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家這些人，沒有一個不能吃的。”
傅則也一一看過去，傅尋還好，他吃飯舉止還算是比較好。
但傅選就不一樣了，一直都是直接用手拿著啃的。
“你吃飽了嗎？趕緊去洗手洗臉。”
傅選打了一個飽嗝，“吃飽。”
衛煦伸手抓著他的胳膊，“洗完手臉，你可以在外麵玩會，今天不能那麼早睡覺。”
傅選就不願意早點睡，聽到還挺高興的。
吃過飯，衛延癱在椅子上不想動。
傅則站起來把碗筷都收拾好，“衛延，走，洗碗去。”
衛延是真的吃飽就不想動了，但還是掙紮著站起來。
倆人在廚房裡乾活。
衛延跟他爺爺是沒啥話可說的，悶頭乾活。
傅則看看他，“明天早上自己起床跑步。”
衛延就知道會這樣，“姐夫，我們商量個事情好不好？”
傅則把洗好的筷子又過了一遍水，“不好。”
衛延一聽就知道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他一直以為他爺爺是年紀老了之後才那麼難說話的，沒想到現在年紀輕輕，一表人才的時候也這麼難說話，好吧，果然是有些倔強的。
“可是，我還沒說是什麼事情？”
傅則真是不知道衛延為什麼不動動腦子，“除了不想去跑步，你還想說什麼？”
衛延覺得現在他略微有些尷尬，“姐夫，你這樣，老了之後會被人嫌棄的。”
傅則一聽就知道他在說什麼，“你說會被誰嫌棄啊？”
衛延可是覺得有些誌氣，“哼，我不說。”
傅則覺得這孩子真的是需要挨一頓打，可能會變得好一些。
“衛延，你是覺得我真的不敢打你嗎？”
衛延想說你是敢，也沒少打他，但現在自己可不是孫子，現在堂弟的關係，是同輩。
“姐夫，你可不能打我，我是你妻子的堂弟，你這樣可不好。”
傅則輕笑一聲，“你可以試試，我打你從來不挑日子的。”說完轉身就出了廚房。
衛延還不死心的瞪著眼睛，以他對爺爺的了解，不是什麼特彆親近的關係，爺爺可是很懶的理懶得管的，恰巧了他現在就不是。
衛煦正在傅言讀故事書，抬頭就看到傅則貌似心情不好的進來。
“怎麼了？”
傅則解開襯衣領口的一個扣子，“沒事。”
衛煦看著他就是有事，不過還很少見到他這麼生氣的樣子，揶揄的笑道，“傅老師，你不適合撒謊。”
傅則看著衛煦，倒也沒有那麼生氣了。
“衛延是應該要挨一頓打的。”
衛煦就知道跟他有關係，“你要是心情不好，就來給傅言讀故事書，或者講故事。”
傅則看著傅言也不會生氣，“你講吧，傅言比較喜歡聽你講的。”
傅言笑笑，“不是的，我都喜歡聽。”
衛煦捏捏她的小臉，“就數你最聰明了。”
衛延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人還特彆高興地悠哉悠哉的從廚房裡出來。
衛煦看他冒著傻氣，倒也表示理解，這位孫子，確實不怎麼聰明。
“你不是拿回來書了嗎？正好肉也吃了，該好好學習了吧。”
衛延點點頭，那是當然，他學習起來還是很認真的，回到自己屋子裡，打開燈，拿起來書就看了起來，他雖然在醫院裡工作也一兩個年頭，其實知識水平還是有限的，學醫是個很嚴肅的東西，可能讀書都要讀上十幾年，才能真的去給一個病人看病。
傅尋被衛延認真的樣子吸引住，還抬頭看了過去，這麼看來他堂舅舅是來真的了。
這會的家裡其實都靜悄悄的，頂多是傅選玩玩具的時候弄出來一點聲音，其他的倒也沒有了。
第二天衛延自己到點就起床，洗漱好，就去跑步。
傅則本來是想揍他來著，但今天的表現又讓人覺得他是有希望的。
“以後自己也要堅持鍛煉，做手術一站幾個小時，不是開玩笑的。”做醫生更是要有一個好的體魄。
衛延其實一直都知道他的意思，但他自己就是懶。
“我知道的，姐夫。”
傅則到所裡準備打電報的時候，突然想到了衛延，又多嘴問了一句，兩年以前，衛延是不是出過什麼事情？
他隻是覺得衛宴能夠過來，必然是發生了什麼？那就不可能是隻有衛宴出事，衛延應該也是。
陳淑梅正在家裡生氣，跟衛洲兩口子生氣。
衛盛安已經五年級了，還會安慰人。
“奶奶，不生氣，氣壞了身體不值得。”
陳淑梅伸手摸摸孫子的頭，“你記住啊，爺爺奶奶，你姑姑姑父，還有你小叔都疼你，你爹娘就是還沒拐過來彎，以後會好的。”
衛盛安低著頭，“以後我就不需要他們了。”
陳淑梅聽見孫子的話，心裡更是不好受，“衛樹林，你瞅瞅你的兒子，沒一個靠譜的，以後也彆認我這個娘，我可不擔不起。”
衛樹林坐在旁邊，也是不明白，怎麼他就又挨罵了？
“這，我，下次我一定罵他。”
衛成剛剛去拿電報回來，還沒進門，就聽到他娘罵人？罵人就罵人唄，乾嘛還捎上他。
“娘，你這麼說話可不公平，我可沒敢啥糟心事。”
陳淑梅看見他也覺得煩，“有沒有人家願意倒插門的，衛成，你去倒插門怎麼樣？”
衛成嘖了一聲，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大哥就是他大哥的事情唄，怎麼還能拉上他呢。
“娘，彆罵我了，這是我姐的電報，你看不看？”
陳淑梅立刻就伸手接了過來，也就閨女能讓她高興一會。
“問衛延的事情？衛成，你知道不？他去當知青之前是咋的了？”
衛成哪裡還記得，他那會可是恨不得跟衛延打架的。
“你這直接去我大伯娘唄，衛延的事情她最清楚啊。”
陳淑梅氣的哼了一聲，“下午衛洲是不是過來？”
衛樹林趕緊點頭應答，“說是今個。”
陳淑梅站了起來，她去大嫂家裡問問，“那下午他過來就把他趕出去，不用他來。”
衛樹林覺得是不是太過，“你快去忙吧。”
陳淑梅一看就知道他是咋轉移話題，“你不用跟我說這個有的沒的，下午咱們再算賬。”一個個的兔崽子。
張鳳芳正在家裡收拾屋子，閨女出嫁了，兒子不在身邊，她也是沒啥事。
“大嫂，大嫂，家裡忙著呢。”
陳淑梅站在院子門口就開始叫人了。
張鳳芳把掃把隨手放在門口出去，“在家呢，你今個怎麼有空過來我家串門。”
陳淑梅笑嗬嗬，她家裡那一攤子破事，“我是來問問，衛延去當知青之前是不是有過啥事啊？”
張鳳芳雖然不知道她為啥突然問這個，但也沒有深想，“他跟人打架，後腦勺磕到一個大的石頭上麵，趕緊就給送醫院了，當時咱們兩家關係也不好，估計你們都不知道。”她是個沒啥心眼，說話又直的人，是真的有啥說啥了。
陳淑梅哦了一聲，“成，我知道了，那你忙著吧，我先回去了。”
張鳳芳也知道她家這兩天的事情，就想問問，“你家老大回來了嗎？事情咋樣？我就說吧，這兒子還是我們家衛延最聽話了。”
陳淑梅要不是知道這個妯娌是個啥人，她能噴死，“算了，你家衛延也就這兩年像話，還不是因為我們家衛煦帶著的，走了。”
張鳳芳想炫耀，但炫耀失敗，也隻能結結巴巴的把人送走，“那，那你常來玩啊。”
陳淑梅回家看著衛成就讓他趕緊去回電報。
衛成嘖了一聲，“娘，給錢啊。”
陳淑梅皺著眉頭，“啥都要錢，你沒錢嗎？”
衛成哎呦一下，“娘，我這個月的剩下的錢都吃完了。”
陳淑梅伸手就拍了他胳膊一巴掌，“你就謔謔吧，啥時候能娶上媳婦啊，愁死我算了。”邊說邊從兜裡掏出來錢遞給他。“滾蛋吧。”
衛洲到這邊的時間差不多就十二點半，家裡正在吃飯。
“娘，麵條啊？正好我也餓了，衛成去給我盛一碗。”他這剛剛下班，可餓著呢。
衛成現在對他也很有意見，“沒了，娘說不給你飯吃。”
衛洲知道他娘還在生氣，笑了笑，拉過來一個板凳坐下來，“娘，我們這次可是聽勸了，都知道你們的意思，這不餘鳳跟我說，讓接盛安回去。”
陳淑梅聽到這話把碗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放。
“你說的是什麼話啊？接回去然後呢？放在眼皮子底下虐待啊。”
衛洲趕緊哄老娘，“這咋是虐待呢，那是我們的親兒子。”
陳淑梅沒耐心的擺擺手，可能是誰帶的孩子她更親一些，現在她對那個肚子裡的一點好感都沒。
“這樣吧，問問盛安願不願意回去？”
衛盛安坐在一邊吃麵條，被他奶奶叫，抬起來頭。
“我不想回去，我想跟著爺爺奶奶。”
衛洲皺起了眉頭，在兒子麵前，他這當爹的還是很威嚴的。
“你說什麼呢？你爺爺奶奶年紀都大，怎麼照顧你？跟我回去。”
衛樹林看著他兒子，“你嚇唬誰呢？我跟你娘還能活起碼二十年，盛安跟著我們完全不是問題，你們兩口子要是不能好好的對待他，我跟你娘就帶著，放心，餓不著凍不著，我們也就當一回惡人，分開你們一家人。”
衛成在心裡就差給他爹鼓掌了，這話說的太像個人了，不，不對，就是個人。
衛洲這次過來接他，也是迫不得已，再不來表態，他娘都能真的揍他，但其實家裡還是顧不上他，餘鳳的月份越來越大。
“爹，娘，我們是真心想接盛安回去的，這樣吧，讓他在這裡再住上一段時間，等餘鳳生了，我一定接他回去。”
其實他真的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孩子就三天的記性。
衛成看著他大哥，“大哥，你還是走吧，以後我們養盛安，爹娘，我，還有姐，都能養他，為什麼大家都這麼跟你說，你都沒覺得問題是在哪裡。”
衛洲立刻就瞪他一眼，“你這是說教你大哥呢？”
衛成還是第一次這麼說話，他們姐弟三個一起長大，小時候條件不好，什麼好的，大哥都願意讓著他們小的，他一直都很尊重大哥的。
“我沒有說教你的意思。”
陳淑梅也是這麼想的，“你回去上班吧，就當盛安讓我們養著了，你們就顧好你們那個小家就成。”
她已經不想發脾氣了，因為沒啥用，而且當著盛安的麵，影響也不好，更何況現在影響已經不好了。
衛洲還是有些難受的，“娘，那我先回去了。”
衛盛安低著頭眼淚都掉進了碗裡，他不想讓人看到他哭的。
衛成在旁邊拍拍他的肩膀，也沒有說話。
陳淑梅生氣，這種事情很明顯，衛洲等到年齡大了，肯定會後悔，那就讓他後悔吧，他都已經三十了，也不可能管他一輩子。
“衛成，你上午的電報發給你姐沒啊？”
衛成被猛地一叫，還嚇了一跳。
“發了發了，都有說。”
陳淑梅又一想，“你下午再發一封，讓你姐寫信，寫長點，罵你大哥。”
衛成聽到這個就笑了起來，“娘，以我姐的性格也不會罵人啊，你這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陳淑梅隻是哼了一聲。
“以後盛安就跟著爺爺奶奶，你以後在爺爺奶奶這裡，就是最特殊的，你的這些個弟弟妹妹，堂弟堂妹都比不上你，放心吧。”
衛盛安點點頭，但他現在還是笑不出來。
傅則是第二天收到的電報，看完之後驗證了自己的猜想，下午下班之後去接衛煦。
衛煦看了兩封電報。
“我大哥也真是的，這可真的值一大封信好好罵他一頓，怎麼就不開竅呢，孩子的事情從來都不是小事。”
傅則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那你回家真的要寫一封信去？”
衛煦堅定的嗯了一聲，“那當然，盛安多聽話多乖啊。”
傅則不攔著她，“那你寫吧，有什麼不會的罵人的詞可以問我。”
衛煦抬頭笑著看他，“家裡最壞的就是你了。”
傅則長嗯了一聲，“我覺得這話就有些言過其實了，我好像沒做過什麼壞事？”
衛煦哼了一聲，又有些沉重的看著另外一封電報。
“你是想說，衛宴遇到的事情應該也不小吧。”
傅則點頭，他上輩子在衛煦走之後，心態一直都不好，一直到後來提前退休，在家裡把衛宴帶到考上大學，就算是抑鬱而終。
“而且我在想，他不會離開我們。”
衛煦理解他說的意思，“他來到我們身邊的契機是什麼呢？這個應該比較關鍵一些。”
傅則也不清楚，“但目前來看一切都是好的。”
衛煦把這兩封電報都撕掉，“回家燒了，彆讓衛延看到。”
衛延這兩天都很努力，一回家都在看書，或者練字，勤快到引起了傅尋的注意。
“堂舅舅，你怎麼了？”
衛延笑眯眯的轉頭看向他，“我在學習，傅尋同誌。”
傅尋伸手看看他書的名字，雖然他才上一年級，但認識的字也不少，能看得懂他在看什麼。
“好吧，看起來是真的。”
衛延伸手敲敲他的腦袋，“怎麼，你還以為我是裝的？”
傅尋搖頭，“是你自己說的。”然後又伸手揉了下自己的腦袋，“你彆敲我的頭。”
衛延又伸手敲了兩下，大伯的腦袋不敲白不敲，上輩子就他訓自己訓的最多，還特彆是在一些大的場合裡，家族聚會中，，每位堂哥堂姐都有幸圍觀過。
傅尋真的有些不願意了，“你這樣我就告訴我爹。”
衛延這會膽子就大了，“嘖嘖，你這樣可不行，動不動就告訴你爹？真沒勁。”
傅尋看著他，“你也可以告訴你爹啊。”
衛延扭頭看著在撅著屁股玩遊戲的傅選，這年頭，靠爹不行，還是得靠自己啊。
“我又不是小孩，不會告狀。”
傅尋不想理他，拿起來筆又自己做算數題，這是他爹給他出的。
衛延這會還真的來了興趣，繞在他的身後看看他的題目，大致掃了一眼，差不多應該是比一年級的題目要難，但具體在哪個小學階段，他不知道，不過他會做，畢竟他經曆過嚴酷的當代高考，大伯再聰明，他現在也不過才上一年級，小學的。
“怎麼了？不會算啊？”
傅尋也沒理他，自己又開始寫寫畫畫的。
衛延還不死心的湊過去，“真的，我會，你可以問我啊。”
傅尋還是沒吭聲，在紙上繼續寫。
衛延笑嗬嗬的瞅著，眼等他眉頭皺的越來越緊。
“真的不需要幫助嗎我可是讀過初中的。”也不能說自己讀完了高中。
傅尋終於抬頭看他一眼，“你真的會嗎？”
衛延自信的點頭，一點都不誇張，嘚瑟的伸出來手，“給我吧。”多簡單的事情啊。
傅尋遞到他的手上，“兩問，第一問我知道怎麼寫，你直接看下麵那一問吧。”
衛延拿過來看了一下，他剛剛看的時候就一問啊，怎麼會有第二問？又仔細想了想，剛剛那一問，他袖子有些蓋住，導致自己沒看到，但他應該可能大概也許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