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望著那扇緊閉的會議室門。
又好像已經穿過了門,在看裡麵的什麼人。
安靜半晌。
駱修轉回視線,眸裡深深:“她確實不一樣。”
確定老板是沒聽見自己的作死發言,小助理暗自慶幸,連忙轉開話題:“不過避開親密戲份這事兒,宗詩憶剛剛說還有顧編劇的事情,難道她阻撓成功了?”
“沒有。”
“哦哦,那就好。”
“宗詩憶的戲份會由她替身上。”
“替身也行,總比您――”
小助理聲音戛然而止。
數秒後,他才僵著脖子扭過頭,呆滯看駱修:“是我理解的那個,顧編劇替身上的意思嗎?”
“嗯。”
“您、您沒拒絕?”
“嗯。”
小助理:“……”
得,他算是徹底看明白了。
他們家老板的重度潔癖既沒痊愈,也沒加重,而是定向、定點、定人地不發作了。
“好了,回去準備吧。”
“哎。”
小助理快步跟上去,忍不住嘴賤地問:“那等劇組的事情結束,駱哥您還打算出家嗎?”
駱修身影一頓,側回身,似笑非笑地問:“為什麼不。”
小助理:“……”
嗬,男人。
?
按顧念要求,這場替身拍攝的分鏡被挪到這一晚拍攝日程的最後一段裡。
無關演員和劇組工作人員都遣散了,顧念成妝出來後,拍攝片場十分安靜,隻有機器運轉的極低嗡鳴聲,以及兩位導演交流鏡頭角度的談論聲音。
被趕鴨子上架的顧念蔫耷著腦袋,晃到拍攝區旁邊。
耿導打量她一圈,點點頭:“準備好了?”
“人怎麼還這麼多…”顧念咕噥著,環視場周。
耿宏毓:“要不我給你清場?”
“好啊!”顧念一抖擻,鹿眼亮晶晶地轉回來。
“好個球,”耿宏毓氣得笑罵,“我這是拍什麼限製級影片嗎,無關人都撤了不夠,還要清場?!”
“……”
小姑娘一秒就蔫得耷拉下去。
顧念磨磨唧唧地挪進場中。
還是那個熟悉的酒吧布景,熟悉的沙發,以及沙發上熟悉的人。就連那人白襯衫解開的扣子、鬆散的領帶,若隱若現的鎖骨胸膛線條,都完全仿照她之前給他做出的調整。
顧念看了3秒,飛快低頭。
嗚嗚嗚嗚嗚自作孽不可活。
……顧念你清醒一點!你可是堅定的母愛絕不變質主義者啊!!
顧念在心底用光輝偉大的母愛給自己洗腦了無數遍,然後慢吞吞挪到駱修腿前。
姿勢是按導演要求擺的,一條手臂懶洋洋又隨意地搭在沙發靠背上,另一手晃著洋酒杯,杯裡一隻半透明的冰球,球裡還凍著朵豔紅的花。
他平素柔順的短發被造型師抹了一點ㄠ,揉出幾分淩亂,摘了眼鏡,那雙深褐色的眸子曝露出來,眼線飽滿,天生微微勾挑的眼角被刻意曖昧的燈光描摹上落拓不羈的斯文敗類感。
這段分鏡確實非常簡單。
丁喬來酒吧找朋友,穿過舞池慌亂跑出來後,被人一撞,在昏暗裡不慎跌坐進雲曇的懷裡。
然後就被雲曇認出,攥住了手腕,還有了那句顧念監督駱修在酒店房間裡對了無數遍的台詞:[你想摸哪]。
顧念深呼吸。
沒錯,反正在酒店房間裡已經對過無數遍了,這次隻是加上一點動作而已……不虛。
前後最多十幾秒的鏡頭……不虛不虛。
駱修撩眼,似乎已經入了戲,聲音低啞而慢條斯理:“顧小姐緊張麼?”
“怎麼會,”顧念棒讀,“完全不,不緊臟。”
駱修:“?”
顧念:“……”
她這個一緊張就嘴瓢的毛病!
導演那邊喇叭響了:“顧念,駱修,準備好了嗎?”
――最後的倒計時來臨,顧念大腦內所有理智思考能力徹底宣告罷工。
駱修恰在此時回眸,朝顧念一笑:“顧小姐不必著急,你可以再適應一下。”
“怎麼適應。”
“顧小姐想怎麼適應。”
“……”
顧念木著臉低頭。
她的視線落在那人被黑色長褲裹著的修長、筆直且勾人的大腿上。
顧念抬頭,大腦空白,誠實得全憑本能:
“那我…坐下適應?”
沉默數秒。
駱修輕挑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