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你就是鬼?!”
男老手看出牟剛神色不對,戒備離對方遠了一些。牟剛否認:“怎麼可能,我就是覺得蠟燭在上麵好好地,她說拿下來,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出事也是我出事,你著什麼急?”陳采星笑盈盈看向牟剛,“怎麼你也暗戀我啊?怕我出事?”
大家都看向牟剛,等待牟剛回答。牟剛咬了咬牙,對上孕婦看好戲的臉,還是不想順坡下驢承認,隻是一言不發。不過他最初的態度,已經讓所有人懷疑起來。
“沒了講故事這個環節,還真是讓人懷念。”陳采星感歎了句,看了眼耿建,“愣著做什麼,上去拿蠟燭,還等著我去啊?”
耿建一想,他胳膊傷了,跟元姐拚一把興許還能活下來,要是龜縮著今晚一定會沒命。於是搬了椅子站上去去拿蠟燭。
“元姐拿幾根?”
“都拿下來。”陳采星看了眼老手,“你去接著。”
老手心想憑什麼是他去,但一看孕婦不見眼底的笑,麻溜上前搭把手。蠟燭取得很順利,黃銅斑駁的燭台上插著一截成年男子手臂粗,矮胖胖的紅色蠟燭,火苗閃爍,不時有蠟油滴落在燭台內。
“姐,接下來怎麼辦?”耿建將一支蠟燭遞了過去。
陳采星接過,掃了眼花紋沾著蠟油的燭台,說:“坐下,聽我給你們講故事。”
“蠟燭呢?元姐,我也想拿蠟燭。”方心怡狗腿的上前。
耿建默默護著蠟燭看向元姐。陳采星已經坐下,頭也不回說:“蠟燭等會有你拿的,先坐吧。”
大家圍著爐子坐下,元先生就坐在搖椅上,不過目光時刻注視著陳采星的背影。
四根蠟燭的光線很昏暗,與爐子上柴火呼應,映著木屋四周的玩家影子發生了變化。老手掃了眼,注意到牆上的影子,眼底閃過恐懼,那道影子拉的又細又長,背部延伸出好幾顆頭顱腦袋。
“你在看什麼?”
牟剛突然轉過頭盯著老手的眼。
老手心臟能驟停,這時經驗本能說:“沒什麼,在想一會說什麼故事。”
六個人圍著一圈,陳采星左右兩邊被耿建和方心怡搶先了,方心怡旁邊是老手、牟剛、沈萱。老手與方心怡是斜對麵,所以剛看到的影子不是牟剛的,而是來自方心怡。
陳采星不知道方心怡的影子有什麼變化,但從老手剛看他們這邊的表情也能猜出幾分。
“講故事了。”
所有人注意力都到了陳采星這邊。陳采星一手握著蠟燭,喝了口水,緩緩說:“北方的大學迎來了第一個冬季初雪,來自南方的女孩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雪,興致勃勃很高興的去賞雪,就是這一天,她邂逅了同樣來自南方的男生,兩人一見鐘情,很快談起了戀愛。”
“兩人因雪結緣,快到了畢業,男孩策劃了一場驚喜給女孩,他打算帶著女孩爬雪山,在雪山上向女孩求婚。”陳采星看了眼牟剛,可能是燭光的原因,牟剛的表情扭曲到變形。
繼續說道:“男孩平時應該很喜歡運動,對爬雪山有經驗,為了防止風險,還特意找了五個男孩一同前行。於是七個人一起上雪山,哦,就是我們爬的這座雪山。可惜,爬雪山中,遇到了雪崩……”
“遇到了雪崩然後呢?”方心怡追問,神色不似之前快樂懵懂,她像是想起來什麼,“雪崩,跑不掉的,太冷了。”
“是啊太冷了。”陳采星接口,“七個人被埋在雪裡,又冷又餓,不過還是爬了出來。女孩和男友應該是走散了,饑寒交迫等不到救援,在食物吃光時,人餓的不是人了,沒了理智,幾個男孩把目光放在了無力反駁的女孩身上。”
方心怡陷入了夢魘中,嘴裡喃喃:“彆過來、彆過來,我不想的……”
陳采星舉著蠟燭靠近方心怡,燭光跳動,方心怡的瞳仁慢慢縮小,顯出了另一番景象,原本細嫩的皮膚變成了皴裂,滿麵的凍瘡,頭發乾枯,臉頰凹陷。
“心怡,你想起來了嗎?很早之前,你在雪山上已經死了。”
方心怡皺巴巴凍裂的手抱著頭,痛苦難熬。牟剛打斷:“彆說了,你彆說了。”
“故事接龍。”陳采星握著蠟燭看向對麵,“該你了,方心怡的男朋友牟剛。”
牟剛還沒說什麼,方心怡突然抬起了頭,看著牟剛,兩行淚滾滾落下,“我想起來了,我想起我男朋友叫什麼了,阿剛,阿剛,我們出不去了,是不是?”
“小怡,再等等。你不是喜歡這個女人嗎?我把她的皮囊給你,我們可以出這片雪山,可以回去可以結婚,隻是這女人懷孕了,沒關係我弄掉她的孩子——”
陳采星臉色不是特彆好看了,晃了下蠟燭,打斷說:“在我麵前打我的胎,當我是死人啊。”
雖然是薛定諤的胎。那也不行!
“阿剛沒用的,我們出不去的,你彆殺人了。”方心怡流著淚說著,目光掃過陳采星手裡的蠟燭,眼神慌亂閃著恐懼,哀求連連說:“元姐你放過我們吧,我和阿剛被困在這裡太久了,阿剛就是說說不會傷害你的。那場雪崩,阿剛和我走散了,我和其他兩個人在一處避風雪洞裡,太久了,又冷又餓的,等不到阿剛和其他救援,就像是快死了,我整天睡得迷迷糊糊,應該是暈了過去,每次醒來,他們倆就說去找阿剛了。”
“後來呢?”陳采星目光同情。
方心怡像是害怕極了,說:“後、後來,阿剛來了,阿剛找我來了,我才知道我的腿沒有了。他們吃了我的腿。”
“真是可憐。”陳采星歎息。
方心怡哭著說:“真的好疼,元姐,元姐我們也是逼不得已,我太想出去了,我會勸說阿剛彆害人了。”
“你不是想要我的皮囊嗎?放了我們,你們被困在這裡可是出不去了呢?”陳采星望著哭的可憐的方心怡,“不出去可以嗎?”
方心怡咬著唇,猶豫掙紮了翻說:“那就不出去了,反正我們被困在這裡很久了。”
“那你說怎麼放過你們呢?”
方心怡目光一閃,正要說什麼,很快住口,臉色一變,剛才楚楚可憐柔弱的模樣不在,“你不信我說的?”
“不說了?我還等著你講故事呢。”陳采星單手撐著臉頰,笑盈盈說:“楚楚可憐小白蓮,你剛才說那些我隻信了一句,那句你的腿被他們吃了。”
方心怡臉上充滿了怨恨,報複痛快說:“他們趁我生病吃了我的腿,不過我吃了他們兩個月,活活的,讓他們生不如死,吃的乾乾淨淨,連骨頭都被我吸吮乾淨……”
“真是美味啊。”方心怡似乎在回憶那種美味,還舔了舔唇。
陳采星想到小李被吃的那晚。
現在木屋分成了兩個陣營。
陳采星一左一右站著老手和耿建,沈萱終於從渾渾噩噩狀態清醒。對麵是方心怡和牟剛,兩人礙於什麼不敢上前。
“他們活該!他們害了小怡。”牟剛殺意騰騰說著。
陳采星問:“那剩下的三人呢?剩下沒吃方心怡的三人呢?”鬼打牆時五具白骨應該就是兩人曾經的隊友。
牟剛沉默,方心怡卻滿不在乎大笑,說:“我好冷好餓,他們不死,就是我們,我們一直在等救援,一直在等,我快熬不住了,我好餓……”
沒了腿的方心怡在冰天雪地裡根本堅持不到兩個月之久。牟剛找到方心怡時,方心怡已經被兩個男隊友吃掉了腿而死,這時候的方心怡根本不是人,怨氣而生,成了鬼怪,因為死的淒慘,對血肉報複的執著渴望。
“無人可吃的時候,就輪到了牟剛。”陳采星目光盯著牟剛。
“不,我是自願的,我願意用我的血肉養著小怡。”牟剛痛苦至極,“可是小怡吃了我的血肉,白天會失去記憶,會忘了我。”
陳采星就說方心怡演技這麼好,原來不是拿了奧斯卡,隻是失去了雪山記憶,停留在幸福的大學生狀態,可能這也是方心怡最快樂的時光與記憶。
“在你們的計劃中,沈萱、耿建應該是最後會死的。我們初到雪山下,匆忙之間,牟剛挑中了耿建和沈萱的身體,不過後來你被我美貌迷惑,一直糾結我有孩子,但還是割舍不下我的漂亮。”陳采星望著兩人,“遊戲到了最後一天,雪山上沒有牟剛和方心怡,隻有披著沈萱耿建皮的兩隻鬼怪。”
“你為什麼不信我?”方心怡怨毒的盯著陳采星,“我都說了,我的腿被吃掉了,我那麼可憐,你為什麼不信我!!!你們隻要乖乖的,我這麼可憐,為什麼要說出來不給我皮。”
陳采星嘖了聲,“你真是越來越醜。你可憐我們就要把皮給你?再說了,你隻是失去了一雙腿,我要是信你,我還不得一屍兩命了,我肚子裡未出世的孩子不可憐?彆在我這兒道德綁架,我孕婦,我牛批。”
隻是失去了一雙腿的方心怡:……
其他玩家:……如果不是對麵是鬼,就憑這番話,元姐很像惡毒女配啊。
“元姐,接下來怎麼辦?”耿建護著蠟燭很怕突然滅了。他可是受了傷,被打下了死亡印記的。
所有人目光齊刷刷看著陳采星。陳采星坦蕩蕩的說:“我怎麼知道?我隻知道他們倆怕蠟燭,不然燒了?”他說這話的時候,注意著牟剛和方心怡,發現兩人臉上帶著恐懼,但眼底並不是很害怕。
不是燒了?
“怎麼燒?澆油上去嗎?”老手問。
這下可難住了所有人,鬼找到了,現在優勢在他們這邊,可蠟燭總有燃儘滅的時候,如果現在不動手,真成了兩個鬼怪的皮囊了。
陳采星看了眼倆隻鬼怪,想了下說:“不然我去賣身。”
“???”
耿建猛然想起來,“對了,元先生。”
於是三個人目光期待中帶著愧疚又帶著自責望向孕婦。
陳采星:……
背後有人聲音冷冰冰的但仔細聽帶著愉悅,說:“上麵的兩個,你現在不需要。下麵的為所欲為。”
在三個玩家帶一位NPC期待的目光下,陳采星皮笑肉不笑說:“我決定還是重操舊業。”
“?”什麼舊業?耿建迷惑。
陳采星微笑:“你們可能有所不知,我除了聖母身份外,還有個響亮的外號,叫——”
“掏、心、聖、手。”
男老手臉上表情凝固,一副聽了什麼表情,說好了雞都不敢殺的孕婦呢?
“姐姐姐,彆,萬一掏錯了?”耿建攔著人很害怕。
比起方心怡和牟剛,現在元姐更像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