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平時就不愛去禦花園玩, 更沒見過蚯蚓這玩意兒, 但姚燕燕就不一樣了, 她小時候沒什麼可玩的, 每逢下雨,就愛在門前挖土翻蚯蚓, 這會兒見著了這四條慢慢爬動的蚯蚓,還感到有點親切。
如果不是現在場合不對,她都要蹲下去再挖出幾條,然後跟陛下介紹一下這種蟲子了。見陛下害怕, 姚燕燕往前一步, 擋住那縣官的視線, 小聲對陛下道:“陛下, 這是蚯蚓, 一種蟲子而已,不是什麼怪物,土裡常有的,不用怕!”
說著,她一手按在陛下握著鋤頭的手上。
這一下仿佛給了皇帝陛下力量, 他鎮定下來, 揮動鋤頭, 將那幾段蚯蚓趕下去,夫妻兩人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起揮動鋤頭,將麵前的一小塊土地翻了翻, 確定土壤鬆動後,姚燕燕從縣官手裡接過盛了種子的木碗,遞到陛下麵前,讓陛下抓一把灑在剛剛翻好的土地裡。
周圍百姓目光緊緊追隨著站在田地上的兩人,忽然有一名百姓叫了出來,“那位娘娘我見過,就在前幾天的朱雀大街上!”
一名百姓開口,跟著就有其他人陸續開口,聲音混雜在一起,反而什麼都聽不清了,但是來到這裡的每位朝臣都能感覺到百姓的激動與興奮。
林儒海今日也來了,他年紀大了,不便下田,便住著手杖站在一旁觀看,見到姚貴妃走過去與陛下一同耕種時,他目光深了深,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封元走進幾步,向他行了一禮,道:“宰相大人可是在看貴妃娘娘?”
林儒海頷首,卻沒有說話。
封元又道:“宰相可是覺得有哪裡不對?”
林儒海道:“貴妃娘娘的麵相,瞧著不是能輔佐陛下的,可是為何……”林儒海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他學識豐富,自然也看過一些相麵的書籍,從姚貴妃的麵相來看,分明是個媚主的禍水紅顏,可是她每次做的事,偏偏都是利於陛下,利於大齊的,這就叫他看不透了。
封元撫須道:“雖說相麵之術,有一定的道理,可不也有句古話,叫不可以貌取人?下官瞧貴妃娘娘容貌雖太過姝麗,卻有母儀天下的氣度。”
林儒海不由側頭仔細看他,“你的意思是……要上書奏請陛下立後?”
封元笑道:“正有此意。”
林儒海皺了下眉頭。
封元又道:“昨日,陛下從皇室私庫當中撥出五十萬兩黃金,捐入國庫。這事兒,想必林宰相應當已經知道了。”皇室私庫便是大齊曆代皇帝自己的庫房,屬於皇室私產。莫說是大齊,便是數遍史書,也很少有皇帝從私庫中撥出銀兩救濟國庫的。雖說陛下他讓國庫打了欠條。
林儒海點頭,卻聽封元繼續道:“那宰相可知,捐獻銀錢以及舉行籍田禮的事,陛下原本是不同意的,全是多虧姚妃娘娘勸誡,才有今日的結果。”
林儒海恍然,看向姚貴妃的目光和藹了許多,他頷首道:“你說得對,的確不可以貌取人。但……姚貴妃至今未有子嗣。雖說國不可無後,但若是過早推舉姚貴妃為後,將來其他妃嬪生下陛下長子,那這嫡次尊卑,豈非要亂了套?”
先帝駕崩之時,便是因為沒有嫡子,國內才會陷入動亂。如今大齊內憂外患,實在是經不起折騰了。
大齊與其他兩國不同,因為所選妃嬪身份都不高,所以並不是秀女一入宮就選出皇後,而是在皇帝及朝臣們經過長時間的觀察後,選出最合適的一位,推舉成為皇後。
現在的太後當年也是如此,可惜太後的孩子早夭,否則大齊現在,也不會是這種局麵。
聽了林儒海的話,封元沉默了一會兒,又道:“那宰相覺得,現在可有比姚貴妃更合適的人選?”
林儒海固執道:“此事,還是等姚貴妃懷上龍胎再提吧!”
封元笑著看他一眼,不再作答。心中卻道:如今這宮中,唯有姚貴妃受寵,懷上龍嗣還不是遲早的事。隻是……貴妃入宮已經有好幾個月,瞧著身體也康健,這龍嗣……也該來了吧!
皇帝和貴妃兩人,在田地裡折騰了良久,總算耕完了麵前的一小塊土地,接著,便有朝臣分成九人一列,提起鋤頭上田耕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