氣,沈辭歲覺得好受了些,但也沒就此睜開眼睛。該做的事都做完了,精神和身體都很累,乾脆睡一覺算了。
這個念頭一出,他飛快睡了過去。
近衛局,二十三層會議室。
原星野一身黑衣,下巴抵在風衣立領上,坐在最上首的轉椅裡,有一搭沒一搭轉筆,聽底下的人一個接一個彙報本周工作總結。
這種會議很沒趣,偏偏局長一直告病半隱退,他必須來主持。
窗外雪越落越大,很快就將對麵的屋頂染成一片白。原星野餘光瞥見了,筆又是一轉,打開終端開始畫畫。
突然的,一條消息推送到屏幕上:
“沈先生,很抱歉地通知您,您的兒子沈辭歲在學年設計考核中發生意外。我院已將他送往校醫院診治,結果出來後,將會立刻通知您。”
來自希倫德沃機械學院3113機甲設計1班家長群中班主任的私聊。
原星野眯起眼。
正做彙報的人見副局長表情變了,還以為是對他哪裡不滿,舌頭嚇得打了個結,接下來的報告都忐忐忑忑。
原星野向他投去一瞥,也不管,招手示意身後的宮涯上來,低聲道:“沈辭歲在希倫德沃出了點意外,你去走一趟。”
頓了頓,又說:“開我的車去。”
20分鐘後,原星野接到宮涯的電話。
會議還在繼續,原星野打了個手勢,示意暫停。
宮涯給原星野陳述了整個事件經過,從昨夜沈辭歲那組機甲被蓄意破壞,到索菲亞那組購買成品機甲充當自己考試的作品,結果被一場突發事故曝光。
原星野聽完,唇角勾出點兒弧度:“瞄準鏡被破壞後,他全程手動瞄敵,但沒有一次失誤?”
“沒錯。”
“我們沈同學深藏不漏啊。”原星野輕聲哼笑,旋即問:“這些事的處理結果呢?”
“作弊這件事,學院已經拿到了確切證據,但——”宮涯說著,停了半秒才繼續:“沈先生之所以出了狀況,就是因為機甲被動過手腳,他的同學用故意傷害罪報警,可警局並沒有重視。”
“沒有重視。是連個筆錄都沒做吧?你越來越會說話了。”原星野嗤笑。
宮涯在那頭不說話。
原星野問:“索菲亞·秦,秦家的那個?”
“是。”
“以前有句話,叫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她秦大小姐蓄意謀害同學,怎麼能這樣輕易地就被放過呢?”原星野慢條斯理說道,語氣聽起來相當隨意,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人已經生氣了。
宮涯立刻道:“我這就聯絡警局作出處理。”
原星野丟掉手上的筆,靠到椅背上,看了眼窗外的雪,問:“他人怎麼樣?”
稍晚一些時候,雪晴了,夕陽懸掛西山,燒得大地通紅。
原星野在希倫德沃外停車,走進校園後,忽然意識他到來這裡的次數好像有些多。車開不進去總是不方便,不如讓沈辭歲幫忙申個通行碼好了,用他的名義,否則臨時通行碼的期限很快就會到。
帶著這樣的想法,原星野來到校醫院。
宮涯告訴了他沈辭歲的病房是哪一間,他直接過去,剛靠近,就聽見裡麵傳來說話聲。
病房門沒關,裡麵不隻沈辭歲一個人,還有個剃板寸頭的男生坐在他對麵。
從坐姿和發型可以看出這人是個軍校生,某些細節還表明他應該是個機甲駕駛者。他一邊和沈辭歲的說話,一邊削蘋果,不僅削掉了皮,還切成塊,往空處擺上一把小叉,才端給沈辭歲。
他一直在笑,看上去有些靦腆,眼神和動作裡藏了點兒小心翼翼,送完蘋果,又問:“快到飯點了,你想吃什麼嗎?我幫你買。”
看不出這人懷的什麼心思就有鬼了。
原星野麵無表情走進去。
他上午走了趟任務,身上的軍製風衣和軍靴沒換,襯得身材挺拔修長,從校門口一路走到醫院,沾上了融雪時分的冷意和寒氣,倚在門上,垂低眼眸,給人的壓迫感很強。
男生覺得背後一寒,下意識不敢動了。
沈辭歲餘光瞥見有人來,偏頭一看,臉上浮現驚訝:“你怎麼來了?”
他臉色還是很白,瞪大眼,看起來有點兒愣,跟方才和那男生說話時溫溫和和的語氣相比,怎麼聽怎麼像是不歡迎。
原星野給氣笑了,涼幽幽問:“我不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