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中下人不多,為數不多的下人還是安長卿來雁州後漸漸采買的。兩人行了半路也沒遇見幾個下人,但也不怕被人看見。從書房到正房一路,要穿過回廊和小花園,偶然撞見的一兩個下人,都垂首低眉立在一側,不敢多看一眼。
安長卿趴在男人寬厚的背脊上,臉頰邊能感受到他頸側的血脈搏動,一下一下,如同他這個人一樣沉穩有力。安長卿微微側過臉,長長眼睫毛掃過敏.感的頸側,有種羽毛搔過的癢意。蕭止還未出聲,就感覺一個微熱的、帶著濕潤水汽的吻落在了頸側。
他呼吸一窒,腳下也踉蹌一下,穩住身體後才出聲叱責:“彆鬨。”說是叱責,卻未見惱意,隻是臉頰繃緊了些許。
安長卿笑吟吟,絲毫不怕他,反而愈發摟緊他的脖子,在他頸窩處輕輕磨蹭著,溫熱肌膚相貼的感覺叫人沉迷,緊密相觸時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血脈跳動,讓人有種異樣的安心感。
蕭止戈雙手都托著他的腿彎,騰不出手來阻止,隻能任由他撒野。隻額角和頸側迸出明晰的青色血管,似在忍耐——在安長卿麵前,他一貫沒有什麼意誌力可言。
原本不長的一段路,似乎也變得遙遙起來。
安長卿把握著度,就見他下頜線條繃得愈發緊,才終於安分下來,歪著頭將嘴唇對著他的耳朵,男人耳朵抖了抖,染了些微的紅。
他彎起了眼睛,在他耳邊小聲道:“你彆怕,我也舍不得死。”
蕭止戈腳步一頓,這回是真的有些惱了,沉聲道:“不許胡說。”
安長卿笑了笑,叫他放自己下來。兩人正好經過前院的小花園,回廊之中可見花園景色,四下安靜無人,唯有偶爾鳥鳴,倒是十分安逸。
木質回廊的欄杆內側設有座椅,蕭止戈用衣袍下擺將座椅擦了擦,才將安長卿放到座椅上。
安長卿仰頭看他,男人眼底還凝著慍意,兩道劍眉湊在一起,擠出“川”字紋路。但即使這樣,他還是細心又體貼地為他擦拭座上塵灰。但其實這些欄杆座椅每日都有下人擦洗,又哪來的灰塵呢?隻不過他一片珍重的心意罷了。
這個人總是這樣,凡是與他有關的事情,總是於無聲細微處顯現獨屬於他的脈脈溫情。
安長卿忽然明了他的想法。
他們曾經許下過願望,要彼此相守,同生共死。蕭止戈一直守著他的誓言未曾動搖,他卻因為腹中意外到來的孩子,開始變得貪心了。
原本說好,隻有他們二人相伴相守,死生不離。但是他為了孩子卻甘願去冒險,從未考慮過萬一出事,留他獨自一人的可能性。
看著男人沉默的麵孔,安長卿心中已經有了取舍。他眉眼舒展開,站起身主動又去握住他的手,輕聲道:“元宵那晚許的願,我沒有忘記。”
安長卿直直看進他眼底,男人麵朝著小花園,眼中倒映著外麵的驕陽與藍天,還有他縮小的身影。他收斂笑意,一字一句認真道:“我很舍不得這個孩子,但是我答應你,若是胡大夫沒法控製生產風險,我們就不要這個孩子了、我絕對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你相信我,好不好?”
蕭止戈凝著他,喉頭幾度滾動,良久,將他擁入懷中,才聲音沙啞地應下:“好,我信你。”
展臂回應地摟住他的腰,安長卿將臉貼在他胸口。偷偷彎了眉眼。
後來,兩人是牽著手一同回正院的,回去之後蕭止戈又叫來胡是非,向他詢問剖腹取子之事。胡是非雖然偶爾不靠譜,但是在大事上卻十分靠得住。他將那本手劄從頭到尾看過了兩遍,又去詢問了郭夫人一些問題,心裡便大致有了譜兒。因此跟二人解釋的時候倒是條理清晰,說至少有八成把握。
這話他先前就說過,但那時蕭止戈被“剖腹取子”四個字驚得慌了神,根本什麼也聽不進去。此時再聽胡是非從頭到尾解釋一遍,又列舉了曾經遇到的需要剖腹的疑難雜症之後,他的神情才終於緩和一些。雖然麵色依舊沉鬱,但好歹沒有再一口回絕。
說服了蕭止戈,胡是非又給安長卿把過平安脈,確認一些都好,又喋喋不休地交代了須注意的事項,才離開將軍府。
安長卿如今已經有四個多月的身孕,雖然還未顯懷,但孕像更加明顯。胃口大,嗜睡,怕熱……每日好吃好喝地養著,肚子沒見大,人倒是又圓潤了一圈。原本瘦削的臉頰都有了幾分肉感。
“胡大夫說了風險不大,隻是剖腹後傷口大,需要將養一陣。王爺這下總該放心了?”安長卿傾身過去捧住他的臉頰,用力往上擠,硬生生給他擺弄出個笑模樣來、
因沒了外人,他脫了外袍和鞋襪,此時正穿著絲綢中衣跪坐在床榻上,身後長發披散開,憑空多了幾分誘人的嫵媚之感。隻是他自己絲毫不自覺,還在擠眉弄眼地想逗蕭止戈笑一笑。
終於隨他心意露出一個笑容,蕭止戈給他將鬆散的衣襟整理好,正色道:“改日我去問胡是非要一些魚鰾回來。”
先前是不知道安長卿的特殊體質,如今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