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經過多少次,陸衍還是很難習慣穿越位麵時那種很微妙的扭曲感。
就像是誤入洗衣機中,儘管用最快的速度出來,仍舊會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尤其陸衍習慣了萬事掌控在手中,而穿越不同位麵時,時空與時空的交疊總讓他的身體有一瞬的不受控製。
天道也知道這一點,他依舊居住在陸衍的神識中,用自己的權限最大程度保護陸衍不受傷害,減輕陸衍身體的負擔,天道操著一口奶娃娃的音調,在降臨到這個位麵後顯得興奮不已:“不破,我要返回本體一趟,你遮掩好麵容,我馬上回來哦~”
陸衍點點頭,眼中劃過一絲懷念,說道:“去吧。”
這裡是中洲。
距離陸衍打開通天之路已經有三千年。
位麵與位麵之間的時間流速不同,在陸衍看來不過區區幾百年時光,中洲現在已經脫胎換骨,規則平穩運行,渡過獨屬於它的三千年曆史。
神識中屬於奶娃娃的碎碎念消失,隻剩下一道緊急呼叫按鈕,萬一遇到什麼危險,可以喚醒天道降臨。
有句講句,陸衍現在的權限比中洲還要高,碰上觸黴頭的,誰有危險得另說。
故事發生在飛升之後,陸衍沒有去到仙界。
打開通天之路,幫助一方位麵擺脫大道桎梏,擁有獨立運轉的權利,無儘功德加身,陸衍也屬於“不在五行中”這個範圍,擁有三千世界的高級權限,陸衍的高達在渡劫中化為齏粉,他又實在想看真正的高達,便帶上天道寶寶去了一個星際位麵。
穿越屏障時,星際位麵的規則立刻察覺,在天道寶寶去溝通一番後,給陸衍帶回來一個消息。
“不破,星際想讓我們幫它擺脫循環,如果成功的話,它會給我們功德和法則氣息噠!”
說白了,陸衍去的那個星際世界,是由構造而成,一旦結尾,世界就會從頭開始運轉,周而複始,循環往複,而星際位麵的天道想要脫離的束縛。
至於規則和法則有什麼區彆……
規則是一個位麵運轉的基本守則,法則是宇宙深處最深奧的哲理。
天道如是解釋。
所以陸衍每到一個位麵,都會接受那個位麵天道的一個委托,由此來拿到暫時通行證,等到委托完成錢貸兩清,陸衍等於擁有了一個位麵的綠卡,可以自由出入。
久而久之,陸衍的權限越來越高,天道攢下的法則之力越來越多,直到天道寶寶感受到瓶頸想要回本體消化,於是便回了中洲。
說不定天道再次回來能長高一截呢。
上一個位麵是一個校園世界,陸衍的所有力量全部被世界意誌壓製,畢竟校園世界若是出現一個能推山填海的大能也有夠驚悚的,回到中洲後,力量回歸,陸衍稍微有點不太習慣。
好在陸衍神識廣闊,記憶力驚人,加上洞悉之眼的加持,術法沒有丟下,他捏了一個訣,將自己的容貌遮掩起來,隨意找了一個方向,準備溜達著看看三千年後的中洲變成了什麼樣子。
打開通天之路後,中洲的靈氣幾乎無處不在,比之三千年前濃鬱許多,天空飛鳥振翅,偶爾有一道道劍光飛過,看上去是不知道要去哪裡的劍修們。
不多會兒,陸衍在岔路口挑了一條寬闊的大道,越往前走,人越多,其中不乏年輕修士,或成群結隊,或兩兩相攜。
陸衍好奇,便跟著人群一起走。
他是三千年前一樣的裝扮,一身純白道袍,長長的烏發被雪白的鮫綃發帶高高束起,障眼法下那張臉像是按照黃金比例雕刻而成,明明十分俊美,卻在任何人眼中都留不下一絲痕跡。
大概是好奇心作祟,有個胖乎乎的修士蹭到陸衍身邊,發麵饅頭般的一張臉貼過來,眼睛眯成一條縫,問道:“兄弟也是去神造城?”
神造城。
陸衍琢磨了一下這個城池的名字,不動聲色問道:“嗯,怎麼?”
“嘿嘿,”胖乎乎的修士搓搓手,眼睛眯得更深,跟賣什麼不合適小光盤似的拿出一卷玉簡,左右各瞅了一下,見沒有人往這裡看,小聲跟陸衍說道,“我遠遠就感受到靈力外泄,小兄弟剛剛煉氣大圓滿吧?你這個修為考不落弗來有些危險,巧不巧,我這裡有不落弗來的考題,我跟小兄弟有緣,一百上品靈石賣給你,怎麼樣?”
一百上品靈石。
三千年不見,中洲通貨膨臟到這種地步了?
陸衍眼神微妙,總不能說你能感受到我靈氣外泄是因為我剛從校園世界回來,他隻能問道:“你說的不落弗來,是哪個不落弗來?”
胖乎乎修士一拍大腿,小眼放光:“還能是哪個不落弗來,神造化宗的不破仙尊創建的不落弗來啊……等等,你去神造城不知道不落弗來?”
“知道是知道,”不破仙尊本人誠懇說道,“但這題,我大概不需要。”
胖乎乎修士一聽陸衍拒絕有點急,苦口婆心勸道:“哎你怎麼就不聽勸呢,區區一百上品靈石就能進入不落弗來,彆人想買我還不賣呢!”
陸衍拒絕三連:“你可以賣給彆人。”
胖修士剛想說什麼,身後伸出一隻手黑黝黝的手,勾住胖修士的領子,沒怎麼用力,把胖修士往後拖了幾步,手的主人一把奪過玉簡,說道:“又被我抓到你了。”
陸衍回頭,那人長得極高,皮膚黝黑,拎胖修士跟拎小雞仔似的。
隻是……
陸衍勾唇,雖然掩飾很好,卻瞞不了陸衍。
那人是個魔族。
胖修士慫得一批,連忙求饒:“我我我我沒騙人,你看我都沒賣出去,道友饒命!”
魔族修士手指用力,玉簡在他手中粉碎,風一吹,了無蹤跡,他放開胖修士的衣領,甕聲甕氣說道:“再讓我看見你騙人,決不輕饒。”
胖修士哪能聽得到魔族的話,一溜煙趕緊跑遠。
接著,魔族修士站到陸衍身邊,頗為禮貌地說道:“不落弗來從不會透題,道友若碰見什麼賣題的、賣名額的都是騙子。”
陸衍笑道:“我知道,道友也是去不落弗來?”
“對,”魔族修士大大方方說道,“我叫桑珩,從遙遠而來,我父親告訴我,他年輕時去過神造化宗的不落弗來學習,我定是也要去的,還沒問道友姓名?”
“我姓陸,”陸衍回想一下,準確問道,“桑明是你什麼人?”
桑珩眼神頓時不對,浮現上一抹忌憚:“他是我父親,道友是什麼人,為何知我父親名諱?”
要知道,他父親接管魔界之後,很少有人會直接說出父親的大名,都要尊稱一句“魔君”。
陸衍擺擺手,隨意說道:“不過是聽你名字耳熟罷了。”
魔族孕育後代的方式與人族不同,需要魔族取出自身本源,與另外一個魔族的本源混合,纏繞的魔氣會誕生一個新的魔族幼崽。
哦對,大部分魔族沒有明顯的性彆之分,又當爹又當媽,全憑心意。
不過,陸衍從回憶中挑出桑明的樣貌,忍不住跟桑珩對比,說道:“你跟你父親,長得不是很相似。”
桑明當年從南方一路趕到魔界王城,風塵仆仆落拓不堪,仍然看得出那張清秀的臉龐,在一個比一個長相隨便的魔族堆裡,是格格不入的好看。
給陸衍留下了深刻印象。
桑珩這次是真驚了,要知道,中洲能跟他父親見麵的不過是各個宗門的大能,屈指可數,他不由得拱拱手:“前輩見過我父親?”
陸衍沒什麼不能承認的:“很久之前見過一麵。”
三千年前見過,也算是很久。
桑珩改了“前輩”稱呼,陸衍竟能安心接下,桑珩心想莫不是剛剛從哪個山頭閉關出來的不知名大能?想著,桑珩試探問道:“您此去神造城,是想應聘神造化宗客卿的嗎?”
客卿,說白了是掛名長老。
陸衍沒搖頭也沒點頭:“你是去不落弗來上學的嗎?”
“是的,”桑珩的語氣逐漸帶上憧憬,“其實我可以走魔界交換生名額的,但是我就要憑本事考不落弗來,我要學習傀儡之術,爭取複原陸先生的刑天!”
等等,陸先生本人發出疑問:“刑天又是什麼?”
血色噌的一下衝上桑珩黑黝黝的麵龐,他強忍激動,滔滔不絕說道:“戰神刑天,是陸先生未飛升時親手做的巨型傀儡,曾為陸先生擋下五道紫冥雷劫,敢與大道爭鋒,真正具有戰神品格,陸先生雖未給傀儡取名,但後來我們都稱作為‘戰神刑天’,可惜陸先生並未留下傀儡的製作方法,待陸先生飛升後,便失傳了。”
陸衍確實沒留下他那城鄉結合部高達的製作流程,原因是他那時手藝的確不太好,原本想等以後再煉製一個完美的,沒想到雷劫來的更快,不過相對於陣、符兩道,陸衍對傀儡之術不算很擅長,便問道:“一啄……一啄道人也沒有成功複原過嗎?”
按理說,神造化宗傀儡之術登峰造極的應當是一啄師伯才對。
桑珩搖頭:“並沒有,一啄老祖試圖複原過,卻不如不破仙尊煉製的那般……”
憋了半天,桑珩憋出兩個字:“……粗獷。”
陸衍:“……”
你直接說醜也是可以的。
聽不破仙尊事跡長大的桑珩躍躍欲試:“除此之外,聽說戰神刑天上有上萬道陣法符文,軀體可以打開,在內部操控傀儡,另有無數小機關,誰也不知道不破仙尊是如何做到,父親給我取名為‘珩’,隻與不破仙尊的‘衍’字差一點,而且我天賦不錯,說不定我可以複原戰神刑天,重現當年不破仙尊一人對抗紫冥雷劫時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