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他臨出門前,俞幼悠忽然又將其叫住:“等等”
她將方才拿在手中把的一片異蟒鱗片遞過去:“將此物一同遞上去,作為信物便是。”
真是慶幸異蟒被百裡空山削掉了一些鱗片,不然光靠俞幼悠自己掰怕是有點難辦。
等到貓耳少年出去後,啟南風才好奇地問:“你為什麼要把異蟒的鱗片送過去?”
“因為四境大會前有一隻化神期異蟒被斬殺的消息都傳遍了,不過異蟒屍體在誰手上卻無人知曉。能拿出異蟒的鱗片就說明我們背後至少是一個頂級大派,不會拿他尋開心,增加交易可信度。”蘇意致替俞幼悠回答了,後者懶懶地豎了個拇指權當表揚。
不過蘇意致也納悶:“你怎麼不直接把異蟒屍體給他,換一片葉子算了”
俞幼悠很警惕:“那不行,萬一他拿了百裡前輩送我的異蟒屍體就逃了怎麼辦?”
蘇意致:“……我覺得能花五百萬的前輩不至於這麼不要臉。”
“那真要談的時候怎麼辦?”啟南風還是有點擔憂。
“很簡單啊。談妥了我們就是丹鼎宗的人,帶他去找長老煉丹。”
俞幼悠又指了指蘇意致,眉毛一挑:“至於談崩了沒成……那我們就是懸壺派蘇家的人。我們懸壺派天下第一,能煉五品靈丹是很奇怪的事情嗎?要敢上門找麻煩或者告狀,儘管來我們北境就是!”
蘇意致麵無表情:“……論不要臉還是你最強。”
沒有讓三人組等多久,貓耳少年很快便折返回來。
隻是這次他手上的托盤中非但呈放著俞幼悠方才遞上去的那枚蛇鱗,還多出了一個被強大陣法縈繞著的藥匣。
看到那藥匣的瞬間,三個丹修的呼吸都微有停滯。
“這是……”
這藥匣太顯眼了,方才夢蘭介紹的時候還特意說過,這上麵有經由十多位陣法大師繪製的聚靈陣,所以才能讓五葉海棠保存一年的時間。
“就這樣拿過來了?”俞幼悠捧著藥匣有點驚訝,按著道理,這種巨款之間的交易都要雙方互相向天道起誓定下契約才對的。
“是的。”
貓耳少年粉白色的耳朵微微也因激動而微微戰栗著,上麵的絨毛都悄悄地聳立起來。
“隔壁的貴客托我轉告諸位一句話,他七日後會來此地取此物。若是遲了,就會親自到貴宗來找拿。”
俞幼悠跟另外兩個人對視一眼,開始瘋狂的視線交流。
啟南風:你們說,他說的貴宗是咱們丹鼎宗還是懸壺派。
蘇意致:我覺得要是把東西卷了跑了,這位大佬會從懸壺派搜到丹鼎宗來。
俞幼悠倒是挺淡定地接過了藥匣,她雖然摳搜卻也很講信用。
對方願意信任她,那她自然不可能做出卷了靈藥就跑路這種缺德事。
小心站在一旁侍奉的貓耳少年對俞幼悠的態度越發恭敬,見到俞幼悠準備去拿水果啃,便體貼地遞到了她的嘴邊,柔聲細語:“何須貴客動手,讓小的喂您便是。”
拍賣場的這些侍從生得一副好容貌,也有一副玲瓏心腸。
眼前這位年輕的女妖修看著雖然同自己一般隻是阿貓阿狗般的低等妖族,但是與她同行的二人約莫是哪個大宗門出來的,而她與隔壁那位大妖談交易時竟然也雲淡風輕,可見其真實身份不一般。
來黑市的人都不愛暴露身份,那條禿尾巴定然隻是掩人耳目的法寶。
關鍵是她瞧著很是青澀單純且好騙,方才僅被勾了下尾巴就緊張得炸毛了。
若是就此看上他,並將他帶回家……憑自己的美貌和服侍人的本領,指不定能入贅到某個妖修貴族家中。
此刻的俞幼悠還不知道自己腦門上被貼了“青澀單純且好騙”幾個大字,她這會兒正無比專注地打量著這個藥匣,所以當那顆靈果被送到嘴邊的時候,她被嚇了一大跳,而後飛速地往後一縮保持距離。
貓耳少年的眼中迅速地盈滿了朦朧的淚光:“貴客竟如此嫌棄……”
“不是。”俞幼悠皺了皺眉,然後從嫣紅的靈果上撚下兩根白色的毛。
她拿著毛,抬頭看著貓耳少年,遲疑道:“你掉毛了?”
貓耳少年的眼淚滑落了一半掉不下去了,他呆呆地看著那兩根長毛,慌忙解釋:“這不是我的毛,我……我是短毛啊,您不信摸摸我的尾巴?”
他微微躬下身,翹著那條可愛的白色貓尾讓她摸。
俞幼悠終究還是沒好意思上手,她很客氣地安撫了兩句:“沒事,我就隨便問問,春天快到了,妖族掉毛是很正常的,你用不著緊張。”
貓兒少年垂著短毛貓尾巴忐忑地出去了,而俞幼悠隨手將那兩根長毛一吹。
隱約地,一股極淡極淡的甜美草莓香氣掠過她的鼻尖,又很快消失不見了。
“奇怪了……”俞幼悠納悶地偏過頭看了眼果盤。
這裡麵也沒有草莓啊。
拿到五葉海棠後,三人組從拍賣場的其中一個秘密傳送通道離去。
拍賣場為了防止貴客的行蹤被泄露,出現買下寶貝後被人尾隨奪寶的慘劇發生,所有的出口都是隨機傳送的。
結果萬萬沒想到,這個通道的出口隨機到了那家賣蟹黃麵的酒樓。
隻不過往日排滿人的酒樓門口早就沒有人了,因為禦雅逸那個可恥的富二代把整座酒樓的員工全挖到了天宮雲舟上,就等著把他們帶回南境,讓蟹黃麵成為南境特產了。
想到這裡,啟南風跟蘇意致一邊往客棧的方向走,一邊偷偷議論著隔壁十二號房是禦雅逸的可能性。
“敢得罪化神期大能,又出得起那樣的高價,還疑似認出我們是丹鼎宗修士……”
“符合以上條件的,還真的就禦獸宗的這位少宗主最可疑了。”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能摸出五百萬靈石!”
俞幼悠走在前麵,卻總想著那兩根白色長毛。
她懷疑對方不是禦雅逸,而是某位大妖,隻是沒有證據所以不好妄自推論。
黑市的拍賣會持續了很久,此刻天光大亮,外麵都是白晝了。
三人在路上順便買了幾份早點帶回客棧,本來是打算給曲師姐和另外兩位師兄帶的,結果沒想到,在客棧門口就遇到了灰頭土臉的馬長老。
更重要的是,他身畔還站了個極其美豔的女修,看裝束是合歡宗的某位長老。
眼見著自家弟子來了,馬長老愁眉苦臉地把自己的芥子囊遞上去,求一般地催著那位女修走了。
果不其然,啟南風一走過來就很八卦地湊上前問:“馬長老,那位前輩是誰啊?”
馬長老板著臉:“不過是來問路的某個陌生人罷了。”
蘇意致不留情麵:“問路而已,你為什麼連芥子囊都給她了?”
馬長老:“因為老子是個大善人,最愛四處接濟人……”
結果俞幼悠隻看了眼,便殘忍地戳破真相:“馬長老,那位該不會是來找你要賬的債主吧?”
馬長老:“……”
俞幼悠再精準地補上一刀:“若沒猜錯,那是合歡宗的竹長老吧?”
馬長老老臉一垮:“你怎麼知道的?”
俞幼悠雙手揣在衣袖裡,眸光鎮定:“因為彆人家徒弟已經要賬到你徒弟頭上了。”
“所以你到底欠了多少外債?”
馬長老被問得一滯,他不耐煩地揮揮手:“哪兒是欠的!是竹長老狡詐,當年騙了我合夥做生意,結果讓我賠了十多萬進去!”
結合馬長老先前對某物的了解,俞幼悠懷疑這生意是開合歡宗的特產店。
隻是馬長老死活不願意細說,被問到還差多少債的時候冷笑一聲:“要論欠的最多的肯定是懸壺派了,三年前老子把他們宗門的長老跟弟子都揍得半死不活,還順便把他們山門給毀了,後來給我送了一百多萬的賬單,但是老子就不還,他們能奈我何?”
“這怪我嗎?要怪隻能怪他們宗門的醫修一個能打的都沒有!昨天還好意思跟我說再不還錢就收利息了。”
你一個元嬰巔峰期且最擅打架的修士,去打那群元嬰初期的,還怪人家一個能打的都沒?
俞幼悠眨了眨眼,湊上去:“既然您這麼缺錢,那我先前跟你說的事還做不做?”
“什麼事?”
俞幼悠悄悄地打開芥子囊,把那個藥匣露出一個小角,低聲:“十萬靈石工費。”
早在俞幼悠拿出藥匣的瞬間,眼尖的馬長老便一把將這東西拍回芥子囊中,臉色前所未有的鄭重:“跟我進來!”
直到帶著三人進入屋內,又果斷地以元嬰期的靈力將整間屋子籠罩,屏蔽外界的聲音與窺探後,才半是激動半是欣喜地看向藥匣。
藥匣上端是半透明的某種晶石,即便看不太清楚裡麵的東西,但是那標誌性的五片心形葉子落到馬長老這等宗師眼中,一眼就能道出它的名字。
“五葉海棠!”
即便是五品靈藥中,此物也稱得上是最珍貴的之一。
馬長老如珍似寶地打量著此物,最後又想起什麼,轉過頭嚴肅地看向三人。
“說吧,此物是從哪兒來的!”
俞幼悠裝作沒聽到,拿胳膊碰了碰邊上的啟南風,後者有樣學樣,最後解釋工作落到了蘇意致的頭上。
小白臉清了清嗓子,很嚴肅也很老實地說出自己推測許久的答案:“這是南境禦雅逸讓我們幫忙煉製的。”
啟南風亦是堅定地點頭:“對!就是他!”
俞幼悠:“……”
為什麼她從他們眼中看出了認真,一點都沒有在撒謊的意思?!
最可怕的是,馬長老原本緊皺著的眉居然逐漸舒展,還若有所思地頷首沉吟道:“難怪他要突然請你們去天宮雲舟遊玩了,原來還有這般內幕。想來也是怕被回春門的人知道了,引得南境內部不和。”
然後他便仰頭哈哈大笑:“果然,回春門那群半吊子醫修不靠譜,連禦獸宗都信不過他們,還得讓老子出馬讓他們知道為何我丹鼎宗最強啊!”
在三人組懵逼的眼神中,原本混不吝的馬長老目露精光,氣息深沉,好似換了一個人。
他從芥子囊中摸出一個丹爐,斜眼瞟向俞幼悠:“正好清妙把這個丹爐給你帶過來了,就讓老子用五品靈丹給你的新丹爐開爐吧!”
丹修的丹爐有講究,每個剛煉製的新丹爐所煉製的第一爐丹又稱開爐丹,據說開爐的丹藥品質越高,存留在其中的丹氣會讓這個丹爐之後煉出的靈丹品質跟著提升稍許。
可惜還沒等到興奮的俞幼悠看清自己的新丹爐,馬長老便不客氣地拿靈力將他們三人一起推出去了。
而後房門緊閉,以靈力結界封死整間客棧,居然連帶著俞幼悠他們周圍的靈力都被抽空了!
啟南風有點擔心:“馬長老能行嗎?”
“應該沒問題。”蘇意致對他倒是很有信心:“我還在蘇家的時候就聽過馬長老的赫赫威名,蘇家的老人都說隻要把馬長老毒死,丹鼎宗的煉丹術就要完一半,說明他的煉丹本事很強。”
俞幼悠幽幽道:“你們蘇家的人誇人的本事真是彆致。”
煉製五品靈丹要花上好幾天時間,所以三人也不急於一時,悠悠然地拿著早點去找曲清妙和兩個師兄吃飯。
結果非但沒找到曲清妙,就連劍修和盾修們的蹤影都沒尋到。
三人這會兒手上都端著滿滿當當的早餐,俞幼悠納悶了:“他們是不是偷偷去玩了?”
啟南風也很委屈:“為什麼不帶我們?”
蘇意致搞陰謀論:“他們又想孤立我們了!虧我們還給他們也打包了這麼多吃的!”
委屈萬分的三人組隻好回了房間埋頭吃著十多人份的早點,從靈粥到靈酥小魚一應俱全,擺滿了整張桌子,被孤立的三人越想越氣,越吃越香。
而遠處的四境大會的會場外,擠滿了餓肚子的年輕修士們。
連續統計了兩天積分的長老們累得夠嗆,不過此刻卻個個都身著宗門的長老服飾高坐在上首,麵色端肅且正經,就連心情極差的懸壺派長老們也不得不靜坐在此地。
底下是排排站好的四境修士隊伍,所有修士皆身著宗門弟子服飾,就連靈獸們也被打理得油光水滑。
他們代表的是四大境最傑出的天驕,亦是人族修士的新一輩希望。
高台之下擠滿了前來圍觀的四境修士,還有各個手持著傳訊符的解說員們,不過此時的氣氛過於嚴肅,所以就連他們都安靜下來了。
隻是東境的修士們表情都不太對,甚至都在拿著傳訊符不知道弄些什麼。
薑淵眉頭緊皺:“他們三個還沒來?”
俞長安輕聲道:“我方才聽合歡宗的道友說,她們宗門的竹長老跟丹鼎宗的馬長老一道去接人了,合歡宗的幾位道友都被接過來了,想必馬長老和俞師妹他們也快了。”
狂浪生拿著傳訊符戳了半天,最後無功而返:“他們那邊的靈力好像不足,傳訊符都傳不過去。”
張師姐歎氣:“誰能料到原說是五天才能統計好的積分和名次,竟在今天早上就出來了呢,還如此匆忙地讓我們過來,也難怪尋不到人。”
隊伍最後邊的曲清妙唇角忍不住上翹,但是想到還沒來的師弟師妹,又很快地抿緊了唇。
她修眉緊蹙,頻頻望向極西城的方向。
馬長老修為最高,所以大家才沒有發傳訊符,而是讓他直接返回客棧去帶那三人組回來,這樣也好節省時間。
但是還有半個時辰都要頒發四境大會的獎勵了,怎麼還不見得歸來?
最後還是徐長老悄悄地退到了隊伍最末。
“曲師侄,我禦劍去將他們帶回來。”
曲清妙連忙拱手致謝:“那就有勞徐師叔了!”
徐長老微頷首,喚出飛劍似風一般奔赴極西城。
“要是跟以前一樣墊底也就罷了,少兩三個人倒也無所謂,可這一次……”曲清妙看著徐長老禦劍離去的背影,隻想歎氣。
“這一次,我們東境可是在時隔一百年後,終於又拿了頭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