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院子中練劍的宋扶搖手上動作未停,問道:“拂衣師姐?”
“可能有人在背後罵我,”拂衣揉揉鼻子,捂住胸口咳嗽兩聲,她另外一隻手拿著一根小木棍,剛剛從院子外的樹上折下來的,上麵還有一枚泛黃的葉子,她把樹枝向上一抬,對宋扶搖說道,“低了,手腕再抬高一點,對,就是這樣。”
宋扶搖跟隨拂衣的指引把新學的這一套劍法理順出來,最後一招收勢,宋扶搖彆扭地擺了幾個姿勢,說道:“我剛剛下山,聽到門內弟子說有兩個外來的修士跟段同風打起來了,我問了問那兩人的樣貌,其中一個聽上去很像你小師弟。”
拂衣:“……”
拂衣拿木棍的手,微微顫抖:“怎怎怎怎麼這麼快就到劍宗了?賀長越也不通知我一聲!”
她知道陸衍今天到達劍宗,隻是不知什麼時辰到,一直許願她小師弟來得慢點,再慢點。
“這套劍法我練著好像不太合適,”宋扶搖收劍,她的本命靈劍名字叫“鯤鵬”,劍刃比其他劍寬兩寸,揮動起來時虎虎生風,很有力量感,剛剛練的劍法是拂衣自創的朝暮劍法,無論是劍與她本身的契合度,還是劍意,都跟宋扶搖本身相差甚遠,宋扶搖說道,“以賀師弟的性子,恐怕……”
瞞不了多久。
宋扶搖並沒有很多跟賀長越相處的經驗,但跟賀長越相處,不需要經驗。
“不求理解,行似就可。把自創劍法教給你不是為了讓你練會,是為了讓你多找找劍法中的共通之處,為了一年之約能打敗段同風我連老本都豁出去了,”拂衣胡亂撥弄兩下頭發,亂糟糟的披在肩膀上,跟她心緒一樣亂,拂衣咬牙切齒,“要不是段同風我能受傷嗎?要不是受傷,我能錯過去迎接我小師弟嗎,要是我小師弟知道我受傷,我日後零花錢該怎麼辦!”
宋扶搖:“……”
原來拂衣師姐你隻惦記你的零花錢啊。
“真可惜,師姐你的零花錢,確實沒了。”
院門外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拂衣當即一顫,把手中木棍一扔,一腳踩上她給段同風紮的小人,提上朝暮劍,挺胸抬頭,用儘全身的力氣展示自己的強壯:“哪裡受傷,誰受傷了,小師弟你受傷了嗎?”
陸衍踏步而入,應三兩和賀長越戰戰兢兢躲在後麵,沒敢進門。
宋扶搖第一次見陸衍。
沒辦法,她閉關時間實在太長了。
陸衍入門時她已經閉關好幾年。
少年穿了一身白色道袍,用銀線繡出繁複的符文紋路,繡線與布料皆不是凡物,在光下,符文更像是暗紋一般纏繞,襯的陸衍芝蘭玉樹。
不像個修士,像大戶人家的公子。
宋扶搖稍微感受了一下陸衍的境界,詫異地瞪大眼睛。
她剛突破元嬰不久,居然感受不到陸衍的境界,意味著陸衍至少在元嬰中期以上。
十八歲的元嬰中期。
慣聽拂衣說她小師弟天賦異稟,同輩甚至中洲都無人可及,原來天才至此。
陸衍彬彬有禮:“扶搖師姐安好。”
阿涼跟在陸衍身後叫了人,他這些日子見過陸衍好多朋友長輩,稱呼方麵在心裡算得可清楚了。
宋扶搖還禮:“不破師弟遠道而來,我未曾遠迎,禮數不周之處,師弟原諒則個。”
陸衍也說道:“扶搖師姐客氣,隻不過我很想知道,拂衣師姐跟段同風當日比試時如何受傷?”
宋扶搖夾在兩位師姐弟之間,扶搖拚命衝她打手勢,陸不破師弟麵上帶笑壓迫感比她師尊還足,宋扶搖頭皮發麻,思考一會兒,決定不摻和人家家事:“要不,還是讓拂衣師姐親自說吧。”
拂衣:“……”
宋扶搖你連最基本的陷阱都沒聽清楚日後怎麼繼承劍宗?
啊!
拂衣否認自己受傷的事情,陸衍偏偏問的是“拂衣如何受傷”,篤定受傷這件事的確存在,宋扶搖的回答仿佛是在說“對,拂衣就是受傷了,我不能說,得拂衣自己說”。
陸衍笑得如
沐春風:“拂衣師姐?”
拂衣深吸一口氣:“我真的……”
陸衍簡明扼要:“零花錢。”
拂衣竹筒倒豆子:“我重傷了段同風那廝三次,三顆回春丹都喂給他,畢竟他要是死了對我也沒好處,最後一次我給他教訓時他跟我提起了你,說你未來必然死在他手下,那我能忍嗎,我當然沒忍住下了殺手,誰知姓段的那廝不知哪來的後手,爆發出的劍氣傷了我的心脈,養了幾天沒什麼大事,早知道回春丹我留一顆,給姓段的純屬浪費!”
實際上,段同風當日說話更加難聽,以至於拂衣完全控製不住情緒,動用極致元素空間中的庚金之力,發狠要把段同風擊殺。
她不允許任何人威脅到她在乎的一切。
動手那一刹那,拂衣已經想好與神造化宗斷絕關係,一力承擔殺死劍宗首席的罪責,最大程度減小兩宗之間的影響。
不過這些事情,就不必小師弟知道了。
拂衣內心瘋狂紮段同風小人,可惜她的好藥!
陸衍曾經送過拂衣許多用得著用不著的東西,回春丹值錢,拂衣在外找人打架賠錢時沒少用回春丹換錢,換到最後隻剩下一瓶,還都給段同風用了,自己受傷沒用著,隻能磕些其他丹藥。
一口氣說完自己的經曆,拂衣完全沒有省略某些細節的心虛,反而更加理直氣壯:“我都說了,不許扣我零花錢!”
她攢錢容易嗎!
陸衍捕捉到一個信息。
段同風想殺了他。
不過未來段同風必然沒有這個機會。
陸衍扔了兩瓶回春丹給拂衣——當初進入魔界時,槐生師伯給的丹藥中有不少回春丹——陸衍知曉前因後果沒有這麼簡單,不過無所謂,反正仇殺對象隻有段同風一個。
陸衍對宋扶搖說道:“扶搖師姐,我欲助你在一年之約中取得掌門之位,不知師姐能否答應我兩個條件。”
宋扶搖是劍修,她性子直,不代表傻:“我聽聞不破師弟主攻符、陣兩道,難道對劍術也有涉獵?”
陸衍搖頭:“我對劍術一竅不通。”
門外的應三兩和賀長越:“……”
您真是謙虛。
宋扶搖再問:“師弟如何助我?”
“很簡單,”陸衍用靈力勾畫出一副畫像,正是他在劍宗外注視天塹,看到劍宗祖師的一幕,身穿鏽色道袍的祖師爺立於天地之間,一劍封仙,“我幫師姐整理出你們祖師的劍譜,若再不夠——”
靈力傾瀉處,大大小小的虛影跳躍出來,他們一板一眼地開始舞劍,每一個虛影都有不同。
宋扶搖心神大駭,她每日去天塹,有幾個虛影她記得清清楚楚,驚駭之餘,宋扶搖立刻穩定道心,她知道,這是陸衍在給她的選擇。
以前宋扶搖從來沒有選擇,她感激劍宗和師尊帶她入道,教她劍法,厭惡自己在懵懂時與另外一個人綁定,直到現在,她才有資格跟段同風一爭。
不想輸,不能輸。
宋扶搖神情堅定,說道:“不破師弟請說。”
陸衍收起投影,明明站在光下,所有人卻感受到一股徹骨的凜然寒意:“第一個條件,隻需要扶搖師姐在與段同風比試時,在他左肩肩膀刺上一劍,再碎他心脈。”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