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欺負)(1 / 2)

錦衣為夫 山有青木 12745 字 9個月前

是夜。

簡輕語泡了熱水浴, 洗去一整日的舟車勞頓,隻著一件薄薄的裡衣躺進了又軟又厚的床上。

當後背落進被褥的那一刹,她舒服得長歎一聲氣, 翻個身抱住了旁邊的枕頭, 修長纖細的腿跨在被子上,整個人慵懶又自在。

正在挨個熄滅燈燭的英兒聽到身後的動靜後回頭,看到她的模樣後頓時羞紅了臉:“大、大小姐, 您怎麼光著腿……”

“這樣舒服。”簡輕語閉著眼睛懶懶地回答。也就是陸遠親自說了今晚不來,她才敢這樣穿, 否則少不得要被訓不莊重。

英兒不敢直視她隻勉強遮到腿根的水紅色裡衣,低著頭吭哧道:“不如奴婢給您拿條褻褲吧,省得夜裡著涼。”

“不必,這樣便好。”她這裡衣是特意定做的,比尋常裡衣要長一些,能遮到腿上,不必再多穿彆的。

英兒聞言隻好妥協, 將所有燈燭熄滅後退了出去。

寢房的門開了又關,房中隻剩下簡輕語一人,她顛簸了一整日,現下終於得以休息,很快便沉沉睡去。

行宮建在山上,夜間一片清涼, 寢房中的燈燭也全都熄了, 最後一點燥意也被驅逐。簡輕語睡著睡著便覺得涼了,偏偏先前入睡的時候將被子蹬到了地上, 小手摸了半天都沒找到可以禦寒的東西。

她眉頭緊蹙,小小的臉上寫滿委屈, 可偏偏又醒不來,直到一股熱源靠近,她下意識地抱住,眉眼才逐漸舒展,安穩地繼續深眠。

然而這種安穩沒有持續太久,她便突然開始做夢,夢到自己變成一葉小船,在風雨中晃個不停。當一個大浪打過來,小船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她也悶哼一聲。

海浪越來越高,每衝擊一次,小船便損壞一分,直到被拆解成一塊塊的木板,被大海吞噬殆儘,簡輕語才猛地驚醒,同時喉間溢出一聲輕哼。

“醒了?”上方傳來陸遠低啞的聲音。

還在隨波逐流的簡輕語怔怔抬頭,半晌才回過神來:“……你不是說不來的嗎?”

說完話音還沒落下,便被欺負了,她下意識地抓緊床單,識相地不再亂說話。

一場荒唐之後,兩個人就著涼透的水,簡單將身上清理一番。簡輕語被一件外衣裹著,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看著陸遠乾脆利落地換床單,待他將床鋪好後,便笑著跑過去躺下。

“起來。”陸遠木著臉。

“不起,”簡輕語挺怕他不高興的,可這會兒男人吃飽喝足,是哄人最好的時機,她隻能大著膽子攬住他的脖子,將他拉到床上抱緊,“大人今日明明說不來,可還是來了,是不是因為想喃喃了?”

“我為何要想你?”陸遠冷淡地問。

……口是心非,大半夜的跑來找她,就算不想她這個人,也至少是想她的身子了。簡輕語腹誹一句,麵上依然軟軟的:“大人不想喃喃,喃喃卻想大人了,大人就不要生我的氣了。”

陸遠掃了她一眼:“想清楚我為何生氣了?”

“想清楚了,”簡輕語一臉認真,“大人不喜歡喃喃自輕自賤,喃喃以後再也不會了。”

儘管她是從青樓出來的,可如今是陸遠的女人,哪怕是見不得光的,也不能輕易提及當初,否則便是嘲諷陸遠的品味與眼光。

男人麼,大多都是既想要風流孟浪,又想要體麵矜持,她這些日子已經想明白了。

聽到她的認真保證,陸遠眸色微緩,俯身去吻她的唇。簡輕語表情一僵,下意識地用手撐住他的胸膛,阻止他再靠過來。

“做什麼?”陸遠不悅。

簡輕語乾笑:“大人,不如歇息吧。”

陸遠看著她身上水紅的裡衣,以及被裡衣襯得愈發白皙的肌膚,眼神頓時暗了下來:“若是想歇息,就不該穿成這樣。”

說罷,便扣著她的手腕,強行繞到了自己腰後,然後捏住她的下頜吻了上去:“聽話。”

簡輕語:“……”

窗外月色朦朧,月華傾了一地。

簡輕語一直到天快亮時才睡,沉睡前感覺他又在給自己上藥。想到他來行宮時便帶了那藥,她不由得輕哼一聲,在夢裡將他罵了個痛快。

醒來時已是晌午,簡輕語起身發了許久的呆,最後視線落在了床角已經變得像鹹菜一般的裡衣上,她當即惡從膽邊起,拿起來便要去扔掉,結果剛走兩步,裡頭就掉出一塊東西,乾脆利落地掉在了地上。

當看清摔壞的是一塊玉佩時,簡輕語愣了愣,蹙著眉頭從地上撿起來。她從未戴過玉佩,那這東西隻能是陸遠的了,看樣子應該是不小心落下的。

玉佩圓圓的一塊,上麵還刻了莽紋,握在手裡溫溫的,一看便價值不菲。簡輕語以前也沒見陸遠戴過這種東西,怕這是什麼重要物件才會隨身攜帶,他發現丟了之後會著急,便小心地裝進荷包裡,打算見到陸遠後還給他。

然而接下來一整日,她都沒見著陸遠,反而是遇到了巡邏的季陽。

“怎麼哪都有你,是不是太陰魂不散了?”季陽一看到她就皺眉,擺擺手叫其他人先行。

簡輕語無言一瞬,相當真誠地說:“我也不想遇見你。”

“什麼意思,你當我是掃把星啊還處處躲著?”惡婆婆又開始找茬。

簡輕語嘴角抽了抽,乾脆扭頭就走,卻被他用繡春刀擋住了去路:“被我說中了?你果然看我不順眼。”

“……陸大人呢?”簡輕語認命地停下腳步。

季陽頓時警惕:“你找他做什麼?又想告我的狀了?”

簡輕語:“……”

本來想讓他轉告陸遠玉佩在她這裡,但看這貨的樣子,她決定還是算了,什麼時候遇見陸遠什麼時候還吧。

這般想著,她便又要走,季陽立刻去攔:“問你話呢,是不是又想告狀?!”

簡輕語無視他橫在自己麵前的刀,隻管往前走,季陽又不敢真對她如何,隻能像隻猴子一般在她身側上躥下跳,時不時威脅上幾句。

簡輕語嫌他煩,當即跑了起來,季陽冷笑一聲便去追,還未等追上,就看到她猛地停了下來,他頓時得意:“怎麼,怕了……”

話沒說完,就看到前方亭子裡坐了十餘個人,全都齊刷刷地朝這邊看,坐在最中間的便是當今大皇子的生母孫貴妃,以及大皇子的表妹周音兒。

季陽瞬間閉嘴站穩,從一隻猴子變回英俊瀟灑的錦衣衛大人,穩重自持地抱拳行禮:“參見貴妃娘娘。”

簡輕語聽到他對亭中人的稱呼,頓時心頭一跳,立刻低著頭福了福身:“參見貴妃娘娘。”

孫貴妃直接無視簡輕語,笑盈盈地看向季陽:“季大人怎麼有空到這裡來了?”

季陽看了眼簡輕語,恭謹地開口:“回貴妃娘娘的話,這位姑娘迷路了,卑職便抽空為她帶個路,不知貴妃娘娘在此,多有冒犯,還請娘娘恕罪。”

“哦?”孫貴妃這才看向簡輕語,嘴裡卻是在問季陽,“不過此處再往前,便是本宮與聖上的住處了,不知季大人是要帶她去哪。”

季陽卡了一瞬,被簡輕語暗示之後才回神:“……就是此處。”

簡輕語默默鬆一口氣。

“姑娘,此處便是公主亭,既然路已帶到,卑職就告辭了。”季陽頗為心虛無視簡輕語幽怨的眼神,強行結束對話轉身,走的時候背影高大威風,步伐虎虎生威,像極了主動帶路的好人。

簡輕語在心裡罵了他一萬句,可也知道兩人同行會招懷疑,現下分開告辭才是最好的處理方法,所以隻能等季陽走遠後,才垂著眼眸對孫貴妃又行了一禮:“小女不知貴妃娘娘在此,驚擾了娘娘,還請娘娘恕罪,小女這就離開。”

“慢著,”一直沒說話的周音兒輕嗤一聲,扭頭對孫貴妃道,“姑母,這位便是寧昌侯府剛回京的大小姐,簡輕語,侄女先前同您提起過的。”

她與周音兒就見過一次,還彼此有了恩怨,她提自己時能有什麼好話。簡輕語聞言心道不妙,後背出了一層汗意。

果然,孫貴妃聽完若有所思地看向簡輕語,半晌不急不緩地開口:“走上前來。”

簡輕語隻好默默走到亭前。

孫貴妃打量她許久,豔紅的唇勾起一點弧度:“果然生得極好,難怪連季陽都要為你帶路。”

簡輕語察覺到她話裡的輕視,但也隻能抿了抿唇解釋:“是季大人心好。”

“奇怪了,我與那季陽也算舊相識,怎麼不知他還是個好心的?”一個滿身琳琅的小姑娘捂著嘴笑。

立刻有一人接腔:“誰叫你生得不如簡大小姐貌美,自然看不到季大人好心之處了。”

這些女子大多與孫貴妃沾親帶故,相處明顯不算拘謹,聽到這句話後頓時笑作一團。

簡輕語垂著眼眸,藏在寬袖中的手默默攥緊,麵上卻不顯半分。

周音兒斜睨她一眼,挽著孫貴妃的胳膊撒嬌:“姑母,侄女也想生得如簡大小姐一樣美貌,這樣便能看到旁人的好心了。”

“你是本宮放在心尖上疼大的,自幼便是金尊玉貴什麼都有了,何須靠容貌得那一點好處,”孫貴妃握住她的手溫和道,“與其想這些,不如將心思放在正途上,免得給爹娘丟臉。”

“侄女又不是某些人,才不會給爹娘丟臉。”周音兒笑著看向簡輕語。

簡輕語聽著她們指桑罵槐,心想原來即便是宮裡的貴妃,長舌起來與漠北賣燒餅的婦人也沒什麼區彆。

孫貴妃也看過去,想起什麼後含笑問:“說起來,你是隨母親在漠北長大?”

“是。”簡輕語應聲。

孫貴妃微微頷首:“難怪,畢竟是荒蠻之地……”

簡輕語左耳進右耳出,等到合適的時機後立刻道:“小女還有事,可否先行告退?”

“急什麼,不想同本宮聊天?”孫貴妃掃了她一眼。

簡輕語垂眸:“小女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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