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事局總管眼一閉, 心一橫, 道:“回太後,此事全是敬事局的疏忽, 奴才甘願領罰!”
太後慢悠悠喝了一口茶, 說道:“看在你老實認錯的份上, 哀家就饒你這一次。”
敬事局總管還沒來得及歡喜,就聽太後接著道:“自己去領五十大板吧!”
敬事局總管臉色一白,覺得自個兒屁股隱隱作痛,他好不容易養好的屁股, 又要遭受重創了。
但他接連犯了兩次錯,沒有被革職已經是太後法外開恩了, 哪裡還敢奢求更多?於是敬事局總管磕頭謝過太後,便躬身退了下去。
敬事局總管剛剛走出飛鸞宮,就見庭院裡候著一群群後宮嬪妃。
就這麼會兒功夫, 姚貴妃懷有身孕還險些流產的消息就傳遍後宮了, 於情於理,後宮中的其他妃子都應當來看望, 更何況連太後娘娘都來了, 誰還敢不來?
顧昭容的居所離飛鸞宮並不近, 但是她近來天天在桑園,夜幕降臨時,她正要回到自己居住的宮苑, 就聽說了飛鸞宮發生的事, 於是立刻就來了, 因此顧昭容是最先到達飛鸞宮的。
她到時,太後已經入了飛鸞宮中,在裡頭為姚貴妃診治的太醫們還未出來。她就站在庭院中等候,沒過多久,柳昭儀等人陸陸續續來到,瞧見她來得最早,有人語氣尖酸道:“來得早有什麼用?還不是像我們一樣站在這裡等著?”
“誰說沒用了?姚貴妃可都看在眼裡呢!你沒瞧見姚貴妃都將桑園交給她打理了?人家當狗腿子當得不知道有多開心。”
“你酸什麼啊?有本事你也去當狗腿子,看看姚貴妃肯不肯收你?”
“……”
顧昭容沒有理會她們說的,隻靜靜在原地站著,良久之後,她瞧見幾名太醫陸續從飛鸞宮中出來,連忙幾步過去,焦急問道:“娘娘如何了?龍胎保住了嗎?”
領頭一名老太醫便道:“昭容放心,龍胎已經保住。”
顧昭容聞言,麵上的焦急終於散去,不由露出笑容,道:“諸位太醫辛苦了。”
幾位太醫瞧著她是真心為姚貴妃高興的樣子,紛紛露出笑容,雙方見禮後,太醫們便先後離開了。
此時太後還未召她們進去,眾妃嬪隻能繼續站在庭院中等待,當聽見太醫說龍胎保住了時,有幾人露出了羨慕嫉妒的神色,但更多的……卻是眼圈一紅,心裡說不出的酸楚。
“唉,人家命可真好,本就是後宮獨寵,現在又懷了龍種,她這一胎若是生下小皇子,將來皇後的位置就是鐵板上釘釘,怎麼也跑不了了。”
“我們這些人,這輩子都求不來如此福分。”
“可不是呢!”
“我們這些人,將來不知道要怎麼辦?”
……
周修儀本就和顧昭容交好,這些日子又時常去桑園幫顧昭容忙,兩人情分便日益深厚,她聽見那些妃嬪竊竊私語的話,便湊過去,小聲對顧昭容道:“上回姚貴妃說有法子能放你出宮,你當時不願,若你現在也不願的話,能不能……能不能幫我在姚貴妃跟前說說好話,我、我想被放出宮!”
顧昭容聞言,愣了一下,她看著周修儀忐忑的模樣,疑惑道:“你為何會這麼想?”顧昭容從小在家中就被嚴格教導,德行禮儀不得有虧,所以上次姚貴妃說要放她出宮時,她才會大受打擊,那日從禦花園中回去後,顧昭容還將此事告訴了周修儀。
隻是自從那天以後,姚貴妃就再也沒有提起那事,還將桑園這樣重要的地方交給她打理,顧昭容心中感激,沉迷於養蠶之中,就漸漸把這事兒給忘了,沒想到周修儀還會記得。
周修儀見顧昭容疑惑,將她拉到一邊,遠離其他妃嬪,才小聲道:“我是想著,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得到聖寵了,與其被困在宮裡孤獨終老,還不如出宮另謀生路。就算日子苦些,也是值得的。”
顧昭容不太讚同,“可是……咱們都是女子,女子孤身在外,就算有手藝,又怎麼好好活下去?”
周修儀不假思索道:“那就找個男人!”
顧昭容大吃一驚,覺得她這種想法是離經叛道,顧昭容拉著她道:“你可千萬彆犯糊塗,咱們都是陛下的人,怎麼能……怎麼能……”她說不下去了。
周修儀毫不在乎道:“你啊,就是出身太好了,在我們村子,女人再嫁誰會說三道四?”
顧昭容不知該如何跟她解釋,“這不是出身的事兒……”
她們話未說完,就有太監從飛鸞宮中出來,說是太後讓她們進去。
眾人於是連忙了下整理衣裳發髻,依照品級陸續進去。
太後粗粗掃了一眼,見後宮中大多數妃嬪都來了,少數幾個沒來的,要麼是離得太遠還沒趕過來,要麼是品級太低消息不靈通,她欣慰地點了點頭,道:“你們都是好孩子。姚妃今個兒也累了,你們彆去打擾她,這就回去吧!”說罷,看了顧昭容一眼,道:“顧昭容和周修儀留下來。”
其他妃嬪麵麵相覷,卻也不敢說什麼,行禮後便退了出去,有幾個愛在背後話人是非的,在走出飛鸞宮後,便小聲地議論了起來。
“太後怎麼獨獨把顧昭容和周修儀留下來了?難道是想抬舉她們?”
“這不是明擺著嗎?也不看看周修儀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