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灰色的身影輕輕掠過山林,輕靈的像一陣風,從枝頭輕輕跳下地麵。
正是沈奈。
她還是孩童,個子相較這些大人來說有幾分嬌小,口中說出的話,卻冷靜沉穩。
“這個山寨在山腰,四周戒備,隻留了一條進出的路,此時有兩隊三十人的壯年分開巡視山寨安危,我簡單數了一遍,有兩百來號人。”
大嶺山原本有常常有行人經過,可自從有了大嶺寨,這山路便荒廢了。
沈奈自從渡了那古怪的寒毒,花了好些時間化為己用,之後,遇上的事情,便多由她來做先鋒。誰叫這些人裡麵沒有武功出眾之輩,就她的武功最高了。
“好!”朱重八抬頭向上看,目光如鷹隼,緊盯那大嶺寨所在的方向。
“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就攻上去,大家小心。”
跟隨著沈奈朱重八出來的隻有三十多人,那大嶺寨上卻有兩百來號人,可眾人合作數次,默契十足,一聽到這話,個個都是放輕了腳步,像夜貓一般,無聲無息向山上去。
天下山水各有不同,有那被人誇瀟湘雲夢山水清,人傑地靈公誕生的,也有一眼望去就是個窮山溝,山上再有些使看者不愉悅的,脫口就能來句“窮山惡水出刁民”。
大嶺山以前是前者,如今成了後者。
山寨中建了許多緊湊在一處的房屋,有個男人裸著上半身,在位於最中間最大的房屋前,用水缸裡的清水粗糙的洗臉。
“奶奶的,這六月天裡,來頭豬都被曬得一身油了,怎麼底下一個人影都沒有,再沒有油水,在這裡的兄弟都要餓死了。”
粗糙的手在身上隨意用水拍了幾下,那人就權當是身體清洗乾淨了,又對著太陽罵了幾句,那人眼中閃過戾氣,招來了邊上幾個人。
“喂,你們幾個,過來。”
幾個裝束一樣,臉上神色也相似的人湊到一起。
“當家的,怎麼了?”
“當家的是有什麼吩咐要做嗎?難道有什麼好事?”
“好事好事,好個屁,就你們這一群廢物,天天在山上等著吃,還想著好事...”率先罵了一通,那人這才摸著胡須繼續指使,“地窖裡的米都快沒了,去外頭喊人,咱們得乾一票大的。”
“大的?”
“什麼大的?多大?”
那壯漢說:“得搶夠咱們幾個月的米和肉來,要是沒撞上硬茬子,那就再搶一些人上來。”
“說起來咱們寨子裡已經挺久沒有新的女人了,這一次乾一票大的,能抓一批新的女人上來不?也好鬆快鬆快...”
幾人紛紛對視,眼中全是流露出興奮的神色來。
那為首的人不耐煩他們舉動,還沒開始做事,就已經對後頭的資源分配逼逼賴賴,爽的他們!
一個瓢衝著其中一人砸過去:“趕緊去喊人,彆在那裡,扯什麼女人?你個懶鬼,再流哈喇子,今晚你就彆吃飯了。”
疊嶺層巒,大嶺寨選的地倒也是不錯。
沈奈站在一棵樹的樹梢上,心中這般想著,借著那些枝葉掩藏自己的身體,她耳朵輕微轉動,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
“他們一番動作,反倒是省了我們的功夫。”
楊不悔武功低微,年紀又小,未免耽誤事情,或者她自己出事,由沈奈帶著她,此時便站在高半個身體的樹枝上,雙手抱著這棵樹的主乾。
“沈二哥,你聽見他們在說什麼?”
沈奈眉眼間透露出一股冷,輕聲應答:“那些山匪聚集人手,正要往附近的城鎮去搶一些米肉和女人。”
楊不悔輕輕“哦”了一聲,然後聲音便透露出幾分孩童的稚氣,和沈奈冷淡的聲音形成鮮明的對比。
“照沈二哥這麼說,咱們這一回也算是義舉,是為民除害了。”
楊不悔為紀曉芙之女,雖然平日不怎麼見母親的麵,可也算出身江湖,想到這是行俠仗義,她這時看遠處,明明什麼也看不見,也從心中升起期待感來。
沈奈凝神細聽,聽到了遠處那一聲更比一聲高的爭論,他們口中時不時就有各種汙言穢語,完全將自己所做的事當做理所當然。
“視人命如草芥...”沈奈心中並無歎息之情,她深知,無論是亂世還是盛世,天底下從來不會缺少這種心態的人。
隻是太平盛世說明海晏河清,即使有為惡之舉,也自有律法和公道。
“不悔,你鬆開手站在樹上。”
楊不悔照做,下一刻,隻感覺一條繩子靈活將自己身上帶到了空中,身前正是剛剛正和自己說話卻看不見人影的沈二哥。
兩個年紀隻是孩童的人躍在山間,恍如蝴蝶穿過花樹留影,楊不悔隻覺得,沒過多久的時間,又和朱重八大哥見麵了。
這種除惡的事情,沈奈已經很有經驗了,把自己聽到的消息說出來,再在地麵上掃開一塊乾淨的地麵,撿了枝條畫出地形。
“我帶人從前邊直接攻去,你繞路從這裡進去,前後包抄。”
沈奈在畫出的地圖上麵又指了一條路,朱重八分好人,兩隊人分開時,沈奈把後麵的楊不悔推到朱重八身邊。
“我這邊人少,護得住,但也怕有萬一,你看著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