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隻有幾天,但容盛卻覺得自己等這一天等了仿佛一個世紀, 自己從天津回來後, 白端端找自己打聽了不少季臨的事, 允諾給自己做三頓晚飯, 結果自己晚飯沒吃上, 白端端也不知道忙什麼去就跑了, 而更過分的是季臨, 他收下了自己的麻花,連聲謝也沒有, 回來這麼久,竟然都沒來找自己打個招呼, 神龍見首不見尾,也不知道一個人都在忙點什麼。
結果正這麼抱怨著,白端端的邀請電話就來了。
“容律師, 今晚來我家吃飯啊,你有特彆想吃的菜嗎?”
“沒什麼特彆的。”容盛激動地說,“你就做你的拿手菜就行了。”
掛電話之前,白端端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哦,對了, 今晚我男朋友一起來,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笑話, 容盛想,哪裡有八卦,哪裡就是我的戰場, 他倒是要看一看,是誰這麼幸運,竟然能和廚藝如此好的白端端交往。
很快,白端端的地址發了過來,容盛看了眼,意外地發現竟然是和季臨同一個小區,同一棟樓,而且……而且還是同一層?
白端端和季臨竟然是鄰居?!媽的!容盛有點生氣了,季臨怎麼沒早說,白端端燒飯這麼好吃,他這種近水樓台,肯定背著自己上人家那兒蹭過不少好吃的了,還硬是要把人家請來當家政,這絕對是用老板的威壓對下屬進行的威逼利誘!
容盛沒忍住,當下就一個短信發給了季臨,指責他的隱瞞。
結果這男人竟然還相當理直氣壯,幾分鐘過後,就回了信息——
“你又沒問。”
“……”
容盛氣的要死,但反過來想一想,自己今晚就能吃上白端端的手藝了,當即又發了一條短信過去,他故意隱瞞了白端端還請上了自己男友的信息,營造出對方隻請了自己一個人的模樣,想讓季臨好好酸一酸——
“你想不到吧?今晚白律師單獨請我吃晚飯哦,親自下廚哦!沒有請你吧?”
可惜季臨還是沒惱,他的信息回得語氣仍舊非常平靜:“哦,記得少吃點。”
看看,雖然語氣平靜,可字裡行間這還不是羨慕嫉妒恨嗎?容盛得意地想,還詛咒自己少吃點呢,可不是季臨自己吃不上葡萄說葡萄酸嗎?
容盛得意洋洋:“我偏要多吃點。”
果然,自己這話下去,季臨沒有再回複了,容盛覺得,季臨大概是氣死了。
看看,什麼是人格魅力,這就是人格魅力,自己不是白端端的直屬上司,但白端端請吃飯,叫的還是自己,有邀請季臨嗎?根本沒有的!
容盛開開心心,哼著歌,上酒窖裡挑了一瓶上好的紅酒,決定晚上登門拜訪時帶上,離晚飯還有幾個小時呢,他就開始期待起這頓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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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容盛鬥誌昂揚地上門,帶著打探八卦的心理想要看一看白端端的男友到底什麼樣子,可惜對方竟然還沒來,倒是季臨大剌剌地坐在白端端家的沙發上,正在翻報紙。
媽的,失策了,容盛懊惱不已,早知道就不和季臨這家夥炫耀今晚白端端請吃飯了,季臨和白端端是鄰居,聽到有飯蹭,還不趕緊從隔壁就直接過來嗎?
可惜心裡氣歸心裡氣,表麵上容盛還是十分友善的,他和季臨打了個招呼,隨便聊了下最近幾個棘手的案子和盛臨的創收運營情況,白端端則在廚房忙碌,看起來她今晚是要大顯身手一番,因為即便坐在客廳,容盛也能聽到廚房裡傳來各種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熱鬨非凡,這一聽白端端就是廚藝大拿,肯定是一手掌控著幾個菜同時進行,因此即便她這樣的水平,都有些手忙腳亂,各種鍋碗瓢盆都叮當響了。
容盛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他覺得自己今晚一定不虛此行,看這個架勢,白端端絕對要準備比上次團建更豐盛的菜肴!
可惜白端端的男朋友一直沒到,容盛左等右等,見季臨根本沒有八卦好奇的模樣,也不好意思和他開口,隻自己望著門口翹首以盼,好在他的張望終於有了回報,沒多久後,門鈴響了。
白端端的男朋友來了!
容盛幾乎是一個健步就衝到了門口,動作行雲流水地拉開了門,然後他就見到了門外的人——
一個外賣快遞員。
這快遞員見了他,笑了笑,然後不容分說地把一大袋子外賣食物放到了容盛手裡:“您慢用!”
“……”
容盛簡直目瞪口呆,直到提著這麼重重的一袋東西回到客廳,他還有些雲裡霧裡:“是不是送錯了啊?”
今天白端端主廚,她可是能燒滿漢全席的人,怎麼可能還需要外賣呢?
倒是季臨很鎮定,他站起身,接過了容盛手裡的外賣:“哦,我點的。”
“你來人家家裡吃飯,還點外賣?”容盛簡直驚呆了,“季臨,你這也太沒情商了吧?你到底是來蹭飯的還是來踢館的啊?白律師下廚,你點這麼多外賣?你沒問題吧?”
季臨卻很淡定,他隻是看了容盛一眼,那眼神甚至有些憐憫:“我不和你搶,白端端做的東西,都歸你。”
容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完全不知道季臨這波操作是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他還沒來得及提問,廚房裡的抽油煙機聲音就停了,沒一會兒,白端端端著一隻烤盤出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隨著她的出現,空氣裡出現了一股燒焦的氣味……
容盛就這樣看著白端端笑著然後掀開了烤盤上的錫紙:“容律師,來,這是我的成名菜。”
“……”
容盛看著那一坨黑乎乎完全分辨不出是什麼玩意的的東西,心裡有些發怵:“這……這是什麼?”
“烤雞啊!”
白端端笑眯眯的:“你等一下,彆的菜我也都做好了!”
她說完,又轉身回了廚房,不一會兒,白端端又陸陸續續端了其他幾個菜出來。
容盛看了一眼,就差點當場暈厥過去。
這是菜嗎?!這根本看不出是什麼玩意兒!不是焦黑焦黑的,就是黃綠交雜讓人看到了就不想吃的,還有一個看起來像是糖醋魚的玩意兒,黑乎乎的一片,當端到容盛麵前,就聞到了一股衝天的醋味,怕是做這道菜用完了一整瓶香醋……
“你……”容盛望向白端端,不可置信道,“白律師,做人不能不講信用啊,你這說好了給我做菜,也不能糊弄我,水平發揮失常到做出這種毒藥質量的東西吧?”
白端端卻是抿唇一笑:“實不相瞞,其實這就是我的穩定發揮。”
“……”
容盛一時之間震驚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呆呆地看了眼眼前白端端口中的成名菜烤雞,隻覺得心裡悲憤異常。
這像烤雞嗎!這像一坨屎!
白端端不是明明之前團建做了一大桌滿漢全席水準的菜嗎?怎麼會……
等等……像大便的烤雞?季臨的鄰居?
電光火石之間,容盛突然就靈光一現,團建那天在廚房,除了白端端外,季臨可是一直在場的……
他看向了在一邊表情冷靜的季臨。
容盛心裡劃過一個大膽的猜想,這猜想其實非常不現實,然而除去所有的乾擾因素,就隻剩下了這不可能的可能——
團建那頓飯菜根本不是白端端做的,是季臨做的……
甚至再往前追溯,根本不是季臨請了白端端來做家政做飯,反而是季臨自己在給白端端做飯……那天季臨家那桌好吃到哭的剩飯剩菜也不是白端端做的,而是季臨親手做的……
容盛幾乎快要潸然淚下:“你們為什麼騙我?我隻是一個單純的小男孩……”
可惜白端端沒法理解容盛的心理落差和慘遭朋友欺騙的悲憤,她笑眯眯地把烤雞又往容盛麵前推了推:“容律師,嘗嘗吧,不瞞你說,我平時根本找不到人願意吃我做的菜,難得你這麼欣賞我,央求我一定要給你做菜,我真的挺感動的,這一桌菜,你可一定要嘗嘗啊!”
白端端說完,還不忘補了一刀:“你放心吧,止痛藥、胃藥還有速效救心丸,季臨早就給你準備好了。”
“……”
容盛一時之間隻想老淚縱橫,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這個時刻,他完全被白端端貨不對板的廚藝給震驚到了,壓根忘記了去深究白端端和季臨之間這突然熟稔起來的關係是怎麼回事。
“我不吃!我不要!我不行!”
容盛當場來了一個拒絕三連,他幾乎是抱著救命稻草一樣衝到了季臨點的外賣麵前:“我吃外賣!”
可惜季臨挺冷酷:“這是我點的,沒點你的份,你不是號稱要把白端端的東西都吃了嗎?”
“季臨,你還是兄弟嗎?是兄弟就救我一條命,你吃,我撿點你吃剩下的邊角料就能活命了……”容盛一言難儘地看了看桌上的“生化武器”,他現在終於懂得白端端說吃完可以上天是怎麼一回事了,吃這玩意兒,分分鐘真的就蒙主寵召了……
好在在他快要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後,季臨總算是同意了分享自己的外賣。他倒是料事如神點了三個人的份,於是容盛就坐在桌上,最終淪落到吃外賣。
不過一旦把白端端那些可怕的“劇毒物品”收拾走後,容盛終於鬆了一口氣,人也重新活潑起來,白端端已經在自己對麵落座了,容盛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座位:“來,來,季臨,你坐我邊上,我今晚帶了很不錯的紅酒,你可……”
隻可惜他的話還沒說完,季臨就十分不給麵子地拉開白端端身邊的座位非常自然地坐了下去。
“……”
行吧,容盛想,季臨可能是想坐在自己對麵,好吃飯的時候能時時刻刻看到自己的臉。
隻是開始吃飯後,容盛很快就知道不是了。
吃著吃著,容盛就覺得季臨和白端端之間,不太對勁。
兩個人雖然是在吃飯,但好像時不時就會看對方一眼。季臨挺不喜歡和彆人有肢體觸碰的,但是白端端和他坐的很近,手臂就碰到了他的,整個人也快靠到他身上去了,要是往常,按照季臨的性格,他絕對會往旁邊挪一挪,和白端端保持距離,但是今天卻根本沒有,季臨幾乎是習以為常地讓白端端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