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鴉雀無聲,寂靜一片。
江鬱站直身子,收回壓著雲綠肩膀的手,咬著糖棍,手插在口袋裡,轉身就走。周揚幾個滿臉不敢置信,走出門後,匆匆看雲綠一眼,跟上江鬱。
到了樓梯拐角。
操。
操的聲音傳來。
走廊才有了些許的動靜,雲綠看著走遠的男生,肩膀的校服滑動了一下,她反射性伸手,抓好,校服上帶著清冽的香味。
她抓著校服,往前走了兩步,後想起了什麼,偏頭看過去。
看到程筱那張漂亮的臉有些許的扭曲,捏著外套的手指像是要折斷一般,細小的血管冒起來。
程筱看到她看過來,神情一頓,僵了僵,唇角勾了下,像是要拉扯出一個微笑。
雲綠心念一動,說道:“謝謝。”
果然。
剛說完,程筱的臉更加扭曲,捏著外套的手更緊。但是她還得擠出乾巴巴的笑容,“妹..你怎麼那麼客氣,我們是一家人啊。”
嗬...
雲綠心底冷笑。
她拐進教室,走到座位,抽走抽屜裡的書包,胡亂將彆的課本塞好。走到光頭老師麵前。
光頭老師看到她,知道她要請假,方才在外麵的事情他都知道了,他對雲綠的印象也是這個女生太過沉默寡言,而且確實有點另類,但他並不會像數學老師那樣,認為雲綠這樣那樣。
他反而覺得學生會這樣,跟家庭有關係,他放下翹著的腳,道:“你趕緊回家,洗個熱水澡,彆感冒了,潑水這事情,我....我會好好詢問他們的。”
雲綠抿了下唇,張嘴:“謝謝老師。”
她謝得有點乾巴巴的,因為她上輩子跟老師很少親近,甚至話都沒有多說幾句。她上輩子,壓根就沒有真正親近的人。
“去吧去吧。”她這話一出,顯得更加可憐,如若不是等會還要上課,光頭老師得親自送她回家。
他思考了下,似是想到了什麼,“讓你姐陪你....”
雲綠已經提著書包,在一眾學生的注視下,披著江鬱的外套離開了教室。她身上黏糊糊的,很難受,但腦袋很清醒,江鬱的話給了她莫大的勇氣,她的道歉有用,他沒有讓人潑她。
道歉,謝謝..等等。這些禮貌語,都是會有用的,她捏緊了外套,走得飛快。
至於江鬱說的話。
她得罪了誰。
她一時想不起來,她上輩子接收了很多惡意惡毒的語言,被孤立,看起來她像是得罪了全世界人的,全班的人,所有的人,實際上她除了冷言冷語對待程筱,她真的沒做什麼事情。
不。
對其餘的人沒有散發善意,沒有微笑,沒有友好,或許就是得罪他們了吧。
但是。
即使如此,上輩子她也隻是被江鬱喊人教訓了而已,隻潑了一次水,沒有第二次。
而這輩子的第二次,來得那麼突兀。
她腳步頓了頓。
前方的白楊樹迎風飄揚,這輩子的這次,是程筱潑的嗎?
雲綠捏緊了書包帶。
身後傳來程筱的叫聲。
“妹,你等等我,我打電話給叔叔了...我....”
雲綠加快腳步,飛快地往校門口走去,不遠處的籃球場,哐哐當當地傳來了打球聲。
她一邊走著一邊轉頭看了過去。
穿著黑色上衣藍色運動褲的江鬱剛剛投了一個球,腳落地,拽著領口扇風,汗珠順著太陽穴滾落,沒入衣領,他抿唇,腳抵著籃球柱子挑眉,聽著周揚說話。似是感受到雲綠的視線,往這兒一掃。
雲綠愣了下,立即挪開視線,飛快竄出校門口。
她跑出去沒一會兒,另外一抹高挑的身影在後麵追上。
“嘖,這姐妹倆,你追我趕的,程筱也是不容易,當個拖油瓶跟著母親嫁給雲昌禮,還得這麼捧著雲綠。”周揚望著校服口,不以為意地調侃。
江鬱仰頭,喝著水,沒應。一旁林瑜卻有點兒不解了,他抱著球,“鬱哥,你剛剛把校服給雲綠...穿,你是一時起意還是怎麼了?”他臉上有對雲綠顯而易見的不爽。
周揚哈哈一笑,搶過林瑜手裡的球,說:“你們鬱哥那是心血來潮,想英雄救美。”
林瑜嗬了一聲:“就雲綠那樣?也值當鬱哥英雄救美?鬱哥你是愛心沒地方撒吧?”
江鬱盒上瓶蓋,掀起眼皮,語調清清冷冷:“是啊。”
他回得漫不經心,極其敷衍。林瑜卻感覺到壓迫,他閉了嘴,一旁許殿拽了下他的手臂,把人往後拉,低聲道:“鬱哥看不上雲綠的,將校服給她,也就跟救隻小貓小狗那樣。”
林瑜心裡這才略微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