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端端趕到“酒點半”的時候,已經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十分鐘,果不其然,段芸和薛雯都已經在等她了。
白端端快步朝兩人走去,細高跟踩在地麵上,身姿搖曳,顏如渥丹,這間清吧裡幾個男人禁不住偷偷朝她看去。
“端端,你可總算來了!”向來性格外向咋咋呼呼的段芸迫不及待地拉過白端端,連生性安靜內向的薛雯也忍不住咧嘴笑起來。
段芸和薛雯是白端端大學裡最要好的兩個朋友,三個人都是法學院的,可畢業後擇業方向卻全然不同,白端端去了朝暉律所,成了一名律師;段芸和薛雯倒是在同一家公司盛建科技,隻不過段芸在人事部,薛雯在法務部。
三個人有段時間沒見,聊了聊彼此的生活,段芸才終於想起了正事:“對了端端,你怎麼從B市回來了?你在你們朝暉B市的分所不是說拓展業務拓展的不錯嗎?按照你的創收,再過幾年不能升高夥,升個初級合夥人沒問題吧?那麼多案源,你回A市總所都帶不回來,說扔就扔了?不可惜?”
白端端深吸了口氣,壓下了心裡的邪火,努力平靜道:“想家了,還是想回A市。”
白端端畢業後,就入職了大學時老師林暉創辦的朝暉律所,在林暉身邊待了一年,朝暉律所業務量越來越多規模也急速膨脹,並購了B市的另一家小所,自此,除了A市的總所外,B市擁有了第一家朝暉分所。
可惜那小所人事派係鬥爭嚴重,林暉並購後需要重新洗牌,信不過彆人,就美名其曰“開拓業務”,然後就把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白端端派了過去,這一去,就是三年。
這三年,白端端不辱使命,該拓展的業務拓展了,分所的派係和人事情況該彙報的也都彙報了,然而其實當初她是不願意離開家鄉去B市的,而如今終於艱難的在B市的法律圈站穩了腳跟,人脈和案源都紮根了,並不想離開,林暉又不容分說地要求她立刻調回總所。
當初去B市,還是當麵好好做思想工作的,如今回來,自己卻連個電話也沒得到,隻拿到了一份冷冰冰的郵件,作風官僚得很。
這麼一想起來,就總有點鳥儘弓藏兔死狗烹的悲涼感,白端端又聯想到在B市聽說的關於林暉的那點傳聞,心情真是越發不好。
這次段芸約的酒點半雖然是個清吧,三人都是第一次來,但氣氛安靜高雅,環境不錯。隻是白端端想著自己完全是心不甘情不願回的A市,就納悶的不行,又不想影響朋友們的情緒,隻好自己一口口喝酒,聽著段芸和薛雯聊天。
倒是聊著聊著,段芸的話題終於引起了白端端的興趣。
“我和你們說,這個季臨真是我見過的最奇葩的男人,沒有之一!”段芸一說起自己的工作,就忍不住吐槽起來,“我真是一輩子沒見過這麼沒風度的男人!長得那麼好看,白瞎了那麼一張老天賞飯吃的五星滿分高級臉!”
“季臨是誰?”白端端放下了酒杯,“你看上的男人嗎?快給我八卦八卦!段芸你太不夠意思了,都不和我說!你們進展怎樣了?”
“呸,還進展呢?”段芸一說起季臨這個名字,簡直咬牙切齒,“你可行行好,我才不想和季臨有什麼進展。”
白端端笑道:“你可是對男子偶像天團的門麵擔當陳旭東的臉都隻給評四星的,在你的標準裡能評上五星的男人,那都是神仙配置了吧?你對他能沒有什麼想法?”
段芸一個勁地直搖頭:“臉是真的可以,我真的吃,但是行事作風真的實力勸退,雖然臉蛋好身材堪比巴西男模。”段芸說到這裡,看了白端端一眼,豔羨道,“端端,我和你說過吧,你是女的裡麵唯一讓我看了一眼驚豔到難以忘懷的類型,就那種驚心動魄的漂亮,這個季臨呢,當初第一眼,我就覺得當初第一次見你時那感覺又來了,真的就是看一眼就移不開眼,長得就是這麼好看。但一接觸……算了算了。你問薛雯,她也認識,是不是特彆極品。”
白端端看向薛雯,薛雯隻能抿了抿唇作了解釋:“季臨是我們盛建科技的法律顧問,和端端你一樣,是專門做勞動法領域的,不過他和你正好反過來,他隻接企業客戶,專長是開人,非常有名,目前從沒有他開不掉的人,而且開掉還不是關鍵,想在他手上爭取經濟補償金,簡直算是天方夜譚,在企業圈裡非常有名。”薛雯頓了頓,“當然,收費也相當貴。”
“不僅貴,真是摳到我目瞪口呆。律師按小時收費我理解,但是他完全不近人情,上次我代表公司和他谘詢了個事,結果之後收到賬單一看,我的天啊,billing hour你們知道嗎?精確到秒!到秒啊!!!他的每一秒鐘竟然都要真的按照費率來收費!我真是聞所未聞。”段芸喝了口水,“一開始我們財務也沒當真,就按照精確到分結算了,結果人家的助理過來催賬,說結算不對,季律師還有21秒沒結算!必須把這21秒的錢給補上!”
這下白端端終於忍不住了:“哇,我的天啊,怎麼會有這種男人!既然都是法律顧問了,這種追求長期合作的關係竟然要結算秒……”她也拚命搖頭道,“你彆說這臉多高級了,這個21秒,就算帥破天際,身材好到爆炸,脫--光-了-躺在我床上,跪著給我一個億求我和他睡一覺,我也是拒絕的,男人啊,隻要摳門,就得死!”
“對啊。”段芸終於找到了盟友般,“真是太可怕了,當然,這還不是最絕的,一開始我承認我鬼迷心竅,被他的皮相所迷惑,主動出擊以談工作為由找他吃飯,一頓飯,我光是看著他的臉,就覺得飽了,真的太帥了,專業、精乾、性感的肉--體,性感的臉蛋,同樣性感的頭腦,簡直都快把我迷倒了,付錢的時候我想給他留個好印象,意思一下,於是表示可以五五,你知道的,我也不是介意錢,就是留個口子,等他表示不用五五買單之後,我就能順水推舟表示欠了他一頓飯,下次我來請,於是就有由頭再把人約出來了,然後他看了我一眼,笑了下,說,不用五五……”
白端端徹底不喝酒了,她直覺得段芸口中的男人下一步要有一個騷操作了,追問道:“然後呢?”
段芸一臉日了狗的表情:“他說,不用五五,鑒於他吃的比我略多一些,公平起見,要求收銀員把賬單按照六-四來分開結算,他六我四……”
“……”
“還有,之前我還不知道他真麵目時,有次我和我們盛總去羅馬出差想挖一個羅馬企業的高級工程師,把季臨一起帶著想看下這個工程師的競業限製協議能不能規避,然後路過許願池,大家都扔硬幣許願了,他不扔,我以為他是不相信許願這檔子事,認為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於是問他為什麼沒扔,就等著他回答完以後吹捧一下,結果他和我說的話,真是振聾發聵,直到現在我還記得!”
“他說,他的一歐分剛才用完了,隻剩下一歐元了。”
段芸一臉“我需要吸氧”的表情道:“你們可以想象嗎!他到了羅馬的許願池,竟然連花一歐元來許個願討個好彩頭都不願意!都舍不得!都心痛啊!!!!”
段芸的表情心痛到仿佛恨不得當場去世:“你們可以想象嗎,這樣的頂級帥哥,竟然品性如此一言難儘……”
白端端也是真實的震驚了,這可真是她活了二十幾年第一次見到的360度無死角奇葩極品摳逼無疑了。
她心裡十分懷疑段芸最近審美是不是出了異常,都說相由心生,這麼摳的男人能長得有多好看?就算五官還行,氣質也絕對不行。
白端端在A市出生,待了二十幾年,一直覺得A市沒有帥哥,她想,段芸和薛雯大概都是在A市待久了,沒見過大世麵了,什麼樣的人都能魚目混珠了……
白端端喝酒喝的有點猛,本來按鈴想來一杯果汁,結果服務員一直沒來,於是她便自己一路往吧台去點了一杯,此刻手裡拿著果汁便往回走,一邊有些暈暈乎乎地想,自己的標準可比段芸的還高很多,要讓自己都覺得一眼驚豔的男人,恐怕還沒出……
白端端腦海裡那個“生”字還沒想完,就因為微醺沒反應便遲鈍,一下子在拐彎時撞上了從視野盲點的另一側走來的人,對方比白端端高了很多,身材也相當好,隻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因為撞擊,白端端的果汁被撞離了她的手,正要往下墜,而幾乎是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對麵的男人伸出手,沉穩又迅速地彎腰伸手接住了那隻杯子。
果汁在杯子裡晃蕩了幾下,還是濺了一些在對麵男人的西裝上。
“對不起!”
道完歉,白端端才終於抬頭看向了對麵的男人。
這一刹那,她決定收回自己剛才沒說完的那句話,讓自己一眼驚豔的男人,不僅已經出生了,此刻還穩穩當當風度翩翩地站在自己對麵……
而也幾乎是這時,白端端內心那點回到A市的不值得,終於化作了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