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男鬼同學在自我檢討。
陳采星不想聽,打斷說：“行了，今晚你自殺就停一停，先跟我們跑一趟。彆問為什麼,問就是曾南老師讓你跟著的。”
握刀的男學生：……
“行、行叭。”
可真是委屈著你了。陳采星看傻孩子似得看了眼男鬼同學,再次證明了不是所有鬼都是凶神惡煞,鬼也是人變得,生前乖巧怯懦聽話的鬼,死後也囂張不到哪裡去。
“走吧,去實驗室。”陳采星道。
郭昱：“就這麼帶著它啊？”
“不然你想背著？”陳采星挑了下眉，“好歹讓四個兄弟姐妹碰個頭,死都能死個明白。”
每晚重複著死亡過程，還覺得是自己的錯,他看著覺得窩火。
郭昱心想他不是這個意思，他沒有想背著鬼同學想法。隻能胖子委屈巴巴了。
今晚青陽高中四鬼要湊齊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召喚出彆的來。郭昱跟在後頭一路腦補。
四人有宿舍門鑰匙，順利出了校園。整個校園漆黑一片，路燈已經關了。程立峰掏出手電照光,四人穿過操場，到達教學樓區域。教學樓沒門，但是綜合樓大門鎖死和天橋通往綜合樓的門晚上也要鎖。
“怎麼辦？從哪兒走？”郭昱正說著。
突然‘砰’的一聲,什麼東西從綜合樓頂層跳了下來，啪的一聲清脆摔在水泥地板上。
血肉模糊,鮮血四溢。
“臥槽。”郭昱被嚇了一跳閃躲開來,已經想明白眼前這一幕是誰了。“跳樓自殺的男同學？”
“過去看看。”陳采星說道。
四人一鬼走了過去,地上四分五裂的身體慢慢的蠕動,最後拚成一具屍體，鮮血順著分裂的地方流淌，整個鬼已經是血糊糊的，但鬼沒有痛覺，拚接後站了起來，行屍走肉般的邁著步伐往綜合樓大門走去。
“門沒鎖。”郭昱眼尖看到了。
那個男鬼自顧自的沉浸在自己世界，並沒有看他們，順著敞開的門一步步慢慢的進入。
“正好，進吧。”真是打著瞌睡送枕頭。
四人一鬼順著溜了進去，整棟十分安靜，黑漆漆的，郭昱這人嘴閒不住，看了眼跟在他們後頭的男鬼同學，總覺得背後滲人的慌，就說：“小同學，彆念念叨叨了，你走前頭，來。”
男同學茫然，反應慢，過了一會才走到郭昱旁邊。說是走，陳采星看到對方腳尖不著地，全程虛飄著。
實驗室在四樓。
上樓過程，郭昱閒聊：“你叫什麼？我郭昱，他老程，後頭元星星，小九。”
“莊恒。”
“好名字啊，好聽。”郭昱真心實意誇讚。
莊恒同學反應了會，慘白的臉露出個淡淡的靦腆的笑，“曾老師也說我名字好聽。”
郭昱：……
陳采星輕笑了聲，“老郭，你撩人手段就這麼淺顯嗎？”
“我這是真心實意誇讚，可不是渣男有利可圖。”郭昱委屈。
男鬼莊恒同學過了會，反駁說：“我身上沒彆的，曾老師沒有圖我什麼，他對我很好，給予我很多幫助，他說我是最乖巧最聽話的學生。”
“你們沒有發生過關係？”郭昱吃驚。
莊恒單純的臉閃現出茫然，“什麼關係？我們就是朋友。”
“姐，元姐，沒有關係，是不是搞錯了？”郭昱震驚了。
陳采星：“錯沒錯上去問問女同學就知道。不過這世上感情多種，滿足感也並不是隻有車車，心理上的從屬馴服過程，可能有人看重這個。”
人變態起來，就不算是人了。
而且莊恒是第一例。
“星，你說的好頭頭是道，練過啊？”
“怎麼是讓我拿你試試手嗎？”陳采星看郭昱是皮癢了。
郭昱：……
說著話很快到了四樓，原本靜悄悄黑漆漆的過道，突然響起細微的啜泣聲。
“有女孩在哭。”郭昱小聲說。
陳采星糾正：“你大膽點，精確形容，是女孩？”
“姐，我錯了。”郭昱很快認錯，這哪裡是女孩聲，是女鬼。
順著聲很快到了一間實驗室，莊恒說：“是化學實驗室。”神色上帶著懷念，可能想到以前經常來做實驗。
實驗室大門緊鎖。
隔著小小的玻璃，教室裡空無一人，但啜泣聲低低響著。
郭昱搓著胳膊，小聲說：“沒看到人啊，這麼哭陰森森的，你沒有沒有覺得冷了些。”
“你回頭看看。”陳采星說道。
郭昱一回頭，臉對臉和男鬼同學莊恒貼著，一張煞白的臉。郭昱嚇得心臟驟停，莊恒也嚇了一跳。
“你乾什麼？離我這麼近。”他就說突然好冷。
莊恒可憐怯懦說：“好害怕，我怕黑，還有哭聲，你們說有沒有鬼啊。”
兄弟你就是鬼！你清醒點！你有點自我認知好不好！
郭昱在心裡憤憤吐槽，“我看你自殺的時候也不怕黑。”
莊恒神色瞬間黯淡，眼裡沒有了光。郭昱覺得自己宛如一個渣男，隻好同情結巴說：“算、算了，你貼著吧。”
“謝謝你。”莊恒一隻手揪著郭昱的衣服，“我、我本來不怕，你們叫醒我，慢慢的我就想到以前的事情了。”
能發現莊恒比之前思維略微快了一些。
郭昱一想這少年年紀輕輕就沒了，死都死的窩囊不知道誰害的，還一心念著曾老師好人巴拉巴拉。頓時又是氣又是同情，說：“你腦袋靈光了就好，一會好好看著，看看誰才是好人。”
陳采星研究了下門，最後理直氣壯說：“我覺得可以砸開。”
“我來吧。”程立峰說道。
陳采星牽著小九後退留位子，就看到程立峰將手電筒給了郭昱，郭昱打著光，程立峰從口袋掏出鐵絲，折疊幾下，開始捅咕，沒一會鎖子哢一聲開了。
“沒想到你還會這一手啊。”陳采星佩服，目光不掩飾的好學，“能不能教教我？”
程立峰看了眼，“可以。”
元九萬不甘心蹦躂，“姐姐我也會。”
“你會什麼會，小學生不能學這個。”陳采星揉小九卷毛，“聽話，乖，回頭給你買糖葫蘆。”
元九萬：恨！
門開了，程立峰打頭，哭泣聲越來越低，憑借著細小的聲，幾人才發現聲音來自講台裡側。那裡藏了個女孩，蜷縮著，一地的鮮血，白色的裙子染成了紅色，側著身，因為失血過多臉色蒼白，肚子上插了一把刀，但從失血量看，肚子插了好幾次。
女孩哭泣聲沒了。
人已經死了。過了沒一會，又開始重複死前一幕，女孩握著刀很怕，手在顫抖，低低啜泣，小聲說：“你太臟了，你配不上老師，你臟了，為什麼會這樣，要是沒了你就好了……”
一刀捅進了肚子，女孩痛的表情扭曲，卻還是拔出刀繼續紮了進去。
一共捅了三刀，等待著死亡。
“姐妹，等會睡。”陳采星本想蹲在旁邊，但半蹲發現肚子太大不方便，頓時氣轟轟。程立峰看到，說：“我來吧。”
“曾南老師你認識嗎？”
原本重複死亡過程等死的女同學睜開了眼。
“呀，她、她睜開了眼。”
男鬼同學莊恒害怕的躲在郭昱後頭。郭昱胖臉滿臉無奈，說：“兄弟，你和她有啥區彆啊，行了彆拽了，我褲子要掉了。”
氣氛這麼一搞，還陰森恐怖個屁。
“彆問為什麼，跟著我們走，你和這個男鬼同學認識下，一會還有的交流。”陳采星心想彆‘姐妹’打起來就行。
女鬼就跟莊恒一樣，剛‘醒’過來有些呆滯緩慢，但對曾南這個名字卻很銘記。從講台裡爬出，陳采星看著血呼啦的一幕，心想當年發現這一幕的人也可憐，太衝擊了。
“他叫莊恒，你呢？”郭昱叭叭給兩鬼搭橋。
“錢嬌嬌。”
“這名字好啊，一聽就富貴，好名字。”郭昱不由感歎。
莊恒陳采星一起看向郭昱。
郭昱：……你們那副看渣男的眼神收起來！！！
四人帶著兩鬼繼續上樓，去頂樓找跳樓男鬼。結果正好，等他們剛出來，就遇到樓梯口反複跳樓上來的男鬼同學，再次用曾南的名字叫上，一起去教學樓五樓吊扇吊死的女同學。
於是整個校園裡，四個人三個鬼，浩浩蕩蕩往教學樓五樓去。
到了五樓一班，就是在過道最儘頭，很安靜。借著手電筒的光，透過窗戶玻璃看到有道屍體影子隨著吊扇擺動。
已經吊上去了。
陳采星擺手：“你們去說吧，我不想再重複渣男名字了。”
“曾老師不是渣男。”錢嬌嬌說著。
跳樓的男同學唐元說：“曾老師最好了，不是渣男。”
結果兩個鬼同學對上了。
“讓他們好好敘敘舊，畢竟前男友是一個人。”陳采星不想理兩個鬼。
沒錯，除了最開始的莊恒外，其他兩位同學都跟曾南老師交往過，有過一段戀情。程立峰去叫吊扇那位女孩，很快三個鬼吵了起來。
“曾老師說我是最乖巧聽話的。”
“不對，曾老師說最愛我。”
“曾老師說我是小湯圓。”這是男同學唐元。
陳采星：……他現在終於知道這個世界難在哪裡了，這些被pua的同學，做鬼渾渾噩噩，到死都不知道害死他/她的是誰，象牙塔的單純美好年紀，青澀又真摯的感情，現在蘇醒，還記著死亡前的‘戀人’。
‘叩’、‘叩’、‘叩’。
陳采星敲了三下桌子，吸引了爭吵的三隻鬼。
“需不需要我提煉總結下，你們口中宇宙無敵好的專情曾南老師，在你、你、你，死後迅速找到了下一家，並且所有跟他談過戀愛的學生都自殺死了。”
莊恒瑟縮了下舉手：“我、我沒和曾老師談戀愛。”
“那你可真棒啊。人家好歹和渣男戀過，你什麼都沒有就沒了命，要表揚嗎？”陳采星問。
莊恒：……感覺這個漂亮的姐姐再罵他。
教室裡立刻安靜下來，錢嬌嬌捂著肚子，說：“我不信，曾老師是愛我的，隻是我懷孕了，我太臟了，麻煩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