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哪有紙筆嗎?我現在就簽,立刻簽。”
顧念淚流滿麵――今天的惡龍是綠茶兌果醋味的。
於是顧念的暖室品茶變成了一場簽名現場,足足簽完了十張,駱修才“慷慨”地同意把第十一張留給了小道士。
結果顧念往第十一張上多寫了一句話,被駱修瞥見,綠茶果醋味惡龍再次上線。
最後顧念含淚又給前十張各自補了一句“肺腑之言”。
安亦在旁邊,一邊喝茶一邊好笑地看熱鬨。
可惜歡樂總是短暫的。
顧念這邊剛結束自己的簽名之旅,一直放在旁邊掛著的手包裡就傳來震動的聲音。
顧念起身:“我的手機,應該是有電話來了。”
木榻上駱修一頓,抬手去收起和整理鋪散在矮桌上的簽名。
顧念拿出手機一看,是江曉晴的電話。
聯想到上午離開公司前她給江曉晴的囑托,顧念表情一變――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曉晴?”顧念接起電話。
“你可終於接電話了,急死我了!”江曉晴在電話對麵叫苦連天,“你現在人在哪兒呢?趕緊回公司一趟吧!”
“怎麼了?你先慢慢說。”
“…你沒關注後續??”
“後續?上午新聞的後續?”
“對啊,你真沒看啊?”江曉晴噎了半晌,“你可真是心大,鬨出這麼大事都不關注。”
又被提醒起來,顧念頭疼地說:“駱修說公關部那邊會處理,我們就一起來道慈觀散心了。又有什麼後續了嗎?”
“對,那個最開始爆料的網站又放新的照片了。是你前幾天和我們一起吃飯,最後你和駱修單獨離開的照片,還有幾張是你進出那個彆墅區的。”
“――?”
顧念呆了幾秒,終於慢慢回神。
她轉回頭,看向木榻上的駱修:“所以網上現在的輿論風向是……?”
“還能是什麼,基本認定了你就是駱修的幕後金主;還有人曝出了你和駱修簽約BH傳媒的事情,都在說是你把駱修帶進去的呢。”
“……”
顧念絕望地扶了扶額。
她轉回到掛著手包的衣架前,壓低聲音:“我這就回公司,待會路上詳細說。”
“好,你快點吧,工作室裡都急成熱鍋上的螞蟻了。”
“嗯。”
顧念掛斷電話,三言兩語和駱修說清楚了事情,兩人隻能提前結束這場下午茶會麵,匆忙離開了。
他們走後沒多久,沒有鎖上木栓的門扉被人急急忙忙地推開,小道士跑進來,看見已經空了的半邊木榻,失望地塌下肩膀:“師叔祖,盲枝老師已經走啦?”
“嗯,這會兒該到山下了。”安亦放下茶盞,“給你留的簽名。”
“哦哦。”
小道士連忙過去,半是失落半是高興地把那張簽名拿起來,端在手裡看。
等看完後,他想起什麼,抬頭問安亦:“師叔祖,剛剛跟盲枝老師一起來的就是您那位之前想來咱們觀裡出家的朋友吧?”
“嗯。”
“他又不來啦?”
“……”
安亦低低哂了聲,懶垂著眼晃了晃茶盞,“你看他像是還有來出家的意思嗎?”
小道士撓了撓頭:“那怪可惜的,我那天還聽住持師祖說,您這位朋友天性出世無為,是很難得的修行苗子呢。”
“他?”
安亦驀地笑了聲。
小道士被這笑裡的意味弄得茫然:“您好像不讚同這話?”
安亦笑著起身:“師兄這話可以說是完全對的,也可以說是完全錯的。”
“哎?弟子不明白,請師叔祖賜教。”
“你年紀輕輕的,彆學得跟你師祖一脈似的咬文嚼字,說點人話。”
“…噢。”
安亦打趣過,懶洋洋地走到窗邊的陽光下:“說駱修出世無為確實不錯,什麼人啊,事啊,紛紛擾擾的,他以前沒一樣兒看得進心裡,更沒什麼在乎的,可不是出世無為麼。”
“那您怎麼又說是錯呢?”
“因為現在不一樣了。”
小道士想了想:“是因為盲枝老師吧?”
“算是,也不完全是。”
“……啊?”
安亦從窗前轉回來,形容懶散地摟著道袍,半靠到陽光曬得暖和的玻璃上。
“因為從一開始他就算不得真正的出世,他隻是從來沒被什麼人全心愛過。在這世上他應有儘有,一切唾手可得,除了愛,他什麼都不缺。而隻這一個,卻從未有過。”
小道士恍然道:“所以盲枝老師的出現……可這樣,如果以後還有彆的人出現怎麼辦?”
安亦揣起手,望著窗外懶散又欣慰地笑了下,“你不懂他這種人。”
“哎?”
“顧念給了,他就不要彆人的了。多一分一毫他也不會要。”
“……”小道士明顯替他的盲枝老師鬆了口氣,“那就好。”
“好?未必好。”
“?”
安亦走回來,在小道士寶貝似的護在懷裡的簽名紙上輕彈了下,然後笑著走開――
“他既隻要一個人的,就會要她的全部。”
“…一絲一毫都不會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