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陸衍也不知道為何阿涼不可以修煉。
就好像有一層霧蒙在陸衍麵前,什麼都看不透,順帶著連天道也不跟阿涼簽合同。
陸衍垂眸。
阿涼沒有化出魔族本相,乖乖巧巧盤膝坐,從來不吵不鬨,除了與阿蘿如出一撤的紅瞳以外,絲毫看不出這是一個魔族小孩。
陸衍穿越到中洲已經十多年,從未動手殺過任何一個人,十年時間大多待在神造化宗,好不容易出一次宗門,沒過多久就進了魔界,跟人切磋都是點到即止,阿涼的種種特殊,的確讓陸衍想起大道為了除掉自己這個變數而設置的種種殺招。
阿涼會不會也是一個變數,是大道蒙蔽天道後遺留下來、足以推翻陸衍所有努力的變數?
這個想法剛一發芽,就不受控製般蔓延,從大腦到神識,靈力微微翻滾,以至於陸衍想要直接動手抹殺掉這個變數。
不,不對。
陸衍眼眸一沉。
準確捕捉到自己的情緒似乎在被什麼引導。
阿涼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反射性回頭,小孩仰著臉,見到是陸衍還沒來得及高興,陡然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那一聲還未叫出口的“不破哥哥”頓時哽在喉嚨。
阿涼還小,見識也少,隻覺得這雙眸子比魔界最純粹的魔氣還要黑,讓他想起小時候初遇魔藤時那種驚恐到極點的觸感,阿涼無端打了個冷顫,空蕩蕩的眉心有一點紅痕若隱若現。
身為女王的阿蘿對魔氣十分
敏感,她剛剛又察覺到之前在盆地中那股不屬於阿涼的力量在作祟,阿蘿舉起手,拍在阿涼肩膀上:“阿涼!”
眉心的紅痕最終被主人壓下,沒能顯出。
陸衍黑沉沉的眸子中逐漸染上笑意,像一座雕塑被一點一點賦予生命力,純白無暇的發帶從腦後落至肩膀,發帶尾端輕飄飄搭在胸口的位置,給陸衍增添了一絲人氣,如往常一般對阿涼淺笑。
神識中,堅固如鐵的道心微動,金黃色的“道”字閃爍,將入侵的魔氣驅逐出去。
嘖,不愧是魔界,真是見縫插針,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拖人入魔的機會。
阿涼被阿蘿一巴掌拍醒,來不及思考為什麼方才的陸衍像個陌生人一般,便跟著陸衍的表情也彎了彎眼睛和嘴角,脆生生喊道:“不破哥哥!”
然後小孩撅起嘴,可可憐憐地說道:“不破哥哥,為什麼大家都可以修煉,隻有我不可以?”
“誰說隻有你不可以?”陸衍腳步一踏,人已落在地麵之上,他摸摸阿涼的腦袋,說道,“阿涼又不是沒去過凡界,那裡有凡人也有修士,就連魔界,也不是每個魔族都能修煉。”
阿涼眼睛一亮,複看見阿蘿後又低落下來:“可是阿蘿姐姐也可以修煉啊。”
阿蘿雙手掐腰,小臉一揚,不服氣說道:“不修煉我也很厲害!”
陸衍笑道:“或許是我沒有找到適合阿涼的功法,等找到了,阿涼就可以像小阿蘿一揚修煉了。”
自從知道是陸衍用回魂丹救了自己,阿涼對陸衍有種說不出的信任,他澄澈的紅眼睛中滿滿都是隱藏不住的開心:“真的嗎?”
陸衍變戲法似的翻出一罐魔藤果實做的果醬,說道:“當然。”
血月落下,魔界的夜晚總是很安靜。
因為他們要躲避危險的魔藤,隻有安靜,才能活過一晚又一晚。
與王城相隔數千裡的部落,一個矮小的魔族彎腰塌背躲在山洞中,獻寶似的從單薄的衣料中拿出一個小小的、閃爍光芒的燈盞,照亮漆黑的山洞。
隻有最值得交付後背的同伴才能住在一個山洞中,否則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被吞噬,成為對方的養料。
山洞中所有魔族不由自主地追逐這亮光,其中一個想伸手觸摸卻又不敢,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
“是我從常山部落經過的地方撿到的,”大家都或多或少聽說過常山部落被女王收編,手裡有特殊的能夠令魔藤躲避的好東西,是一種可以發光的燈盞,矮小魔族著迷地撫摸小小的燈盞,抬起頭,對著同伴說道,“我想去女王那裡,你們敢不敢跟我走?”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