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少年修士們經曆生死之彆後再重逢著實興奮, 再加上這邊妖族的隊伍仍有不少傷員,所以烏未央便下令原地駐紮休息一夜,任由這些孩子們去了。
十三人小隊在雪地上滾了半天, 每個人身上都蹭滿白雪頭發散亂後才算罷休。
他們和紅琅分彆後, 便直奔著異鳥飛的方向而來。
因為並不熟悉雪鬆林的路線也不知異鳥蹤跡, 劍修們隻能頂著風雪在天上飛著找, 盾修們也挨著在各個山洞石縫裡尋,隻怕兩個隊友都躲在裡麵暈倒了聽不見呼喊。
就連踏雪都在拚命嗅著味道找人, 爪子也磨破了。
不過被俞幼悠問到的時候, 他們卻什麼也沒說,隻輕描淡寫道了句“運氣挺好, 剛趕回來就碰見你倆了。”
而後這群人開始不客氣地揉揉居然突破金丹期的俞幼悠,又捏捏被異鳥弄穿肚子還活蹦亂跳的啟南風。
張浣月把那幾隻正在捏俞幼悠臉頰的手通通打開, 好好地給她擦乾淨臉, 歎氣道:“先前說過了劍不是這樣禦的, 你看你又摔了,痛不痛?”
俞幼悠搖搖頭:“不痛, 我皮實著呢。”
不過在這群隊友眼中,現在防禦最高最皮實的當屬啟南風, 他甚至超越了狂浪生成為了最耐打的那個。
當然狂浪生不太服氣,他眉飛色舞地拍了拍自己的巨盾強調:“我現在可是金丹期高手了, 跟元嬰期的異鳥硬碰硬都沒落下風!”
蘇意致哼了一聲:“是沒落下風,就是被一翅膀扇得飛出去老遠而已,後來給你接骨頭的時候還哭哭啼啼讓我輕點。”
狂浪生保持著沉默,往邊上去了。
他們圍住了精神氣滿滿的啟南風,嘖嘖稱奇:“你這都沒死?”
邊上的兩個盾修開始扒拉他的外袍想去看肚子,還上手摸了摸:“連傷口都沒了, 牛啊兄弟!”
好不容易消停下來後,啟南風和俞幼悠才能安靜下來,你一言我一語地把過去幾日的事情都道出,當然,變成狼然後和異鳥肉搏的過程被簡略成了“我一劍把異
鳥的翅膀削下來了”。
俞幼悠手中把玩著兩把短劍,微側著臉看向烏未央,這對劍已經被煉製過了,上麵屬於她母親的氣息全無,那邊烏未央和獅子匆剛才看到這劍以後都沒有任何反應。
她垂下了眼,心情略複雜地摩挲著溫潤如玉的劍身,不知道在想什麼。
因為有這對偽仙器靈劍的存在,再加上俞幼悠總是時不時地爆發出非人的能耐,所以盾修和劍修們倒都沒有懷疑。
但是他們眼紅了。
“偽仙器恐怖如斯,我不管,這次回了黑石塔我一定要去把那塊礦石兌換下來給靈劍升級!隻要我每個月淬煉一次,我的劍也能變成偽仙器!”
“走開,說好的那塊礦石歸我的盾了,妖族這麼多礦洞,你自己挖去!”
“俞師妹說了她把那隻異鳥的毛全給拔了,你跟她商量拿那玩意兒粘在盾上去,化神期異鳥的毛,防禦力肯定比一塊礦石厲害!”
不遠處聽著的烏未央和獅子匆對視一眼,臉上都流露出隱約的肉痛之色。
結果那邊的十三人小隊還沒完,開始當著他們的麵親自清點起了異鳥屍體部件。
“鳥喙好,拿回去能帶到萬寶閣煉成一把大叉子。”
“不愧是俞師妹,這鳥毛都有好幾百斤,估摸能做好幾件高級法衣了!”
“兩隻鳥爪都在?烏前輩真是太有良心了!良心大大的好啊!”
那邊的烏未央默默地起身,深吸了一口氣艱難開口:“天快黑了,我去附近巡視一番。”
獅子匆悄悄在芥子囊裡看了一眼,結果隻看到一堆連骨頭都被抽沒了的異鳥肉。他倒吸一口冷氣,看了眼那邊的俞幼悠和啟南風,也嘟囔著提起巨斧:“等著,我跟你一起去。”
再不趕緊走遠點吹吹冷風冷靜下,他怕自己要鬱悶死。
一番鬨喳喳過後,這一路上疲倦至極的眾修徹底鬆懈下來,懶散地躺在了角落歪成一團睡著了。
蘇意致看了看他們,最後放輕腳步徑自擠進俞幼悠和啟南風的中間,也不說話,隻眼睛紅紅地看看左邊的人,又細細打量右邊的人,直把他
們從頭到尾都檢查一遍後才放心下來。
俞幼悠揉了揉他的腦袋搶先安撫:“不用擔心,我倆都吃了半粒天元丹,藥效賊猛,連道疤都沒留。”
蘇意致窩在中間防止又被孤立,把手縮回來:“哦,沒死就行。”
他本來還挺想炫耀下自己一個人也把所有人都保護好了,這一路上大家都毫發無傷,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隻毛絨絨的白爪子就伸了過來。
踏雪抬著前爪,費力地舉到俞幼悠麵前給她看。
“嗷!”
俞幼悠瞅了一眼就伸手把毛爪推開些:“你爪子有點臭,彆湊這麼近。”
踏雪憤怒地咬了口她的手。
邊上還揣著鳥蛋的禦雅逸跟著踏雪走過來,儘職儘責地翻譯:“踏雪讓你仔細看看,它為了找你們,爪子都凍傷了,還被雪地裡的荊棘紮了好幾次。”
被大黑虎打臉的蘇意致聽得很不服氣:“我明明給它塗了防凍藥膏,它自己沒事就舔爪子把藥舔沒了!”
踏雪衝他齜牙咧嘴威脅一頓,繼續嗚嗚低喚著把爪子往俞幼悠懷裡伸。
俞幼悠心疼不已,抱著爪子一頓搓,抬頭問:“凍傷了?那我給你想法子拿異鳥毛做四隻毛鞋?”
大老虎叫了兩嗓子,舔了舔俞幼悠的腦袋,然後爪子逐漸下移,最後落到了俞幼悠的芥子囊上。
“……”俞幼悠麵無表情地摸了摸自己被舔濕的頭發,深知這老虎德性的她默默地在芥子囊裡掏了掏,最後隻摸出一把瓜子。
她把瓜子遞上去:“隻有這個了,有點潮,你還吃嗎?”
踏雪嗅了嗅,叼了粒瓜子在嘴裡,品嘗到那股黴味後飛快抽回爪子,毛臉上已經恢複了冷漠,頭也不回地選擇離去了。
哦對了,這廝在轉身過後還不忘把那粒瓜子啐出來,嫌棄之心昭然可見。
一邊嗑著黴瓜子一邊巡視的烏未央腳步一頓,看看老虎吐出來的瓜子,再看看自己掌心的那堆,陷入了沉默。
前麵的獅子匆跟著止步,回頭一望:“你怎麼了?”
“沒事。”烏未央把黴瓜子收進芥子囊中,大步跟了上去:“
您繼續說。”
獅子匆沒有注意,繼續道:“我是說,眼下雪原各處都因異獸潮破壞嚴重,想要重建還得花些功夫,這些定居在冰雪高原上的部落恐怕得再等上一年半載才能回來了,到時候回妖都得先好好安頓他們才行。”
“那是自然。”不過聽獅子匆提到妖都,烏未央的表情卻逐漸冷下去,她看向妖都的方向低聲道:“豹厲一定沒想到我們竟能活下來,想來現在又在妖都謀劃著奪權之事了。”
“老子真想直接衝進妖都把那家夥的脖子都給擰了!”獅子匆啐了一口很是忿忿。
烏未央無奈地笑了笑,獅子匆這暴脾氣還真是做得出這種事的。
她不得不提醒:“獅大人,雖然豹厲野心勃勃想要背叛陛下,但是在妖族萬千部落中,我們每支親衛隊和我們身後的每個大部落都是一樣的,身為妖將的我們一旦互相動手,就等同明示妖族同盟破裂,屆時的內亂怕要比現在還麻煩千百倍啊。”
烏未央和獅子匆想殺豹厲,後者也想殺他們。
但是明麵上他們都是忠於陛下的妖將,其他部落的人不知誰忠誰奸,隻知道誰殺人就便是想要造反的叛徒。
妖族本就割裂嚴重,一旦妖都統治破裂,怕是有諸多部落要跟著造反,他們壓根就不知曉現在妖族的局勢有多困頓,隻想自己當大王。
妖族內亂是常態,各個部落之間為了爭奪獵物和各種資源時常開戰,因為脾氣爆都不好惹,所以就連心情不好都能成為打仗的理由。
跟人族打了一架後慘敗,又被異獸害得無數部落滅族後,現任妖皇領著各部落逐漸聚合在一起,同建妖都和黑石塔,逐漸讓混亂野蠻的妖族有了秩序,各部落也逐漸開始反擊異獸的侵襲。
可惜妖皇一閉關,妖族秩序跟著搖搖欲墜,眼看又要歸於破滅了。
這種陰私之事讓烏未央厭煩不已,她還真想像獅子匆說的那樣,直接把豹厲那個逆賊給宰了,但偏身在高位,不得不處處權益衡量。
她搖搖頭歎息:“要殺豹厲可以,但是隻能等到妖皇陛下清醒過
來後由他親自下令。”
獅子匆越發鬱鬱:“可是陛下何時才能清醒呢?”
烏未央看了一眼遠處正跑去跟丹修們湊一起的白寧,每年都要換一批藥師去侍奉妖皇,翼族上一個藥師已經失敗而歸,這次她打算讓白寧再去試試,年輕人膽大些也敢用藥些,興許能讓妖皇恢複清醒。
而獅族原定的那位藥師已經身隕,不知到底會讓誰去。
雖然看的是白寧,但是烏未央的視線卻逐漸移到了俞幼悠身上。
她依然記得那枚四品靈丹帶給自己的震撼,哪怕在醫道傳承更久遠的人族,這也是隻有大宗門長老才能煉製出來的高級靈丹,更何況那還是自行配製的新丹方。
在人族待了那麼多年,烏未央也鮮少聽聞有哪位元嬰期以下的醫修能配製出新的四品丹方。
對藥物了解極深,敢於突破傳統桎梏研製新丹,隻要給夠價錢就儘心儘力甚至不怕死……
若不是他們三人是人族,那可真是再適合不過的人選。
邊上的獅子匆亦是嘀咕了一句:“要那三個丹修不是人族,我非得把他們全收進二隊好好供起來不可。他娘的,咱們獅族連個能耐心背完藥材大全的年輕人都找不出來!”
若她不是人族呢?
烏未央鬼使神差地問了句:“獅大人,您還記得公主殿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