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甜沒有用多大的音量, 除了他們倆, 彆的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沒人往這邊看。
舒甜說完也沒有坐下, 今早她的狀態他也看到了, 的確是困得不行，一來教室把自己的作業分給前後左右, 就開始趴著睡覺。
小姑娘黑眼圈很重, 她皮膚特彆白，比不上漫畫裡麵那種有點兒誇張的熊貓眼, 但在她臉上就莫名有些喜感。
而且說的什麼話。
——“你現在就去告訴她們你沒有同桌。”
所以明知道她在生氣，江譯心裡隻想發笑。
怎麼能這麼可愛的。
江譯手裡的遊戲正卡在要選選項。
[？]【江譯爸爸, 好慘哦，這道題不會做，該問誰呢？】
A.【徐息吧，他學習那麼好，又是我同桌。】
B.【王麟吧，他雖然倒數第一，但他長得帥呀。】
C.【席連吧，他雖然學習不如我好, 但他人活潑開朗，聊聊天也好呀。】
D.【打電話給皇甫元，電話指導也很甜蜜鴨。】
“………”
他前一秒還在分析, 以他現在攻略的好感程度, 選誰能聽到土味情話。
還選個屁的選。
江譯默默把手機放起來。
舒甜站在一邊催他：“人家在外麵等著呢, 你快去。”她強調：“等你呢。”
這次沒沉默太久。
“好，”她看著江譯放下手機站起來，對著她點點頭，“我去跟她說。”
隨後從裡麵的座位出來，經過她身邊，不可避免地有一點點肢體接觸。
淡淡木香一飄而過。
上星期一就發校服了，雖說年級裡沒有規定說不穿校服就不準進教室，但所有人都默認著穿上了藍白相間的標準中國式運動款校服。
而江譯拿了校服就沒穿過，貫徹落實校霸規矩，走自己的路，穿自己的衣服，黑白t恤輪著來，偶爾下雨的早上降溫，就套個外套，裡外的衣服基本都沒有圖案，純色。
舒甜也非常想向校霸看齊，但她不敢，她要是有樣學樣的話可能會被梁韻的口水給淹死。不管她心裡想乾什麼，好學生的形象還是要維持一下的。
江譯走出去這一路，跟她一樣，過道很擠。
語文課代表站在她前位李衛身邊，大聲吆喝：“季文彬你抄快點兒！快上課了——啊……？”
最後的尾音減弱、上揚，因為江大佬正卡在她身邊過不去，微微側過臉跟她說了句什麼。
舒甜眼睜睜看著語文課代表狂點頭，抬頭瞄他一眼，一眼，又一眼。
這姑娘的臉開始變紅，江譯人都走了，她還留在原地臉紅，作業也忘了催。
“………”
她想到門外還有仨，忍不住抬頭看天花板，翻了個白眼。
果然，殺傷力可怕啊，貌美社會哥。
江譯很快重新回了教室。
可能因為他這人總是在教室後半邊——也就是後門到座位那方圓一兩米內的地區徘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麼一個惹眼的存在一出現在前門，教室裡好像都稍微安靜了那麼一秒鐘。
給他讓位子，看著他坐進去。
全程無話。
舒甜坐好之後，餘光掃到江譯拿起剛才她甩到他桌上的信封。
拿起來，然後——
塑料袋的聲音清晰響起，跟以前一樣，他把信封扔進了垃圾袋裡。
一封都不拆開。
還真是一視同仁。
她一邊拿出一會兒要用的語文課本，一邊留意著身邊的動靜，江譯倒是沒乾什麼，他前位季文彬回過頭對她搖了搖手裡的本子：“舒甜我抄完給你一起交上去了，化學生物的作業本。”
舒甜點點頭：“好啊，謝謝了。”
季文彬立馬誇張道：“臥槽是我們謝謝你好吧！我這輩子就沒抄過正確率這麼高的作業！上次不知道你學習這麼好，抄了個全對真是太他媽傻逼了。”
“……”
不管初高中，舒甜的作業總是被借來借去，季文彬這種話她都習慣了。
她從小學開始學習就很好，初中的時候本來是年紀裡都數得上的名次，但是初二認識林以桉之後，一切都變了。
大姐大那兒八卦故事太多了。
她跟著大姐大也乾了不少事兒跑了不少地方，生活變得充實了，學習成績自然而然地就降下來不少，本來穩坐第一寶座，後來勉強班級裡能排個第五左右。
舒甜笑了笑說：“那你記得改錯兩道。”
“兩道能夠嗎？”季文彬也笑嘻嘻的，“怎麼也得五六道啊。”
兩個星期下來，關於季文彬和李衛，除掉最開始對江譯的恐懼讓他倆整天看起來唯唯諾諾的，舒甜發現其實前麵這倆男生身上的朝氣蓬勃不比中二少年聞人一差多少。
而且嘴上火車也挺能跑。
江譯從剛才回來就一直沉默，前麵兩個人後麵兩個人說話說得熱火朝天，他們兩個這兒反而比上課都安靜。
氣了這麼一通，舒甜發泄也發泄了，狠話雖然不怎麼太狠，但也是放了的。
其實仔細想想，這事兒也不能全怪江譯，畢竟這些人不是他組織的，帖子也不是他發的。
她其實是不想繼續這種氛圍了，但是要怎麼和好……也是個大問題。
就這麼不尷不尬地過了一整節馬東立的課，一打鈴，舒甜立馬出了教室，直奔林以桉的教室。
有很多個原因。首先是她剛剛發了脾氣，不知道要怎麼跟江譯呆在一塊兒。其次就是……她真的的不想再被江譯的迷妹們叫出去了。
她怕了，她認輸，她投降。
敵方太可怕，所以她決定采取敵動我也動、讓敵無人可尋的方針。
到了九班，舒甜知道林以桉慣常坐的地方跟班裡聞人一是一樣的，後門守門員，而且從來沒有同桌，從來都是自己單獨——
嗯？
嗯？？？
舒甜倒是沒看到林以桉的影子，她乾乾淨淨隻放了一本書和一個水杯的桌子旁邊——居然坐著一個活生生的人！
是個男生，上半身的腰背處被凳子擋住，看腿倒是很長。
舒甜盯著那個背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視線穿透力太強，那男生被盯了幾秒就轉過頭。
黑發黑眸，長相是沒什麼棱角和攻擊力的那種好看，臉部線條很柔和，臉色帶著一絲病態的白，唇色也很淺。
他臉上是明顯愣住的表情。
舒甜也愣住。
她在想這人的臉怎麼這麼眼熟呢？
她什麼時候認識的這種極品帥哥她怎麼不記得——啊！
舒甜記憶像是通路了一樣，她靠在門邊，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江言……哥？”
“對，你還記得我啊，”少年彎唇笑了，“舒甜，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
要是說之前還有什麼不確定的話，在她看到這人的笑之後，也全都不見了。
舒甜一下子把麵前這人和小時候記憶裡那個很溫和的大哥哥重合在一起。每次江譯帶著她玩過頭回家，都是江言跑完這家跑那家，讓他們免受辱罵之苦。
“你來找誰？”江言的聲音聽起來也很舒服，“她嗎？”他指了指身邊的桌子。
“……”
舒甜看著林以桉的桌子，點了點頭：“啊，對的，你——”
“來來來——都回到座位上了啊，把課本拿出來。”
她還沒說完，九班的老師已經進了教室。
舒甜很識相：“……也沒什麼大事，我以後再來吧，”她對著江言笑了一下，擺擺手：“江言哥再見。”
九班在走廊儘頭，轉身走了還沒兩步遠，舒甜這一趟要找的人正好站在麵前。
林以桉手上滴著水回來，明明是清清純純的眉眼愣是被她的氣質給襯得偏冷，舒甜視線跟她對上，一時間一肚子的話不知道該先說什麼。
林以桉這人傲嬌到了一種境界。
招惹她的，她十倍還回去還能餘下點兒，但對她喜歡的，她平常也是冷冰冰的樣子，除非真遇到什麼大事兒了才能看出她那珍貴的小情感，比如姐妹情深什麼的。
舒甜好多年不見江言，但印象中這真是個被江家叔叔阿姨保護得嚴嚴實實的易碎品。尤其是在江譯說了他這半年都躺在病床上的經曆之後，雖然寥寥幾句，她聽著都覺得難過。
出來好幾分鐘了，眼看著快上課，舒甜決定長話短說，“江言哥，啊，也就是你同桌，他叫江言你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