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率血壓測完,最後輪到抽血。
在走廊外的時候還能挨著江譯說話,進了教室,男女的隊伍就分得很開。
進抽血的教室之前,江譯特地拉著她說:“你到時候不要看針,看彆的地方,就沒事。”
“……其實我現在應該都好啦,”舒甜反應以來他在說什麼,“真的,就算看著也沒事的。”
她看到針不會頭暈眼花什麼的,隻是抗拒針紮入皮肉血管那種感覺而已,並且因為小時候留下了很疼痛的記憶,本能地感到緊張害怕。
這不是跟霸道總裁強製愛裡,女主被男主不可描述醬醬釀釀三天三夜,最後一看到男主就身下一緊——是一個道理麼!
但不管怎麼說,時隔這麼多年,克服害怕打針這點兒長進肯定是有了。
排隊的時候,大部分都抽完,已經沒剩多少人了。
舒甜前麵站著姚月,後麵是原彎彎,教室裡比昨天安靜的多,幾人都沒怎麼說話。
沒多久,她看著姚月坐下,擼起袖子,小胳膊被來回地看,最後選了個偏下的位置綁了,然後抽血。
看著……是挺順利的。
姚月也沒喊疼。
舒甜稍微鬆了口氣。
等姚月摁上了棉花止血,離開座位,換她坐上去,交了體檢表給醫生。
差不多跟姚月一個流程,袖子擼胳膊肘,整條手臂被醫生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
“誒呦這小細胳膊,”女醫生中年,說話聲音溫溫柔柔的,“你跟剛才那小姑娘一個樣兒,血管太細,又難找。”
“……”舒甜心裡一跳,乾笑了兩聲,“那麻煩您哈。”
醫生又看了會兒:“你再擼上去點兒,我看這根能行的。”
“……”
舒甜老老實實把校服又往上弄了一段距離。
眼看著自己的胳膊被皮條綁起來,血液被堵住的感覺瞬間襲來。
麵前帶著口罩的醫生開始拆針管等一係列的用具。
小時候被針管式的退燒針——專紮屁股的屁股針所支配的恐懼正在一點一點地將她包圍。
舒甜已經開始腦補自己一次不成功,被紮十次,然後胳膊全是小孔的準備了。
明明什麼都沒開始,好像就有一堆針在紮一樣了,這特麼是幻覺嗎。
她咽了口口水。
怎麼辦,腿開始抖了。
舒甜盯著自己的胳膊,即將被紮的那塊皮膚被酒精棉消毒,醫生扔了酒精棉,拿起了針管。
她突然發現自己是不敢看紮針過程的。
但越是害怕,就越是移不開視線。她眼睛瞪得老大,眼看醫生把針管裡的空氣給推走,然後帶著手套的另一隻手抓過她的胳膊。
要來了。
舒甜憋了一口氣
餘光似乎瞄到身邊一閃而過的影子,她也無暇顧及,隻想趕緊抽完趕緊走——
下一秒,麵上覆上來……一隻手。
手心溫溫的,擋在她眼前,貼在她皮膚上。
整個世界都黑暗下來。
“她暈針,”熟悉的、辨識度極高的、屬於江譯的聲音,從頭頂落下來,砸進她耳朵,“麻煩您快點。”
“………”
她一開始覺得,這種做法似乎是掩耳盜鈴。
怎麼可能不去看,就不怕了呢,明明還是在紮,肯定會疼啊。
但現在。
他的手能蓋到她的鼻尖,舒甜敏銳地聞到草木香,縈繞在他的手挽袖口,直直地送到她的鼻端。
胳膊上針刺進薄薄皮膚的痛覺,以及血被抽走的微痛感,似乎一瞬間離她遠去。
隻剩下被放大了的,他的手,和他的氣味。
感受到一絲癢意——應該是醫生拿著棉球貼到胳膊上,拔走針頭的時候。
她的眼前重新恢複明亮。
他的手拿開,舒甜有一瞬間的恍惚。
很多時候,微不足道的事更容易被忽略。
可是微不足道的事,也更容易直擊心底最柔軟的領地。
他先一步抽血完畢,走過來捂住她的眼睛幾秒鐘這件事。
其實對他來說,應該很小。
對她來說也很小。
可是她卻特彆、特彆喜歡這個舉動。
江譯收回了手的時候,就看舒甜目光呆滯地看著前方,像是坐在那開始發呆。他皺了皺眉。
一直到醫生給棉花上貼好膠布固定,他直接伸手微微施力把她給提起來,“你……疼?”
舒甜愣了一下,看著他:“啊?”
“我說,”他抬了抬她的胳膊:“疼?”
“……不疼,”舒甜徹底回過神來,連忙搖頭:“一點兒都不疼。”
“……”
江譯狐疑地看著她。
但他沒說什麼,率先離開教室,身後傳來她的腳步聲。
很是歡快。
走著走著還哼小曲。
走廊裡沒什麼人,到了儘頭,兩人並肩快要下樓梯的時候,他忍不住開口:“你怎麼......這麼興奮?”
“我都做好等你哭的準備了。”他補充了一句。
聞言,舒甜停下腳步,剛好是樓梯口的窗戶旁。
“……我第一次覺得,針紮居然是不疼的!”小姑娘的臉不知道為什麼紅撲撲的,滿眼真摯:“跟小時候完全不一樣!”
“我真的!”舒甜一字一頓道:“一、點、都、沒、疼!”
她看起來精神亢奮,接著說:“都是你的功勞!”
江譯:“………”
江譯就這麼盯著她看了會兒。
她的表情依然沒變,依然是一臉興奮,沒在開玩笑的樣子。
江譯挑眉:“所以你現在,不怕針了?”
舒甜搖搖頭:“不怕了吧。”
江譯又問:“……我的功勞?”
舒甜點頭:“嗯嗯。”
她沒在開玩笑,他倒是想開個玩笑。
“你剛剛說都是我的功勞,”江譯微舔了舔唇角,一隻手扶著窗台,就這麼看著她笑,故意逗她:“那你怎麼感謝我?”
他以為。
這次會像這些天以來那樣,她紅著臉糊弄幾句,他心滿意足,然後他們走。
然而這次,她居然點了頭。
舒甜認認真真地問:“你剛才,用哪隻手捂的我眼睛啊?”
江譯愣了一下。
隨即說:“左手。”
“那你伸出來。”她說。
“……”
江譯抬手,放到她麵前,修長手指自然地蜷著。
舒甜的長發在窗邊的光照下泛著栗色,她直接伸手拉過他的手,白皙的指尖跟他手指交叉在一起。
“給我親一下,”少女微微歪了一下頭,笑得小梨渦浮現在頰邊,形狀漂亮的杏仁眼彎彎。她故意放慢語速,像是在征求意見,又像是在撒嬌:“行麼,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