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果然給你打了。”柯正行被引開了注意力。
“是呀,有人就是會抓表演機會。”蔣才龍立即說道。
柯正行又追問:“你是怎麼說的?”
“他畢竟是主管副區長,我也不太好明著嗆,隻能耐著性子給他講了一些。”蔣才龍說到這裡,語氣隨之一轉,“跟他也就隨便一說,我一切都聽局長的。您說怎麼辦?”
“怎麼辦……”柯正行沉吟了一會兒,壓低聲音講說起來。
……
淩晨四點半,艾河區第三會議室,區府緊急會議在這裡召開。凡是在家又在職的副區實職全都參會,應急、民政、消防、警務、通訊、城建、水利、燃氣及區府辦等部門正副職也要參加。
掃了眼在座眾人,常務副區長江鑫焱開了腔:“還有幾個單位沒到齊,就不再等了,邊開邊等。今天淩晨,我區發生了五點八級地震,也是此次地震的震中地區。區委阮書記特彆指示‘以人為本,科學救災’,魯區長專門打電話強調‘救人是第一要務’,因此我們……”
在座眾人全都滿臉凝重,或聚神細聽,或快速記錄,很是莊重、認真。
在強調一通之後,江鑫焱轉向左側:“羅副區長,你分管應急救災工作,也是即將成立的區抗震救災指揮部副指揮之一,一定要負起領導責任來,把‘以人為本’精神不折不扣落到實處,向黨和人民交上一份滿意的成績單來。屆時區裡會根據實際情況予以獎懲。”
待到江鑫焱話音落下,羅程說了話:“各位,抗震救災等同於戰爭,各職能部門必須進入戰時狀態,以戰時標準來要求。區委、區府主要領導都下達了指示,要求‘以人為本’、‘救人第一’,把人民生命安全放到第一位。做為分管副區長,我也同樣要把這些職責壓到你們身上,要求你們不折不扣的去做,到時我也要以此來追責。保證零死傷沒問題吧?”
零死傷?我沒聽錯吧?幾乎現場所有人都驚的瞪大了眼睛。
“怎麼沒問題?”柯正行立時急了眼,“這都將近六級了,能傷不到人嗎,絕對不可能。也不敢保證不死人,我們隻能儘量去降低。”
“地震的不可預見性太多了,哪能這麼簡單的提前下指標,這麼粗暴的去追責?抗震救災是門科學,不能瞎胡鬨,做為十八年的老地震人,我是不敢保證零受傷,無法執行這種蠻乾的外行指示。”蔣才龍嚷的最凶,卻又故意補充了一句,“羅副區長,我這是對事不對人,您彆計較。”
有了這二位帶頭,其他人等也紛紛表態,全都在狠狠地鞭撻這種“瞎指揮”。當然了,好多人既覺得這是典型的外行指揮內行,更是要打羅程的臉。
任由這些人吵吵成了一鍋粥,羅程既不解釋也不發聲,就好似人們不是針對他似的。
“吵吵什麼?大戰當前了,知不知道?”江鑫焱出了聲。
臨時主持工作的常務副區長說了話,人們立即沒了音,反正該表達的意見已經表達了。
羅程適時開了口:“江區長,‘保證零死傷’人們不接受呀。”
“不接受就換個方式,下來再說。”江鑫焱說著,就要轉移話題。
羅程卻認了真:“‘零死傷’可是您轉達的指示,您看……”
“我原話是這麼講的嗎?”江鑫焱打起了馬虎眼。
“千真萬確,您就是說‘必須保證零死傷’,還提了‘軍令狀’什麼的。原話我一字不差都記著呢,要不我重複一遍。”羅程說的很認真。
雖然羅、江二人對話聲不高,但現場人都聽到了,也聽明白了,鬨半天是江區長轉達的書記指示,剛才懟羅程就是懟書記、懟江區長呀。好多人後悔的腸子都青了,個彆人更是後怕不已,也有人暗罵羅程巧使喚人。
尤金宇則是心中冷笑:姓羅的,你也太狂了,這可是主動站在大眾對立麵呀。
人們隻知道譏諷或詛咒,卻不理解羅程的苦衷,麵對這種情況他也隻能這麼做,否則無論最終抗災工作做的多麼好都難逃挨整的命運。
“行了,行了,可能轉達指示不太準確。”江鑫焱當然不能讓羅程當眾抖落了,那本來就是自己奉命說的嘛。
羅程卻是繼續追問:“那您看這要求……”
“儘量減小傷亡,儘量不死人。這回聽明白了嗎?”江鑫焱沒好氣地說。
“大家都聽明白了嗎?儘量減小傷亡,儘量不死人。”羅程高聲重複了江鑫焱的話,然後又問道,“這個做到沒問題吧?”
人們都後悔的跌出心來了,現在又怎會回答?
“不出聲就是聽明白了。”自我給出結論後,羅程臉色一寒,“區委、區府充分考慮了大家的不易,但也必須真正做到儘量,而不是做為推脫和懈怠的理由。抗震救災既要注意直接傷害,更不能忽視了間接傷害,往往間接傷害反而更大,現在我講八條意見:一……”
聽著聽著,一些人臉上的輕蔑之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鄭重。因為他們聽出來了,這些要求不但不外行,而且還太專業了。
講完要求後,羅程緊跟著拋出一條消息:“震中就在艾河區申家壩鎮,那裡應是目前抗震救災工作的重中之重。”
申家壩鎮?人們都不禁疑惑。
蔣才龍更是直接問了出來:“地震署還沒發來進一步消息呀。”
“有問題下來再提。”強勢打斷蔣才龍後,羅程繼續做著要求,“必須重點關注申家壩鎮……”
在羅程講話結束後,江鑫焱剛講了兩句,區委電話就來了,要他和羅程及相關職能部門負責人去參會,區府會議乾脆就匆忙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