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離譜的是,他甚至準備了各種三人份的軟塌被褥和各種精致點心,就連蚊帳都有。
“咦你什麼時候買的這個?”俞幼悠看著那蚊帳,上麵還帶了驅蚊的靈陣,居然是件低階法寶!
“昨天特意去買的,本來是給你準備的,我想著密林裡蚊子肯定多。”啟南風挺遺憾的,白買了。
俞幼悠也挺遺憾地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指了指自己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來的東西:“我其實也買了三床靈陣蚊帳。”
在驅蚊這件事上,她難得沒有摳門。
俞幼悠的空間戒指能裝的東西不並不多,藥材都用完了,所以拿出來的也就三兩樣。
曲清妙拿起那瓶妖族專用的尾巴美毛膏,表情略顯不解:“你買這東西做什麼?”
邊上的劍修長老亦是看了過來:“這不是妖族用的嗎?”
在人族修士的芥子囊裡出現了隻有妖族會用的東西,怎麼看都很奇怪。
俞幼悠還沒來得及回答,邊上的蘇意致已經從自己的芥子囊裡摸出瓶一模一樣的。
他言之鑿鑿:“這東西拿來抹頭發好用,我昨晚洗完頭後抹了一層,今天感覺頭發特彆順滑,而且她頭發之所以長這麼好,就是因為用了這個!”
雖然尾巴很禿但是頭發真的很茂密的俞幼悠:“……嗯。”
“是嗎?”那位頭發稀少的劍修沒再多盤問了,不過卻多看了那瓶身上的字兩眼。
俞幼悠有足夠的的理由懷疑他是在記這個美毛膏的名字。
在被沒收完法寶後,三派修士起身前往萬古之森外圍。
儘管這片區域隻是近年來才擴張出的森林地界,但是不知為何,那些樹木生得尤為繁茂,密狹的葉片層層疊翠,將烈烈的陽光也遮得隻剩三分,顯得幽暗而僻靜。
好似尋常的密林,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裡是危機四伏的萬古之森。
東境的三大宗門分工明確,天盾門的修士手持著巨盾走在最前方,劍修們分散在中間持劍以待,而丹修跟負責壓陣的狂浪生走在最後麵。
俞幼悠走著走著,肩上就突然多出了一把大鋤頭,比她人還要長。
狂浪生被嚇了一跳:“你怎麼把這個東西帶進來的?不是說丹修隻能帶丹爐這一件法寶嗎?”
“因為這不是法寶,甚至還不是靈材做的。”俞幼悠淡定地扛著鋤頭:“這就是平平無奇的一把藥鋤而已。”
“總並不能讓我們丹修徒手挖靈藥吧?”
一般來說都是劍修幫著丹修去采集靈藥的,但是看薑淵他們一進入萬古之森後就不搭理人的高冷態度,幫忙采藥根本不可能,不說風涼話就好的了。
才剛這麼想,前方的薑淵便回過頭來看了一眼,他也是在雲舟上聽到丹鼎宗的人叫“俞師妹”,才意識到這個小姑娘便是先前那個為難他們的小乞丐。
丹鼎宗內最讓他厭煩的三人居然齊聚,薑淵跟吃了原味辟穀丹一樣難受。
他冷哼一聲:“此次試煉隻有我東境修士便也罷了,真到了四境大會上,你這般行事便是在丟我東境的臉!”
俞幼悠慢悠悠地勸誡,完全沒有要把鋤頭放下去的意思:“沒事,丟啊丟的,你就會丟習慣了。”
邊上的狂浪生非但沒有覺得丟臉的意思,反而一臉羨慕地表示到時候自己也得去弄把凡人用的大刀備上。
薑淵:“……”
今年的四境大會來的都是些什麼奇葩隊友?
……
身邊的那些吵鬨和興奮的議論,都未曾飄入俞長安的耳中。
今天來的劍修隻有十一人,少了一人。
那個人是俞念柔。
昨夜俞長安本想讓姐姐一起前來參加試煉,畢竟她一直都不曾放棄參加四境大會的念頭。然而俞長安說出今日試煉的事兒後,俞念柔卻害怕自己臉上的傷口被人看到,更怕自己又被異獸弄傷,竟怎麼說也不肯去了。
俞長安心想,若不來提前體驗萬古之森的環境,真到了四境大會中恐怕會有大麻煩,便提議讓俞念柔繼續以麵紗覆麵前來。
隻這一句,興許是戳到了俞念柔的痛處,哭著喊著又鬨了一整夜。
罵沒治好她傷口的丹鼎宗,罵沒有發現她是被異獸所傷的雲華劍派長老,罵當時沒有保護好她的薑淵,到最後連俞長安這個弟弟也跟著被罵,說他竟逼著她出去丟臉。
最後是母親叱令自己向姐姐道歉,又哄著說父親馬上就會歸來替她尋藥,這才算好。
這樣的事情在不滅峰上並不算稀奇,已持續將近半年了。
少年的腦海裡仿佛還被昨夜的鬨劇糾纏著,眉眼間儘是鬱鬱,腳步也慢慢地變緩,最後落到了其他劍修身後。
就在這時,一道破空聲自他身後響起。
與此同時,一把還沾著泥土的鋤頭竟然斜斜地朝著他的頭劈過來!
“你想乾什麼!”修為最高的薑淵注意到這細微的動靜,返身怒叱就要製止。
然而他距離尚遠,那把鋤頭卻已經挖下來了。
那一瞬間,俞長安的腦中竟有片刻的空白,自幼便在山門內修煉,從未真正與人交手的他竟然忘了拔劍!
可是,沒有預想中的疼痛,隻有零星一點兒黃泥濺到了他的臉上。
他下意識摸著自己的臉頰,愣愣地看著前方那個瘦弱的少女。
她雙手握著鋤頭,還保留著屈膝發力的姿勢。
而鋤頭下方,是一隻被打落在地,又被利落斬成兩截的巨型蜘蛛。
那隻蜘蛛身上縈繞著極淡的黑氣,儘管不明顯,但很顯然不是尋常的蜘蛛。
“是異獸!”狂浪生驚呼出聲。
“你傻不傻,這哪是獸?這叫異蛛,確切說來是變異的白額高腳蛛。”啟南風嘖了一聲,精確地報出這隻異獸的名字。
飛奔來的薑淵腳步一頓,眼神略複雜地看了俞幼悠一眼,沒說話。
俞幼悠已經站直身子,拿起鋤頭嫌棄地看了一眼,拿著它開始仔細地在邊上的雜草上蹭上麵沾染的黑綠色汁液。
她喊了一聲:“蘇老二,剩下的交給你了。”
被叫到的那個白淨少年果真聽話上前,麻利地挽了袖子,從芥子囊中取出一個白瓷小瓶開始收集蜘蛛流出的粘液。
他生得格外秀氣,像個小姑娘似的精致,而且聽說年紀也是所有人中最幼的,偏偏一點兒也不嬌氣,半點不嫌棄這惡心的東西,還一副撿到寶的模樣。
甚至還不忘同其他人解釋:“如果後麵有人被這種蜘蛛咬了,就可以直接拿這隻蜘蛛的粘液煉藥解毒了。”
俞長安終於緩緩地回過神來。
他抬頭,看向救了自己的那個少女,欲言又止。
俞幼悠又把弄乾淨的鋤頭扛回肩頭了,雖然嘴裡在嫌棄蘇意致的手臟,卻還是笑眯眯地摸了摸後者的腦袋。
從頭到尾,她不曾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