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大附中高中部有個慣例,每年開學的第三個星期的周一都要找個晚自習來開動員大會。
第一第二星期大部分學生的心還沒從假期裡收回來,第三星期一開始,還差兩個星期月考,這時候搞一個這種激勵性活動正合適。
開學第三個星期的周一——也就是今天。
走讀生也不能離開學校,看會,要跟住宿生一個時間放學。
“……因為禮堂座位有限,高三學生過去看,咱們高一的就在教室看看大屏幕上放的實時跟進錄像就行,啊。”馬東立笑眯眯地站在講台上解釋完,說:“希望同學們好好聽聽,不要覺得高考離你還遠——啊,雖然說三年是稍微有那麼點兒遠——”
他說到這,本來無精打采的同學們瞬間噴笑出聲:“老師不要給自己拆台啊哈哈哈哈!”
“就是,老師您這怎麼還前後矛盾上了?”
“……”
馬東立也不生氣:“我就是想說啊,那你們要是往近了看,這不是快月考了嗎?聽聽這個絕對有幫助!王主任——咱們年級主任都知道吧?”
“知——道——”
“誰他媽能不知道王大瘋,嘖嘖嘖。”聞人一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王大風?”舒甜從來沒聽人說過年級主任的名字,都直接叫王主任,“他叫王大風?哪個風?”
聞人一:“……不是的舒同學,你怎麼思想這麼單純?這是瘋子的瘋,王大瘋子的意思。”
“……”
江譯剛好看過來,舒甜跟他對視一眼,對著聞人一點點頭:“...哦。”
馬東立接著說:“咱們王主任啊,每年為了這個大會真是絞儘腦汁嘔心瀝血地給你們寫稿子,據說這回熬了兩個通宵,千萬得好好聽、用心聽,知道了嗎?”
大會準時開始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舒甜覺得馬東立這不是屈於王大瘋的淫威就是收了廣告費吧——就王大瘋這個普通話、這個演講稿,他熬了兩個通宵?
怕是兩小時趕出來的。
舒甜百無聊賴地看周圍的人。
左邊的一桌倆人都是學霸,聽這種會還記筆記呢——牛逼!
前麵兩個理所當然地睡著了。
後麵兩個也是。
右邊也是。
她這周圍一圈兒五個人全睡了。
眾人皆醉我獨醒,挺好。
接下來的講話越來越無聊,越看越困,還沒等舒甜加入醉酒大軍——
室內所有的光源突然同一時間消失。
大屏幕變暗、白熾燈滅,從窗外能看到對樓也在一瞬間變得漆黑。
“喔——”教室一片嘩然。
居然停電了!
這麼難得的事兒,沒想到開學倆星期就能給碰上。
教室裡瞬間炸開了鍋,一直到講台的方向傳來馬東立整頓紀律的聲音,下麵的人才稍微收斂了點兒,但情緒依舊高漲不減。
舒甜注意到身邊的江譯抬起頭,一動不動地對著前方。
她的眼睛才適應了黑暗的環境,叫了他一聲,“江譯哥哥,停電了。”
“……嗯。”他應了一聲,停頓了得有十秒鐘才再次開口,沙啞的嗓音,聽起來有些迷茫,“看到我的水杯了麼。”
舒甜以為他剛睡醒,估計還看不到,就伸手去給他夠水杯。
沒想到他的手也剛好往那個方向摸索——於是就這樣準確無誤地完全覆蓋在了她手上。
江譯的手比她大很多,掌心微涼,手背被完全包裹住的時候很舒適。
陌生的肌膚觸感讓舒甜結結實實地愣住。
……
聞人一早在第一個人叫出聲就已經醒了。
意識到停電之後,他緩了緩眼睛,才隱約看清現在教室裡大致輪廓。
看了一圈兒,其實還是困,聞人一正準備接著趴下——
“江譯哥哥,停電了。”
“……嗯。”熟悉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倦意。
這電應該一時半會好不了,聞人一閉上眼想重新睡一覺,但前麵兩人的對話聲一直往耳朵裡鑽。
“江譯哥哥?”舒甜說話聲很輕,但是辨識度在一片嘈雜中依舊很高,“你看得見嗎?”
“……嗯?”江大佬的聲音這麼聽居然有點性感:“你看到我水杯了麼。”
“誒,就在這裡啊,你摸到沒——啊。”
“……”
“………”
舒甜短促地“啊“了一聲之後。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兩人的聲音同時戛然而止。
嗯?
聞人一心裡升起一萬個好奇。
這是摸到什麼了??
好奇心驅使下,他默默往前挪,靠前位近了點,接著豎起耳朵聽。
舒甜再次開口的時候,莫名帶著幾分尷尬:“……你還看不見嘛?”
“……”
嘖嘖嘖。
妹妹,他看不見個屁。
聞人一翻了個白眼,換了個姿勢趴著。
高一的時候有孫子來找茬,約的晚上十點,兩撥人在黑燈瞎火真的是屁也看不到的地方乾架。
當時聞人一其實都打蒙圈了,他有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打的是敵人還是兄弟,抓著就揍。
然而他們有江譯。
——那是一個在彆說路燈了,連月光都照不進去的胡同裡,還能夠拳腳生風、精準無比、仿佛眼睛能夠看破黑暗的這麼一個男人。
聞人一記得他想開著手機手電筒打來著,還被嘲笑說他夜盲,瞎。
可把他江大佬給牛逼壞了。
所以,不管是誰看不見,他江譯也不可能——
“嗯,還是看不見。”江大佬的鼻音很重,卻是十分認真以及肯定的m語氣:“……我好像有夜盲症。”
?
??
聞人一:???
聞人一“騰”地一下坐起來,連帶著本來沒醒的劉然被他的大幅度動作給激醒。
……神他媽夜盲症。
這已經不是他在這學期第一次生出這種感覺了。
——這人,絕逼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