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也是一隻有錢鸚鵡了,老板每個月也會給他發工資,雖然沒有遙他們多,但是他平時沒什麼花銷,晚上睡覺也是隨便找一顆大樹,在樹冠上對付一宿,連巢都不用自己築,看到有廢棄的鳥巢他就去將就一下。
工資他都存著。
現在店裡的每個員工都有了身份證和健康證,全都是拖竹的福,隻有竹能想辦法幫他們把這些東西弄好。
有了身份證以後自然就有了銀行卡。
明謙現在發工資也不用再發現金,直接打在各自的卡上。
武英唯一需要花錢的地方就是買衣服做發型,他偶爾也會以人形的樣子來店裡,就是為了給同事和客人展示自己的發型和衣服。
“老板去哪兒了?”武英喝完水就抬起頭問。
於是遙隻能把對歲如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武英激動道:“要剪彩嗎?!我要剪彩!我用嘴巴剪!”
廚房裡的神獸們都沉默了。
武英左轉轉右轉轉:“電視台的人會不會來?我想上電視,讓所有人都看到我美麗的羽毛。”
他們就沒見過這麼自戀的鳥!
“陳言去哪兒了”遙左顧右盼,“我今天一天都沒看到他。”
依依:“他請假了,你不知道嗎?”
遙瞪大眼睛:“他請假了?他為什麼請假?他從來都沒請過假!”
遙拿起手機,給陳言發了個電話。
那邊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起電話。
“陳言?”遙也不賣關子,好奇地問:“你去哪兒了?”
遙那邊有點吵,似乎還有人在說話,但說的不是漢語,像是日語。
陳言用日語跟身邊的人說了什麼,然後遙就聽見了陳言的腳步聲,直到陳言那邊的嘈雜聲音逐漸遠離,陳言才在安靜的地方跟遙說:“我在日本參加展會,之前我就跟老板打過招呼了。”
遙:“……哦!”
“是不是展會結束就要開始拍賣了?祝你發財。”
陳言:“謝謝,希望我能湊夠買廁所的錢,能放浴缸的那種。”
掛斷電話,陳言又走回會場,他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展會,展會在一個純木結構的建築內舉辦,每一個展品都被玻璃罩罩住,展會裡也沒有沙發之類的東西,來參加展會的賓客們隻能走來走去,或者站著不動欣賞。
陳言來之前還有些惴惴不安,他沒怎麼跟“行業”內的人接觸過,即便那些請他來參展的日本人把他吹得天上有地上無,可他還是沒太大信心。
尤其是看到展品之後,他就更沒信心了。
請他來的人之前說前幾屆都是歐美人奪魁,他看到了歐美人送來的展品後就明白為什麼是他們奪魁了。
極儘的寫實確實能給人極大的視覺衝擊。
反正陳言是被他們的作品震懾住了。
來參展的雕刻師們也會去看同行的作品,陳言的作品前就圍了很多人,有亞洲人有歐洲人,他們會小聲談論陳言用了哪些工具和技法,不過更多的人卻是在討論陳言選擇的題材。
比起歐洲人,顯然亞洲人對這種留白藝術更能欣賞。
不過並不意味著歐洲人完全不能欣賞,有金發碧眼的雕刻師就站在陳言的作品前小聲討論:
“這件作品很有意思,我看不出用了什麼工具。”
“沒有什麼打磨的痕跡,也沒有拋光,我覺得這種材料就是不能拋光,一旦拋光,材料本身的美就被掩蓋了,原本的紋理反而更美。”
“像是東方的水墨畫,我竟然看得懂,山水魚鳥,我都看得出來,明明隻有幾筆。”
“有些大師的水墨畫我以前就看得懂,不過這麼雕刻的太少了,雕刻和畫畫不一樣,畫畫是白紙,雕刻卻有材料本身的紋理,要順著紋路來。”
“這是日本人雕刻的嗎?”
“好像不是,下麵有雕刻師的名字和國籍,是中國人的作品。”
“我知道,中國人覺得寫意比寫實美。”
“寫意是什麼意思?”
“……大概就是描繪一種精神,而不是實體吧?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就像你看到這個線條就能覺得這是條河,而不是一定要看到一條河才覺得是河。”
“你把我說暈了。”
“我也把我自己說暈了。”
很多日本賓客都更喜歡陳言的作品,他們不像陳言,第一次看到西方雕刻師真正的作品,他們年年都要看,所以比起極端寫實的作品,寫意的作品更有新意。
尤其還是核雕,小巧可愛。
還沒有開始拍賣會,就已經有富豪開始出價了。
陳言在心裡換算了一些,出價最高的給到了四百萬,最低的給到了兩百萬。
畢竟是當代作品,陳言也不是什麼特彆有名的,名頭都能拿去換錢的大師,開出這個價格著實不低了,尤其陳言還是個“新人”。
陳言也不怎麼說話,就笑眯眯地站在旁邊聽他們討論。
“如果這套作品能再多兩個就好了。”
“是的,但現在還是很有收藏價值。”
“我還想見見雕刻師,不知道這套作品的雕刻師今天來了沒有。”
……
陳言也不是一直守在自己作品前,他也會去看彆人的作品,國內還是有幾個雕刻師被請了過來,不過他們的作品也是寫實作品,幾乎都是人物雕像,跟歐美人的作品擺在一起根本分不出來。
水平造詣都很高。
但讓陳言失望的是,除了他以外,再沒有彆的核雕作品了,基本全是大件大件的作品。
“陳先生,剛剛有位先生又出價了!”跟陳言一起來的中年男人笑得十分燦爛,“他開到了八百萬!”
陳言眨眨眼——廁所出來了!說不定還能帶半個廚房!
“到時候去拍賣會,至少能拍出八百萬。”中年男人,“如果還有人出價,說不定能拍出全場最高價,去年價格最高的作品拍出了一千六百萬。”
不過男人很快補充道:“但那位雕刻師是位成名好幾年的大師,當時很多人衝著他來,就為了把他的作品買回去等待升值。”
藝術家搞的是藝術,商人看的是生意,對商人來說,再美的藝術都可以用錢來衡量。
但陳言也不覺得自己是藝術家,他的作品有人喜歡很好,能賣出錢更好,如果沒人喜歡也沒什麼,反正他也不靠這個吃飯。
至於豪宅什麼時候買得起?
反正他活得長,存個幾百年總能買得起吧?
展覽結束後,陳言跟著邀請他的人一起去吃了晚飯,然後參加了晚上的拍賣會。
他的作品最後拍出了一千萬的價格,整數。
也是這一屆雕刻展的最高價。
而給出這個價格的不是彆人,正是勝村陽太。
第一次,陳言的名字出現在了網上,連帶著一起出現的是他跟勝村陽太的合照,他們的身前就是陳言的作品。
“陳先生。”勝村陽太有些激動,他緊抓著陳言的手問:“如果將來您還有作品,務必要聯係我。”
陳言隻能微笑著說:“我會的。”
勝村陽太又問:“我有一個冒昧的問題,是什麼讓您決定來參展呢?”
畢竟在勝村陽太心裡,陳言是個大隱隱於市的高人。
陳言沉思幾秒,語氣略顯沉重:“為了買房。”
旁邊圍著的人都笑了起來:“那怎麼可能。”
“您彆說笑了,您這樣的大師還會缺房產嗎?”
“您的作品可都是收藏級彆的,不可能買不起房。”
陳言:“……”
他說的可是實話。
這群人怎麼就不信呢?要不是缺錢,誰願意請假過來啊?
在店裡接待客人不開心嗎?
在陳言敷衍人的時候,明謙正在家裡躺屍,開業需要的花籃明謙已經聯係好了,把鋪子的事弄完後,明謙就沒了精神,每天都在待在家裡,也不怎麼玩手機,往床上一躺就開始睡。
幽君也不會催他,隻是也待在家裡陪他,兩人偶爾也會聊聊天,但更多時間兩人就躺在床上看電影。
明謙選的都是親情片,看完就自閉,自閉完了繼續看。
如此反複了接近一周時間,明謙才總算“複活”。
“走吧,我們去店裡看看。”明謙在一個早上滿血複活,五點就從床上爬起來,把幽君叫醒後就去浴室洗漱,明謙哼著歌,照鏡子看自己的臉,這段時間作息不太規律,好在臉上還沒冒痘痘。
“咱們早上去店裡。”明謙從浴室出來就朝廚房走,一邊走一邊說,“下午我去一趟楊哥的公司,跟他談談入股的事,等店開業了,步入正軌了,我就拿二十萬去開個私房菜館,到時候隻需要找兩個服務員,負責接待客人和上菜,我自己就隻切菜做菜。”
幽君原本以為明謙還要頹廢幾天,沒想到明謙頹廢的這幾天還把將來的事都安排好了。
明謙站在廚房門口,忽然轉頭對剛從臥室走出來的幽君笑:“你放心吧,我現在挺好的,牛角尖鑽過來,鑽出來了。”
他隻是需要時間消化和平複心情,不會真的一蹶不振。
他的父母是帶著美好的期盼去迎接新的人生,他也應該重振精神。
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隻看人需要花多少時間去過這個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