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冰嬉演練,二人便回了王府。回去之時正瞧見王府偏門處挺著不少馬車,正一箱箱地往外搬東西。安長卿找來人一問,卻原來是南邊的商隊返京了,帶回來不少南地的吃用之物,周鶴嵐特地叫人送了過來。
安長卿他們回來時箱籠都搬得差不多了,進去一看,院子裡堆了十好幾個木箱子,除了各式布料,另還有不少胭脂水粉並金釵玉鐲子。再剩下的就是一些搜集的孤本、上好筆墨紙硯以及奇巧玩意兒。
蕭止戈道:“周鶴嵐倒是有心。”
安長卿打眼一瞧,這些箱籠送給誰都標記好了的,綾羅綢緞與脂粉首飾自然都是餘氏與安嫻鈺的,餘氏的布料多些,頭麵首飾都是貴重大方的金玉款式。安嫻鈺的頭麵多些,更多是各色鮮嫩顏色的寶石所製,還有不少胭脂水粉。另外那一箱子古籍也是給安嫻鈺的,安長卿瞧了一眼最上頭的書名,隱約記得安嫻鈺提過這書名。再有筆墨紙硯以及一些奇巧玩意兒,則是給安長卿和小太子小公主的。
確實有心得很,安長卿心裡略微滿意,道:“把這些箱籠都送去壽安院和輕漪院,就說是鶴嵐公子送來的。”
蕭止戈道:“我聽說周鶴嵐參加了這次的鄉試?”
“嗯,他想走科舉出仕,我覺得為官比做生意更適合他。左右現在翡翠礦轉到了明麵上來,也不缺人手。”
蕭止戈登基後,從前暗中開采的翡翠礦也轉到了明麵上,由梁州常在昌主持開采諸事,之後供應送往各個州郡。所得之利八成進了國庫。而周鶴嵐將從前培養的人手都交給常在昌後,自己便回了鄴京備考。
自上次接風宴與安長卿一番懇談,沒幾日他便尋摸了一處距離王府不算遠的宅子,和周母一起搬了出去,之後他專心備考,雖然少至王府拜訪,但走動卻不少,時不時便派人往王府裡送些吃用之物。
周鶴嵐是個聰明人,在南地售賣翡翠原石時,自己也經營了不少人脈,置辦了產業。如今雖未出仕,但家財卻頗為豐厚。
蕭止戈也覺得周鶴嵐是個人才,頷首道:“前幾日季安民還同我說,鄉試結果就要出來了,看地方考官送上來的卷子,倒是有幾個出類拔萃之人。說不得這一屆會試,會比往年更精彩些。”
他登基之初,為了吸納人才,特地下令開了恩科。季安民為主考官,十月間各州郡方才加開了鄉試。等鄉試結果出來,明天二月中旬便要舉辦會試。
安長卿對周鶴嵐很有信心:“說不得那幾人裡就有周鶴嵐。”
蕭止戈雖然覺得不是沒有可能,但見他如此信任周鶴嵐,又忍不住有些吃味,低聲道:“喏喏怎麼就如此篤定?這麼相信他?”
安長卿斜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我當然要信他,他可是雁王府的準女婿。”
“……”蕭止戈摸摸鼻子,輕咳一聲:“周鶴嵐倒也配得上嫻鈺。若他真能金榜題名,我親自給他們賜婚。”
安長卿笑起來:“那臣先代嫻鈺謝過陛下了。”
蕭止戈牽著他的手往正院走,又忍不住附在他耳邊低低道:“你妹妹就是我妹妹,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雁王若真要謝,不如拿出些誠意來……”
他的聲音幾乎是氣音,溫熱的呼吸打在皮膚上,激起一陣細小的戰栗。兩人分開數日,已許久沒有親近。安長卿心裡起了些漣漪,但轉念又想到蕭止戈空曠數日,真要遂了他心意,恐怕會一發不可收拾。便側了側臉躲開他狎昵舉動,眼風斜著他道:“既然如此,那便不謝了。”
沒能討到好處,蕭止戈也不失望。與他回了屋裡先後洗漱後,便早早催著人上.床歇息。
屋裡燒了地籠,兩人穿的寢衣都不厚,蕭止戈像抱孩子一樣將安長卿整個圈在懷裡,又夾住他的腿腳,與他嚴絲合縫地抱做一團,耳鬢廝磨。皇帝陛下孤枕數日,這會兒終於將人抱到了懷裡,舒服地喟歎出聲。
安長卿也覺得極舒服,男人天生火氣旺,冬日裡像個大火爐,渾身上下都是熱乎的。他容易發涼的手腳都彆妥善地捂著,半點涼意都沒有。
隻是兩人年輕男子,又曠了數日,便有些**的意思。安長卿一開始想著隻是抱著睡覺,絕不多做彆的,但等蕭止戈又纏磨了幾下,便忍不住棄械投降,與他共赴巫山……
……
一.夜雲.雨,第二日還是天不亮就要去上朝,蕭止戈滿麵春風,親自擰了熱帕子給安長卿擦臉。安長卿瞧著他龍精虎猛的模樣,忍不住有些羨慕,從被褥間伸出腳踹踹他:“你怎麼一點也不累?”
乾那事分明是蕭止戈出力多些,但蕭止戈看著跟沒事人一樣,甚至還要更精神抖擻些。反倒是他這個出力少的,眼皮子打架,渾身酸軟。這也忒氣人了。
蕭止戈由著他踹,順手撈起他的腳來給他穿上鞋子,笑道:“我每日習武,自然不累。不若喏喏以後也跟著我習武?”
他說著捏了捏安長卿的腳腕,比劃道:“還沒我手腕粗,是該多操練操練,不然日後年紀大了身體難康健。”
安長卿拉過他的手腕瞅了眼,不由撇了嘴。蕭止戈自小習武,身材結實精壯,卻並不像一些武將那樣五大三粗,顯得粗笨不雅。反而是頎長挺拔,健壯骨骼上頭覆著緊實皮肉,一看就同他這般四肢不勤的文弱公子哥兒不同。這人像頭收斂爪牙的野獸,渾身上下都充斥著力量感。
他當真思索了一番蕭止戈的話,讚同道:“那以後你早起打拳便叫我一道。”
蕭止戈這樣的一看便是身康體健長命百歲的,他可不能差太多。
“好。”蕭止戈笑著將他從床上抱起來,給他穿好衣裳,便與他一同去上朝。
於是這一日早朝,眾朝臣就見沉鬱數日的皇帝臉色忽然放了晴,再去瞧瞧前列的雁王,亦是臉色紅潤嘴角含笑的模樣。眾人這便把心放回了肚子裡,看來這夫夫二人是和好了。
***
進二九之後,距離年節愈近,事情也越發多了起來。
第一樁便是鄉試放榜,周鶴嵐一舉奪了解元。雖然先前安長卿還與蕭止戈探討過,周鶴嵐應該能得個不錯的成績,卻也沒想到他會一舉奪了解元。周鶴嵐原本名聲不顯,連學院都沒去過幾回。但鄉試放榜之後,他卻聲名鵲起,成了明年會試奪魁的熱門人選。不僅是沒什麼交情的同窗舉子登門拜訪,甚至還有不少媒人上門說親。
鄴京向來有榜下捉婿的傳統,隻是這狀元榜眼探花都不好搶,不少人家為了搶占先機謀個有前程的女婿,反而將目光轉向了鄉試中拔頭籌的舉子。比如奪了解元的周鶴嵐——能奪下解元,會試時隻要不出岔子,一個進士出身是少不了。若是再厲害些,入了殿試,就更是前途無量了。
因此,原本門庭冷落的周宅一時之間熱鬨了起來。隻是周鶴嵐赴約吃酒照舊,但凡是上門說親的媒人,卻毫不猶豫地拒了。因此事倒是惹來有不少人說他目下無塵,還有拿他西蜣血統說事的。隻是周鶴嵐都隻當做耳旁風,隻特意又派人往王府送了一箱古籍。
雖然沒說明是給誰,但這王府裡也隻有安嫻鈺喜愛搜羅這些古籍孤本。安長卿親自將古籍送到輕漪院去,卻見安嫻鈺正在繡一條帕子,上頭已經繡了荔枝、桂圓與核桃,分明是“連中三元”的圖案。
安長卿一挑眉,故意道:“這帕-->>
子可是給我繡的?”
安嫻鈺收了針,抬眸就瞧見他打趣的神色,有些羞赧道:“哥哥既然猜到了,還故意問我做什麼?”
安長卿叫下人將古籍放下,指指那木匣子道:“鶴嵐叫人送來的。我可聽說這些日子不少媒人去周家說親。”
安嫻鈺翻了翻那些古籍,臉上笑容恬淡:“他腹有詩書,若不是身世拖累,怕是早就有不少人要給他說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