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還是兒子更重要些。這麼一想,姚燕燕就心安理得地睡下了。
她睡相不好,不敢讓小元宵睡在自己身邊,生怕晚上會壓到他,就將他放進了床邊的小搖籃裡。
睡到半夜,她忽然感覺身邊多了個人,心下一驚,連忙睜開眼睛,這才發現陛下竟不知何時偷偷爬上了床。
借著昏黃的燭光,她看清陛下身上紅色的裡衣,看到他憔悴的眉眼以及眼下的一點點青黑,無聲歎了口氣,往前挪了挪,伸手摟住了陛下。
心道:唉!還能怎麼辦?看在陛下平日裡那麼辛苦賺錢養家的份上,我還是原諒他吧!
姚燕燕感覺此刻的自己好像一個大度寬容的老母親,小的剛剛哄完,還要接著帶大的。
房中喜燭還在默默燃著,暖黃的光映照著屋子裡的一家三口,偶爾發出燭芯燃燒的細碎動靜,仿佛是低低的祝福……
轉眼間,一夜過去,天光傾瀉。
姚燕燕閉著眼睛,假裝沒有聽到陛下偷偷起身的動靜,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待陛下靜悄悄地離開,又過了一會兒,她才假裝剛剛醒來,讓侍女們服侍著穿好衣裳,去給太後敬茶,然後跟著陛下一起接受百官的朝拜。
一通忙完,又過了大半天,姚燕燕繼續打理宮中事務,而今天的小元宵又恢複了以往呆呆的樣子,昨日的哭嚎仿佛隻是個幻覺。
姚燕燕放心下來,抱著小元宵去了太後那裡,讓她老人家稀罕稀罕,自己則坐在一旁,一邊喝茶一邊看太後逗著小元宵玩。
不過小元宵架子大得很,平日裡連他父皇母後都不愛搭理,更何況是隔了一輩的太後,任憑太後怎麼逗弄,他都八方不動,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一副派頭十足的樣子。
姚燕燕原本以為太後會覺得無趣,誰料太後見了小元宵這樣子,笑得更歡了,說道:“元宵這性子,倒是和先帝十分相像。”
姚燕燕恍然,“我和陛下常說這孩子的性子和我們不像,原來是隨了父皇啊!那就難怪了!”
太後冷不丁道:“幸好元宵的性子沒有隨了你們。”
姚燕燕:……
太後您這麼說也太不給陛下麵子了吧!
太後稀罕地抱著小元宵又逗了一會兒,見小元宵始終不為所動,隻一心一意吮著他的拇指後,便問道:“元宵的大名可起了?叫什麼?”
姚燕燕說道:“陛下想了好些個名字,始終不滿意,臣妾想著,元宵現在也還小,大名也不必這麼早定下來。”
太後聞言,點了點頭,沒再過問。
晚間,姚燕燕帶著小元宵回了永安宮沒多久,就收到了高竹子遞過來的信件,是顧昭容送來的。
信上說,他們在陳國內又開了一家分店,生意很好,還被陳國一位校尉請到府上做席麵,她說為了獲取陳國人更多的信任,她打算入陳國籍。
姚燕燕提筆回了一封信,答應了她的請求,並囑咐她一切小心,而後便將高竹子送出去。
高竹子剛走,皇帝陛下就來了。
見小元宵睡著了,皇帝陛下這才大大鬆口氣,他拉著姚燕燕遠遠走到一邊,確定小元宵聽不見後,臉色才凝重下來,“今日收到消息,陳國又開始攻打吳國了。”
姚燕燕:“啊?去歲不是才得了城池和糧草麼?陳國這麼心急?這次又是找的什麼借口。”
皇帝陛下:“據說是陳國一名皇親國戚到吳國境內打獵,被吳國的野獸咬了。”
姚燕燕有些一言難儘,“陳國現在連個像樣的理由都不肯編了嗎?”上回好歹還是死了幾位使臣呢,這回陳國人自己跑到吳國境內打獵被咬傷,也要算到吳國賬上?
皇帝陛下話中帶了點諷刺,道:“吳國國弱,有理也是錯。陳國強大,說什麼都對。”
姚燕燕默然,這不就是上輩子齊國的遭遇麼?當時陳國攻打齊國,不知殺死了多少齊國百姓、搶走了多少齊國財物,齊國又哪裡有說理的機會?
皇帝陛下接著道:“一心先生他們商議過了,估摸吳國又得割地賠款,才能暫且安撫住陳國。可陳國是一頭喂不飽的惡犬,吳國現在肯割地,不過是覺得那些小城池不足以讓他們傷筋動骨,等到陳國胃口越來越大時,他們肯定受不住,到時候……”
姚燕燕緊張道:“到時候怎麼樣?”
皇帝陛下:“到時候吳國可能會向我們求援。”他低頭看著姚燕燕,“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囤糧養兵,壯大力量。可能再過不久,大齊也會被卷入戰火,燕燕你怕不怕?”
上一輩子,陳國是在正宇七年進犯齊國的,在攻下齊國幾座城池後,就抄近道滅了吳國,這一輩子,很多事情都不同了,這個時間會提前還是延後,兩人都不知道。
姚燕燕靠在陛下懷裡,搖頭道:“我以前怕,但現在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