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顧念酒醉後的惡龍真麵目...)(2 / 2)

她快步走到那把唯一空著的椅子旁,椅背後,卓亦萱還固執地站在那兒,身影發僵,一動不動,臉色發白又失魂落魄似的望著駱修的側影。

有那麼一兩秒,顧念是有點同情她的――看起來一直不太聰明的樣子,大小姐脾氣,好像確實很喜歡她家寶貝鵝子。

不過,強勢得能把她鵝子壓到牆上欺負……

不行不行。

這種鵝媳婦不太可以。鵝子以後會受欺負的。

顧?惡婆婆?念想完,嚴肅板起臉:“卓編劇可以讓一下嗎,我要坐下了。”

卓亦萱回神。

她眼底閃過難堪的情緒,但最後還是壓下去,她抬頭看向顧念,低聲開口:“我可以和你交換位置。”

“…?”

顧念怔了下,回頭。

卓亦萱擠出一個笑,她堅信以駱修的性格絕對不會透露身份,所以毫不介意在這個時候讓他看清楚這種底層小人物的本性麵目。

卓亦萱側過身,讓顧念的目光能順利看到她身後的主桌:“坐在那個桌上的,你看見了,除了男女主演以外,就是耿導和林導,剩下的那幾個位置,你知道是給誰留的嗎?”

“……”

“是《有妖》的資方。”卓亦萱轉回來,隱藏著眼底的高傲和不屑,循循善誘,“隻要你的名字能在任何一位那兒留下印象,以後你的編劇路子就前途無量了。現在,我把我那個位置讓給你,你――”

“卓編劇說完了嗎?”顧念終於懶得聽完,插話,“說完了的話,卓編劇可以回去了。”

卓亦萱呆了幾秒,眼神都有點發獰了:“你最好考慮清楚,彆以後後悔――這樣的機會你真不要?”

“不要,謝謝,受不起。”顧念語氣平板地念完,重新抬了蔫耷的眼,“您請回。”

“――!現在打腫臉充胖子,你以後彆後悔!”

卓亦萱踩著小高跟,聽力道氣得要楔進地瓷裡,啪嗒啪嗒地回鄰桌去了。

顧念順心落座。

折成漂亮形狀的餐巾剛被她拆開,耳邊響起帶笑的啞聲:“真不會後悔麼?”

“後悔什麼?”顧念抬頭。

對上那人淡淡撩起的眸子,顧念思索兩秒,悟了。她唇角懶散地翹了下,眼皮耷回去:“沒什麼好後悔的。”

“她沒有騙你,說的是事實。”

“唔。”

駱修笑著垂了眼,“那為什麼不後悔?”

“……”

顧念糾結地停下。

等了一會兒,她還是沒忍心不回答寶貝鵝子:“我不想背後說彆人壞話……你真想聽?”

“嗯。”

“好吧,”顧念重新鋪好餐巾,“卓編劇自己相慣了外力,可能都把這些當成晉升必然的途徑,但我不會。我不喜歡那樣。”

駱修眼神微動,抬眸望她。

顧念沒察覺,依舊懶耷著眼擺弄自己腿上的餐巾。

“我的‘前途無量’,隻有我想不想,不需要任何人來讓。她也不配。”

“……”

笑意自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裡慢慢加深,與之同時的,是他心底那種仿佛就要壓抑不下的、越來越重與時俱增的渴望。

顧念鋪好餐巾,感覺身邊好久沒了聲音,她茫然望旁邊看去。

對上黑沉得光照不進的眼瞳。

顧念一怔。

但就好像她的錯覺,等她回神重新去看,那雙眼睛裡隻有駱修溫潤如玉的笑意。

顧念茫然了兩秒:“怎麼了。”

“沒什麼,”駱修轉回去,淡笑著說,“隻是想不通,剛剛那些話為什麼不說給她聽。她應該還認為,你會為今天的選擇後悔的。”

顧念點點頭,聲音依舊輕得發懶:“隨便她啊,我又不在乎她。”

駱修眼底笑意深了些。

他沒望她,像真無辜也真不知地問:“那為什麼告訴我。”

顧念想都沒想:“當然因為駱修先生和彆人不一樣。”

“……”

意料之中的答案。

還有比意料更愉悅的愉悅感。

還有,好像已經快沒辦法掩藏和壓製的,渴望。

駱修眼底波瀾掀得太盛,有一兩秒不得不狼狽地垂了睫瞼才得以遮掩。情緒如弓繃得將斷,恍惚中有一種精神都被撕扯到疼痛的忍耐感。

但他樂在其中。

顧念。

他在心底無聲地念,一遍一遍,像拿這個名字去飼他心底無邊的欲壑深淵。

?

殺青宴至後半局,宴廳裡早就不分桌椅。

圓桌被玩成了自助桌,沒幾樣飯菜,倒是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酒品飲品。

頭桌旁。

一坐一立。

顧念感覺頭暈得厲害,明明站著,看腳邊地板的距離卻好像時遠時近。

偏偏麵前這個大叔好像今晚就是為折騰她來的,一杯一杯喝個不停。話多是衝著坐著的駱修,酒杯已經自覺往她麵前遞。

“小姑娘年紀不大,酒量不小啊。沒少跟著出來折騰吧?”

“還…好。”

“還好?哈哈,現在的年輕人可都謙虛。你要是還好,那你老板可不會帶你出來。來,這杯還是你來對吧?”

“…嗯。”

顧念這次對焦了兩回,才終於確定那個在她眼裡搖搖晃晃的酒杯的位置。她伸手――

“啪。”

爪子被拍下去。

手腕一緊,順著那力道,顧念被起身的駱修拉到身後去。

“她酒量確實一般。”

素來一成不變的溫和從容,此時在鏡片後的深褐色眸子裡已不剩幾分,反透出薄涼的淩厲感。

“嗯?小姑娘自己不是還沒說什麼嗎?”劇組資方的中年男子端著酒杯的手頓了下,隨即笑道,“帶著漂亮的女助理出來,就得有被灌酒的覺悟嘛。年輕人,氣不要太盛。”

“…嗯,對!”

這一聲是從駱修胳膊旁邊冒出的那個腦袋應的,應完以後她還歪了歪頭,認真對駱修說。

“我覺得……我可以再喝兩杯,不,不對,三杯!”

小姑娘豎起的五根手指,壓下了一根。她認真數了一遍剩下的四根手指,小聲咕噥了句,“對,三杯。”

駱修一歎。

女孩擎在眼皮子底下的幾根手指被他抬手握住,牢牢錮進掌心。然後他抬眼看那個麵相就讓他生厭的中年男人。

“我助理醉了,失陪。”

“哎――”

中年男人抬手,可惜沒來得及有任何再多話的機會,就隻能看著駱修側回身,把女孩半護進懷裡,往宴廳外帶。

廳門外,長廊寂靜。

“四、不對,這是三,三杯!”

拐過拐角,駱修好不容易勾下女孩認真和他辯論自己到底長了幾根手指的手,還未壓住了,就見電梯間前似乎等很久了的兩個人。

編劇小組的……

駱修思索一兩秒,坦然放棄。

名字忘了。

“有事?”

他抬眼,眉目冷淡。

江曉晴和秦園園愣了下,回過神江曉晴就要撲上來:“你你你你要把顧念帶哪兒去!”

駱修:“樓上房間。”

江曉晴:“???”

駱修側扶著顧念的肩,繞開傻住的江曉晴:“借過。”

秦園園在後麵,大著膽子擋了一下:“我們不可能讓你把顧念帶走的!我、我們帶她回去休息!”

“沒錯!”

江曉晴也回過神,快步繞回來擋在駱修麵前。

“――”

駱修自垂眸驀地撩眼,眸子一瞬淩厲近寒冽。

秦園園伸向顧念的手都嚇得僵停了下。

江曉晴更嚇得不輕,攥著手機顫聲:“你你你彆亂來啊!我們三個人呢,而且我……我可是會報警的!”

駱修垂了垂眼。

他慢慢緩下呼吸,重新抬眼:“你們三個人住的是兩人間吧。”

江曉晴下意識答:“是啊。”

秦園園扯了她一把,她回過神,警惕扭頭:“你你問這個乾嘛!”

“717是我的房間,內外套房,她不需要下樓,可以就睡在我那邊。”

“?!”江曉晴炸了,“不行!你們孤男寡女的,顧念又喝醉了,怎麼可能放她和你一起!?”

“你也可以讓她選。”

“?”

駱修垂眸,看向肩前。

被他錮了兩隻爪子後的小姑娘分外安靜,聽話得隻有眼睛撲閃撲閃――烏黑亮晶的,比她平常蔫蔫的模樣活泛多了。

就是腦子可能不在線。

不過有本能在就夠了――按照他現在對《養鵝》的熟悉度,駱修很清楚顧念可以做出怎樣的選擇。

駱修開口,聲音下意識放低,比對江曉晴兩人輕了不知多少:“顧念?”

“?”

顧念仰起頭,不說話地望他。

駱修:“我叫什麼名字。”

顧念:“駱、修。”

駱修:“她們是誰?”

顧念飛快地看了一眼,立刻把目光落回駱修臉上:“不認識!”

江曉晴:“……?”

秦園園:“……?”

駱修都意外了下。

須臾後他唇角壓不住勾起,露出今晚耐性告罄後第一次淡淡的笑:“我和她們,選一個,你要跟誰走?”

“你!”

顧念選都沒選。

江曉晴:“……”

秦園園:“……”

“好。”

即便明知道女孩不會對他的回答有反應,駱修還是低聲應過,然後才抬眸看向兩人。

那雙琥珀似的眸子重歸冷淡。

“你們聽到了。”

江曉晴回過神,氣憤:“她喝醉了,根本沒法分辨!”

“我可以的。”

駱修扶著的小姑娘繃著臉,認真嚴肅地回答。

“…………”

江曉晴差點氣暈。

最後還是秦園園,她顯然很怕駱修,但也更不敢叫駱修就這麼帶走顧念,她咬著牙開口:“駱先生,你可能誤會顧念了,她對你不是――”

“我知道。”

駱修冷淡打斷。

秦園園一愣,抬頭。

“她現在視我作什麼,我不介意。因為將來總會更正。”駱修眸子深深,“但那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你們現在也無權插手。”

“我們才不是要插手,”江曉晴急道,“我們隻是怕――”

駱修最後一絲耐性徹底消磨殆儘。

他懶得聽她們再說什麼,直接從褲袋裡拿出手機。指腹一撥,手機帶著“哢嚓”一聲,前置鏡頭正向給靠在他懷裡半暈半醒的小姑娘拍了一張照片。

駱修冷淡著眼,展示到兩人眼前。

“合照。”

“……?”

江曉晴和秦園園一懵,沒懂駱修要做什麼。

駱修勾回手,又打開錄音。

他半垂下眸,側顏冷淡,對著收聲筒磁性低啞。

“如果顧念明天有任何一點意外,那就是我做的。這些是所有物證。請報警抓我。”

錄音結束。

駱修將那支手機直接扔給江曉晴。

他冷冷撩起半垂的眼,眸子裡半點往日溫和不存。

“這樣夠了?”

兩人呆住。

駱修沒再理會,帶顧念徑直進了電梯。

關合的梯門外,兩人艱難回神。

江曉晴:“顧念之前,怎麼說她兒子來著。”

秦園園:“溫柔天真善良天使。”

江曉晴:“…………”

秦園園:“…………”

半晌。

江曉晴長長歎氣:“年紀輕輕的,說瞎就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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