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老師,你可算是醒了,身體還是要多多照顧好的,研究所裡的工作忙,那也要好好的吃飯,你這營養太缺乏了,這一瓶葡萄糖滴完,回家可是要打上一碗雞蛋茶,好好的補一下。”
衛煦聽著這話,睜著眼睛思考了好一會,目光所及,看著麵前的衛生所,牆麵吭哧不平,也不是刷的白灰,畢竟白灰也挺難弄的,隻有一張破舊的桌子,一條腿還有些短,特意在下麵墊了一塊磚。
外麵大喇叭上還在放歌,牆上掛著的日曆,現在是一九六五年,她沒做夢?
這一年她應該是二十六歲了。
十八歲畢業於西北農學院,二十歲的時候,根據組織的介紹,結婚,接連生下三個孩子。
第三個孩子還不到五個月的時候,她和傅則就被調到了條件比較艱苦的內地北部地區。
傅則的研究方向在衛星航天,工作緊,任務重,時不時的還需要出差,這次他就已經出差半個月了。
“衛老師,你餓不餓啊?我去食堂給你打飯吧。”
於秀靈把剛剛給衛煦量體溫的體溫表收好,她是招待所的護士長,也是本地人,護校畢業之後就被分配到這裡工作。
衛煦擺擺手,看看吊瓶裡的藥水。
“沒事,我,我一會回家再吃。”
她現在還是很恍惚,自己就這樣回到幾十年前,怎麼想還有些匪夷所思。
於秀靈眨眨眼睛,又給她倒了一杯熱茶。
“你渴了就喝,我去吃個飯。”這會已經是中午飯點了。
衛煦點頭道謝。
於秀靈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裡笑著走了。
衛煦不是個脆弱的人,她已經走過幾十年的風風雨雨,這會也隻是慢慢的冷靜下來,能回到現在當然是好事,她的牽掛也隻有三個孩子。
雖然現在已經是三月份,可這沒有什麼春天的跡象,外麵還刮著呼呼的風,現在自然跟後世比不了,整個國家經濟都不好,甚至在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好,這裡又地處內陸,交通不便,但國家正常的一些國營店倒是有,再加上他們工作很忙,所以她跟傅則都一致同意把孩子放在老家,老大老二由婆婆帶,老三是讓她娘帶,每個月幾乎把他們兩個人一大半的工資都寄了回去,還有各種補貼。
隻是上輩子在今年過年回家的時候,才看到大兒子右手的小拇指沒了,她心疼的抱著兒子,婆婆也隻是含糊其辭,說不清楚,她知道婆婆偏心老二一家,但也沒有想到這麼偏心,她兒子已經瘦的皮包骨頭,小拇指的事情,也隻說是小孩子打鬨。
可也因為長久沒見,孩子跟自己的感情也不深,後來,她把孩子都送到了她娘那邊,自己繼續撲到工作上麵,也跟婆家的關係降到了冰點。
小女兒小時候跟著婆婆也經常會聽到一些不堪入目的話,你娘不要你了,以後就把你嫁給一個傻子的話,即使後來的情況改善,也沒辦法挽回童年受到的傷害。
她這一輩子於孩子來說,活的真的很失敗。
衛煦想到具體的時間,大兒子的小拇指出事大概也就是五六月份,她要在此之前把孩子都接到自己身邊,所有孩子,都必須要在父母身邊,這是她的責任。
至於傅則,他們之間的事情更多,說不清楚,隻是從那件事情之後,他們之間關係也不好,傅則工作情況特殊,更是動不動的就消失,雖然他們沒有辦理離婚證,但也跟離婚差不多。
她是搞科研的,理解傅則的工作特殊,可他們彼此的這一份理解太過浮於表麵。
這一輩子?就先這麼著吧,孩子是第一位的,輕輕歎了一口氣。
於秀靈吃過午飯,又過了好大一會,她來的時間正巧,葡萄糖也馬上滴完。
“麻煩,謝謝了。”
衛煦是個很強大的人,不然她在工作上也不會取得這麼優秀的成績,作為土壤研究類的專家,她是建國後的先鋒,做的工作是改善土壤,使其能夠多適用於各種農作物的種植,提高產量,一切都是圍繞著能吃飽飯來的。
於秀靈很喜歡衛煦,她人長的好看,待人接物也很有禮貌,更彆說人還是搞科研的,上過大學,是知識分子,以後肯定是科學家,再說人家做的是對全國人民都有好處的事情,值得敬佩。
“客氣啥,這都是應該的。”說著話把針給拔了。“按著,不出血就成。”
衛煦從病床上坐起來,她是在實驗室裡突然暈倒送來的。
“對了,你家傅老師也快回來了吧,好像也走了很久。”
衛煦沒啥心情提到他,隨便糊弄的開口。
“應該吧,他們工作忙。”
於秀靈歎了一口氣。
“誰說不是呢,不過人家做的都是大事。”
衛煦想到上輩子的事情,關於科研方麵的好消息估計馬上就能出來,不過不是同一個專業,她也幫不上什麼忙,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就成。
“那我就先回了。”
於秀靈把吊瓶也給收走。
“得嘞,但願你以後不再進醫院,這不好好的保重身體,我可是要向領導舉報你的。”
衛煦這會心情還不錯,她一定會好好的保重身體,把孩子帶好,走出醫院,棉襖裹好自己,又圍好圍巾,迎著風,沒有回家,直接去了研究所,她要請假回首都。
研究所的裡的人要請假,都是要跟所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