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不堵路,可我們的事誰管?不能就沒事了吧?”
正四散的人群,聽到矮個男子這句嘶喊全收住了腳步。
稍稍一靜之後,便又有人響應起來:
“是呀,我們也要過年。”
“快半年了,我連一分錢都沒見到呀。”
“我們一家老小不能喝西北風吧。”
剛高興到半截,還想著獲得羅程讚許呢,忽然就出了這麼個岔子,柯正行不由得起急,說話也有些衝:“那你們也不能再賴在路上吧?過路人又沒惹你們。”
“你這叫什麼話?”矮個男子也帶了怒意,“我們可以不留在這裡,不過要是不給我們解決的話,我們立馬就去市裡或基地上訪。”
“對,找市裡。”
“到基地。”
“我們要生活。”
“憑什麼就我們餓死?”
本來曙光已現,可就這麼幾句話的工夫,現場再次躁亂起來。
柯正行立時腦門起了黑線,手心滲出汗珠,也不禁後悔自己多嘴。假如不說後麵這句最起碼還有些許功勞,可就因這一句成了眾矢之的,怕是最終處置不利的帽子也要扣到自己頭上了。
注意到眼前情形,羅程也不禁微微皺眉,遂轉頭看去。
“我管,我們管。”一男子搶過擴音喇叭,大聲道。
王自達?
羅程笑了:果然來了。
柯正行楞了:怎麼是這家夥?
職工們懵了:多半年都沒個準話,近幾月更沒得到任何生活補助,現在咋有人當麵應承了?是真的?還是在哄騙我們?
“你是誰呀?說話算數嗎?”矮個男子湊到近前質疑著。
王自達大聲道:“我是企業局局長王自達,正好能管這事。”
“你就是企業局長?那你知道我們是因為什麼事?”
“你們是大世紀化工公司職工,是想要爭得自身的合法權益。”
“那你怎麼管?”
“做為主管部門,企業局有權利要求企業重組時合理安置職工,也有權利要求企業保障職工基本生活。”
“我們可是好幾個月沒有任何補貼了。你能管得了嗎?”
“我可以保證的是,企業必須在年前最少支付兩個月的生活補貼,其餘所欠在六月底之前補齊,並且從下月按月按時支付。”
“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能保證?人家要不聽呢?”
“企業保證金存在專門帳戶上,這個帳戶由企業局掌管,企業局可以拿保證金給大家支付。”
“新企業已經接觸了那麼長時間,都快要簽重組協議了,可到目前為止,沒有錄用我們任何人,這分明是個騙局。”
“你們放心,重組協議內必須有一條‘妥善安置原有職工。經培訓、考核,符合錄用條件的,優先錄用;對於不符合條件員工,由新、舊企業共同出資,為其交納養老保險,直至該員工退休,並一次性支付該員工十二個月最低生活保障。’另外,企業局也會監督企業對原有員工考核工作,以避免可能的舞弊行為。”
“要真是這樣,就太好了。”矮個男人激動的帶了顫音。
其他職工同樣激動的連連說著“太好了”、“太好了”。
激動之餘,矮個男人仍舊不太放心:“你說的真的算嗎?”
“隻要我當一天局長就算一天的。你們可以先觀察著,看看年前能不能拿到至少兩個月的生活補貼。”王自達承諾著。
“我們怎麼找你?”矮個男人追問著。
“企業局辦公樓308房間,電話是……”在報出號碼後,王自達又補充道,“當然了,希望大家在找我之前,最好一起碰個麵,派幾個代表去,而不是全去,也不是一個一個的去,否則我就沒法正常辦公了。”
局長說的這麼言之鑿鑿,也這麼坦誠,那還有什麼說的?職工們立時便散去了。
不到十分鐘,艾政路、河沿路的職工們走的乾乾淨淨,兩條路上交通隨即恢複。
注意到羅程要上車了,王自達快步跑到近前:“羅區,請指示!”
羅程轉過頭去,玩味地看著對方:“頭不暈,血壓不高了?”
“不頭……還有點兒,其實也沒太大事,都是辦公室老劉私自做主送的診斷證明。”王自達紅著臉給出解釋。
“帶病堅持工作可不好,完全可以讓彆人來。好幾個副職呢,能選不出一個人來?”
“還是我自己來吧。這麼大的事,彆人弄我不放心。”
羅程話題一轉,說到了剛才的事:“希望說到做到,否則大家都彆想過好年。”
“是,是。”王自達連連點頭後,又馬上道,“羅區,我就是有一個擔心,萬一企業不出錢,財政又不讓動專用帳號,到時還得請您幫著說說。”
“那好辦呀,如實講給職工聽,讓職工找財政去,誰卡就找誰。”羅程輕描淡寫地說過,上了汽車。
“行嗎……”王自達正自遲疑著,發現羅區長專車已經離開了,趕忙揚手招呼著,“謝謝羅區長,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