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讓一下。”
客棧的樓梯很窄, 兩個人過的話得稍微側著身子, 舒甜在台階上停留的有點兒久,擋到了後麵的人,直到被拍了拍肩膀她才意識到。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鞋子踩在木質樓梯上吱嘎吱嘎地響。剛一下樓,到了寬敞的客廳,舒甜一眼就看到江譯坐在門邊的小沙發裡,背對著她,衣服換了個黑色的,整個人懶懶散散地靠在靠背裡。
因為有沙發擋著, 他就露出半個上身,脖頸連著肩膀處的線條流暢。
舒甜驀地想起自己看過的一個貼。
主題大概是問“你有沒有過這種感覺,隻是單看背影就覺得這人一定長得很好看”。
她記得回答裡有不少人提名自己的愛豆,還有說自己見過的背影好看的轉過身來都很幻滅。
有一層樓她記得最清楚, 那人說“絕美背影咱們學校就有一個啊,江大佬”,然後附上了一張照片。
沒找什麼角度, 就是校園大道上隨隨便便拍的一個背影。
那張照片一放出來,那樓就歪了, 不光背影照,還有各種各樣偷拍的大佬側麵正麵照、大佬籃球照睡覺照,總之就是倆字——絕美。
舒甜走過去戳了戳絕美背影,絕美剛剛應該是在發呆, 被戳之後愣了一下才回頭。
——是比背影還要絕美的正臉。
舒甜快被自己腦海裡絕美二字給洗腦了。
她笑了一下:“我好了, 我們回去吧。”
跟外麵不同, 客廳的燈光很足,男生膚色冷白,他這個角度轉頭,鼻骨挺直,桃花眼特彆勾人。
對視的一瞬間,就好像隔空被他眼尾那道小鉤子給電了一下。
江譯嗯了聲,隨後起身。
舒甜跟他並肩往門口走的時候,突然聽他問:“頭發怎麼沒吹乾?”
舒甜驚訝於大佬敏銳的觀察能力,老老實實答:“我全吹乾的話太久了,就不想讓你等。”
“……”
“而且現在又暖和,在外麵吹吹風很快就乾了。”
出了門,光線瞬間減弱,舒甜非常自覺地繼續履行自己小太監的職責,江譯穿的是短袖,拽袖子行不通,總不能去扯人家衣服吧。
她就拽著他手腕往上一點的小臂。
出了客棧的小院子,到了黑漆漆的院門口。
下台階下到一半,舒甜才發現有個阿姨正彎著腰在門外掃地上的樹葉和垃圾,動作很麻利,眼睛卻一直往這邊看。
等下完台階,那阿姨直起腰來問:“你們是剛才那班的不?”
“……”
舒甜愣了下,她也不知道剛才那班是不是馬東立的班,但她覺得這阿姨可能就是閒聊,就隨口說了聲“是”。
“哎呀!”阿姨手裡的動作停下,突然湊過來,看起來神神叨叨地,很著急的樣子,“小姑娘,彆這麼明目張膽地談戀愛啊!你們老師就在前邊,一拐彎就是,你這麼過去不得挨訓嗎!”
“……”
原來是個這麼熱心的阿姨。
就是眼神可能稍微有點兒問題。
舒甜被噎了噎,她想了想,解釋道:“阿姨,謝謝您啊,其實這是我哥,我拉著他是因為他眼睛晚上看不見——”
“什麼?”還沒說完,阿姨就驚訝道:“看不見?!”
阿姨年紀不小了,除了剛才告訴她前麵有老師的時候壓了壓聲音,之後說的每一句話都聲音很大。
掃帚往地上一扔,阿姨撇撇嘴打量了一番江譯,從上到下從頭到腳的那種,打量完立馬感慨:“唉喲我的老天爺!這多好看的孩子啊!”
緊接著,她大嗓門裡全是惋惜,引得身後正往外走的還有前麵已經走了的人都往這兒看——
“怎麼年紀輕輕就瞎了呢?!”
舒甜:“…………”
瞎子:“…………”
-
舒甜跟年紀輕輕就瞎了的江大佬回到紮營的時候,馬東立正坐在一個帳篷外麵跟一堆男生聊天,舒甜立刻想到群裡那個截圖。
……也不知道馬導會不會多想。
她跟馬東立打了招呼,馬東立看起來倒是沒什麼異樣,笑眯眯地讓他倆回帳篷了。
舒甜帳篷裡有倆人剛剛都在群裡被點了,田翠翠和薛子音,她一進去,裡麵熱烈的討論聲戛然而止,三個人都往這邊看過來。
“我回來了,”舒甜笑著打了聲招呼,“你們接著聊不用管我。”
“舒甜!”田翠翠也剛回來不久,“哎呀我們正聊你呢!”
“……討論我?”舒甜靠最邊上。她沿著邊緣走到了自己的睡袋上,一屁股坐下,“討論我什麼呀?”
“就是剛剛——”田翠翠想直接說群裡江譯發的那句話,想了想,委婉了一些:“舒甜,我好好奇你跟江譯是什麼關係……你介意告訴我們不?”
“………”
舒甜的座位在倒數第二位,周圍女生少,而且她又是走讀生,不上晚自習也不住宿舍,跟班裡女生不算太熟。
她還沒想好怎麼說比較合適,旁邊一個聲音插進來:“我聽彆人說你們倆是兄妹啊。”
舒甜抬眼看過去,是剛才被點名的薛子音,正在擺弄自己的一頭長發,慢慢悠悠地說:“兄妹乾什麼都正常吧……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真是搞不懂你們。”
這人好像是文藝委員,平時不太理人,總有兩三個女生圍在身邊的那種,很有小姐氣場。
舒甜有些驚訝:“兄妹?誰說的?”
薛子音順頭發的手頓了頓,半晌答:“……早忘了。”
田翠翠有些惋惜:“啊……兄妹啊,你們長得都好看,但也不太像……是遠房親戚那種?”
說實話,他倆這關係不說成兄妹的話,彆的關係都太過曖昧。
而且嚴格意義上來說,兄妹也不是不可以。
舒甜看著薛子音,突然想起某節體育課上她挽著林以桉繞圈散步,路過籃球場的時候,看到這個長發文藝委員去給江譯送水。
——雖然叱吒球場的江大佬冷冷淡淡地沒有接受。
但薛子音剛才那種不屑的語氣,不在乎的樣子,舒甜看得很不爽。
“我們不是兄妹。”舒甜字正腔圓。
她盯著薛子音,彎唇笑了,用的是她慣有的那種很甜很真誠的笑法,“我跟江譯從小學到現在一直是鄰居,”她看著女生的表情從錯愕變得冷凝,笑得更歡:“我們一起長大的,所以關係好。”
舒甜沒提起那個詞,但田翠翠非常上道地給說出來了:“我知道我知道!我的媽你倆是青梅竹馬?”
“對呀。”
“舒甜,大佬他從小就這麼酷嗎?打架是練過還是天生的?”
“他小學好像學過跆拳道還是柔道,我不記得了。”
“大佬他從小就是長得很好看嗎?還是小時候醜長大逆襲了啊?”
“沒有,從小美到大——呸,帥。”
田翠翠還想再問點什麼,薛子音的聲音帶著不耐煩地打斷她:“彆嚷嚷了行嗎,九點多了,睡覺吧。”
“……”
田翠翠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
舒甜轉過身,想到剛才薛子音話裡話外的暗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還兄妹……
兄什麼妹?
少自欺欺人了,小姐妹。
-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跟宿舍分配一模一樣,江譯跟季文斌和李衛一個帳篷,另外一個人是班長宋林。
他其實無所謂熟悉不熟悉。
但現在看來,還是熟悉比較煩。
江譯最開始在季文斌他們的心裡估計是個魔王一樣的存在,不然怎麼直接嚇得宿舍都不敢回。
後來也不知道是他人設在他們心目中真的轉變了還是怎樣,這兩個人從最開始的瑟瑟發抖不敢說話,成了現在這幅有點風吹草動就敢直接來問正主八卦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