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銀行大院時,王自達可謂是昂首挺胸,但剛一出院子,他的身形就塌了下來。
“局長,車在那邊。”
聽到常務提醒,王自達才又強打精神直了直腰,臉上還擠出了笑容:“我知道在那邊,就是看看這邊人們都走了沒。”
看著那張笑比哭還難看的臉,常務副局長心裡也不是滋味,既有同情也有傷感,更多的卻是不解。
人們再沒說什麼,沿著街邊向東走去。
來在座駕近前,王自達剛要開門上車,卻聽到忽然響起的“鳴笛”聲。
羅區長?王自達抬頭間,便看到了一張很熟悉的臉頰。
剛才隻顧低頭走路,而且兩車又間隔著十來米,王自達真沒發現羅程的汽車。
“你們走吧。”
跟屬下們吩咐了一聲,王自達快步到了黑色越野近前,拉開車門坐了上去,急著打起了招呼,“您怎麼來了?”
羅程先行吩咐車輛啟動,隨即微微一笑:“不來行嗎?大秘書長屢傳將令呀。”
“給您添麻煩了。”王自達立即表達歉意。
羅程沒有接這話題,而是笑問道:“怎麼也用烏紗帽做保?你和曲仲直不同,他當時雖然代行局長職權,但那時正式任命還隻是第五副局長。”
“唉,也是事趕那了,開始根本沒往這方麵想。”王自達歎息一聲,給出理由:“剛才的情形您肯定也知道了,若是不及時勸走職工,真可能出大事。”
“假如真有了死傷,我既是主管局局長,又親自在現場,責任肯定是跑不了的,局長職務肯定得拿掉。”
“即使暫時不出事,可恭秘書長已經給了時間限定,還說是阮書記的意思,我這局長也當不成了。”
“那還不趕緊回複一下?”羅程笑著提醒道。
“還好,二十七分鐘。”王自達笑著撥打起了恭欣號碼。
手機響著,沒人接,連打三遍都是如此。
“不行,我得發條信息,省得到時無有對證。”王自達半認真半玩笑的說著,發出了短信:恭秘書長,幸不辱使命,所有職工已於五分鐘前全部安全撤離,也沒對銀行財物造成損傷。
其實手機就在恭欣麵前響著,他也早知道了現場情形,也正因此才不想接,他實在氣得厲害,生氣王自達怎麼能在時限內完成要求。
“倒要看看銀行能否饒了你。”瞅了眼短信,恭欣拿起手機,氣呼呼地出了屋子。
又一個拿烏紗做保的,又是羅程分管部門,這是乾什麼?要學二百多年前的左公抬棺出征?他們征的是誰?征的又是什麼?
一時之間,王自達成了輿論風暴眼,曲仲直、羅程也被拎出來陪輿,說什麼的都有,不過都是以譏諷、揶揄為多。
做為羅程下屬,做為大世紀化工改製重要成員,竇、姚二人同樣也是在看笑話。
“竇局,什麼時候你也押烏紗帽呀?”
“這可沒想過,莫不是姚局有這想法?”
“我倒是想呢,可沒這露臉機會呀。”
“得了便宜還賣乖。你真想要這機會?”
“想,很想,咯咯咯……我就不明白了,他這是為什麼呀?”
“能為什麼,出風頭唄,跟曲仲直學的。”
“曲仲直當時是為搏局長之位,最後還果然升格了。老王又搏什麼呢,也想升半格,可能嗎?”
“能不能升先放一邊,最起碼要向著領導風格靠攏,取得領導常識呀。”
“會嗎?”
“肯定會吧。也許領導還要給他在飯店擺酒犒勞呢。”
“咯咯咯……”
“哈哈哈……”
本來竇、姚二人純為調侃、奚落,不曾想還真如他們所說,羅程的專車真的開到了飯店。但羅程沒有立即下車,而是又問道:“保證是下了,可如何落實呢?有方案嗎?”
王自達嚴肅地搖搖頭:“現在沒什麼好方案,一是穩住銀行,二是尋找合作商。銀行那邊我就堆給魏卜鮑了,反正是他簽字借的款,現場他也承諾了。如若他不配合的話,那我不惜行使監管權利,這是為了企業和職工,又並非私仇私憤。”
“合作商這塊最難辦,祝總十天都沒消息,估計是懸了,不過我還準備聯係聯係。新的合作商也要抓緊找,要動用多方力量,請羅區長也幫著多費費心。”
“對了,之所以我敢賭烏紗帽,既是逼到那了,也是對您有信心,我知道您一定不會不管我的。”
“我可不接你這茬,彆說我一個小小的副區長,即使區委書記也不敢隨便打保票的。我現在能做的就是中午請你吃一頓,也算是對你半天辛苦的慰問吧。”羅程笑著推門而下。
王自達也趕忙笑著跟了下去,此時心情也輕鬆了好多。
雖然午餐隻是以茶代酒,但羅、王二人卻吃得很有氣氛,尤其王自達簡直興奮的不得了。
據王自達所了解,羅區長自到艾河區還沒單獨請過誰呢,不曾想自己成了第一個,這絕對是天大的殊榮呀。
雖然羅區長自始至終沒承諾什麼,但王自達卻堅信,羅區長不會不管的,也一定能有辦法幫自己度過難關。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忠誠於羅區長,做一個為民辦實事的公務人員。
去飯店時已經快一點了,午餐結束便到了兩點半鐘。
從飯店離開時,羅程讓司機用車送王自達,王自達很有自知之明地選擇了打出租。他明白,時刻認清自己身份尤為重要,千萬不要得寸進尺。
“王局回來了。”
“局長回來了。”
“怎麼沒坐羅區長專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