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智博,高二理科實驗班的靈魂人物,獲得大大小小的國家獎,能讓班主任無視他在數學課去打籃球的行為。
當然,這種縱容,跟陸決班主任那種敢怒不敢言,想管不敢管的縱容不是一碼事。
作為一個成績極好,長相也陽光漂亮的男孩子,在學校裡的存在感極強,追捧者不在少數。
通常這個年齡段,最受女孩子歡迎的男生,要麼是無法無天桀驁不羈的壞男生,比如陸決;
要麼是成績好樣貌好,正能量滿滿的天之驕子,比如許智博。
相比陸決這種,跟他表白理都不帶理你的冷酷頑固分子,許智博這種謙謙君子紳士派,顯然更受歡迎一些。
他從不會當著女生的麵,把她們的信件或禮物扔進垃圾桶,更不會像陸決那樣,在打籃球中場休息時拒絕女生送來的水——仿佛人家送的不是水,是致命毒藥。
就算是拒絕彆人,也儘量說得委婉,不讓女生難堪。
有外表,有風度,還有智慧,從高一進校開始,許智博就榮獲“廣盛之光“這個稱號,常年在學校貼吧校草榮譽榜位列榜首。
近來陸決的出現,讓他這抹光稍稍暗淡了點,就連貼吧排名都有所動搖。
兩個當事人,誰也不在乎這個,很快地,貼吧裡另一類帖子,突然如雨後春筍般齊齊冒出頭。
全校都在傳,許智博在追高一新來的小學妹,倆人還在一個戲劇社團裡。
還有人說,他們早就已經談上了,還有人在學校後門的小樹林裡看見倆人手牽手。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沈音音哭笑不得地合上手機。
蔣喬一臉審問敵軍的嚴肅表情:“說,是不是背著我悄悄談戀愛?”
“我哪有啊,我們天天在一起,你還不知道嗎?”沈音音汗顏。
她怎麼忽然感覺,自己就像是紅杏出牆的老婆,在給被戴綠帽的老公解釋她沒有出軌。
蔣喬想了想,也是,她們每天上廁所都是約著一塊去的,放學也是一起出校門,沈音音哪兒時間去小樹林私會啊。
這麼一想,她就開心了,眉開眼笑地加入到廣大八卦的隊伍中來。
她采訪的問題包括但不限於“你跟許
智博到底怎麼回事”、“你對他什麼感覺”、“他對你什麼感覺”,以及“你打算什麼時候答應他”。
沈音音莫名其妙,她推開蔣喬拿來充當話筒的冰淇淋,“我和許智博沒什麼,話都沒說過幾句。”
“那為什麼彆人傳你倆,”蔣喬咬了口冰淇淋,“無風不起浪啊。”
沈音音怎麼知道,她還一臉懵呢。
說起來,都怪她加入的這個戲劇社團。
本來以為是個養老摸魚的好地方,結果社長不知道是抽什麼風,都高三了,非要大張旗鼓地排一出戲劇,還要在校文藝節中演出。
社長野心不小,要排練《仲夏夜之夢》,說是,要給自己高中生涯留下最後一抹濃墨重彩,不留遺憾。
在開會時聽說這個消息,沈音音第一反應就是,退社,走人,不乾了。
她寧願拿這時間來做卷子。
於是她私下裡找到社長周康,還沒開口,就被發際線堪憂的周康打斷,他頗為熱情地邀請沈音音飾演戲劇裡的女主角赫米婭,還誇她的形象和赫米婭非常相稱。
沈音音當時都無力吐槽了。
哪裡相稱?就憑她發色淺,還天生帶點自來卷?
但沈音音這人有一點不好,臉皮薄,耳根子軟,周康的形象看上去磕磣,說話都有些不靈光,一著急還出汗,但他很會說軟話。
“而且,沈同學你不是說,你最喜歡這出劇嗎?那你肯定對劇本台詞很熟悉了,事半功倍啊!”
沈音音瞪著周康腦門上那顆碩大的汗珠,啞口無言。
說起來,就是王晴害她不淺。
好端端的自我介紹,非要把她給帶上。
不明不白地接下了這個任務,接下來周康就給全社團的人分派了角色,王晴飾演海倫娜,許智博飾演和沈音音私奔的情人拉山得。
不對,是和女主角赫米婭私奔的情人。
那之後,許智博就主動加了沈音音的微信,來班上找了她幾回。
第一回是送新鮮出爐的劇本。
第二回隔了三天,來問她台詞背得怎麼樣了。
第三回,是特地約時間,想要跟沈音音對台詞。
三顧茅廬,都跟劇本台詞有關,所以沈音音不大想見到這個人,甚至有點排斥。
對於學校裡這些流言蜚語,
沈音音沒當回事。
太陽底下無新事,貼吧天天有新聞,隻要當事人是清白的,最多幾個禮拜就消聲匿跡了。
但她沒想到,這件事會傳到陸決耳朵裡。
下晚自習後,沈音音照例和蔣喬在校門口分彆,各自坐上各家車,打開後座,果不其然,陸決已經坐在裡頭了。
他低著頭在打遊戲,見沈音音過來,看都不看她一眼。
沈音音已經見怪不怪了。
她和閒叔打了聲招呼,看陸決在打遊戲,也沒打擾他,拿出耳機準備聽歌。
一直沉浸在遊戲裡的少年,忽然不冷不熱地來一句:“校規知道嗎?”
沈音音愣了下,把剛戴進去的耳機取下來,有些不確定他是不是在跟自己說話。
就那張冷得快跟空調一較高下的側臉,說他在跟遊戲隊友講話也行。
陸決沒等到回答,不耐煩地重複一次:“問你,校規知道嗎?”
沈音音猶豫了一下,“你是說,學校門口宣傳欄那幾行字?”
他不太客氣地點點頭,勉強算是回答。
“沒看過,是有什麼玄機嗎?”沈音音相信,但凡是個正常人,就不會看那東西。
陸決神色冷淡,眼尾弧度傲慢地延伸,從包裡拿出張紙扔給沈音音。
這又是什麼鬼?
她狐疑地把紙攤開,掃了一眼,居然是打印版的廣盛校規!
托許智博的福,最近沈音音看見A4紙加宋體五號就犯暈,生理性反胃,如同某位偉大作家所說,“正麵寫著吃人,反麵寫著要命。”
哦,那位作者沒這麼說,這是沈音音自己的理解。
“乾嘛?”
陸決整個人縮在座椅上,腰都是塌的,坐沒坐相,一副閒散慵懶的調調,說:“不乾嘛,要你好好看看,彆做違反校規的事。”
沈音音還沒做過違反校規的事,除非上課講話也算。
她吸了口氣,忍住把紙揉成團砸到陸決腦門上的衝動,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這就是一份普普通通的校規,沒什麼新鮮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