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 白蕪去陶窯那邊看瓦片回來,發現家裡一個人都沒有。
白蕪倍感奇怪。
兩位父親去林子裡割蟲蜜了,不在窩邊還正常。
今天輪到岸做飯,他不在家裡做飯, 跑哪去了?
白蕪將火塘上的陶鍋拿下來, 洗鍋燒水, 等會煮點魚湯。
魚就放在旁邊的菜園子邊上的小水坑裡, 白蕪揀出幾條活力一般的魚, 拿到火塘邊刮鱗去內臟。
正弄到一半, 岸從山下衝上來,“蕪,你回來了啊?”
“你去哪了?跑得這一腦門子汗。”
岸一臉八卦地湊上來,“今天初和他伴侶吵架了你知道吧?”
“我上哪知道去?”
岸失望, “你都不好奇為什麼?”
“為什麼?”
岸眼睛一亮, 拿過木墩子坐在白蕪對麵,擠眉弄眼,“初他的伴侶拉著他躺在草叢裡那個——就那個!”
岸對了對手指, 怕純潔的亞獸人看不懂。
白蕪撩起眼皮子,“然後?”
“你怎麼一點都不好奇?”岸有些掃興, “然後初的袍子被壓在下麵, 染上了黃綠色的草汁,特彆難看。初搓了好久都沒搓乾淨,就和伴侶吵架了。”
白蕪無語,“這種熱鬨, 你們也去看?”
“誰去看熱鬨了?我們都在安慰初,袍子那麼難得,這樣就被弄壞了, 多可惜啊。蕪,你有沒有辦法救一救那件袍子?”
白蕪知道初。
那名亞獸人格外心靈手巧,袍子收了腰,領口縫了紫色的布當花紋,胸口處還縫了一枝小乾花。
花了那麼大心思做出來的衣服被破壞了,難怪他回過神來會跟伴侶吵架。
白蕪想了想,“袍子上有汙跡,可以拿去河邊洗乾淨,或者縫彆的布片上去遮掩。”
“他那件袍子那麼花,縫彆的布片上去不好看,洗也洗不乾淨,要不然他就不會和他家獸人吵架了?”
“洗不乾淨?”白蕪重複了一遍,一拍腦袋,喃喃道,“我就說我忘了什麼事,我忘做肥皂了!”
大家洗頭洗澡都用灰水洗,白蕪入鄉隨俗,也沒覺得特彆不適應,反正用的時候不多。
他之前想過做點肥皂出來,沒想到一忙起來就忘了。
岸滿眼茫然,“肥皂是什麼?”
“洗頭洗澡洗衣服都特彆好用的一種東西。”白蕪語速飛快,將手裡的魚往岸手裡一塞,“你殺魚做飯吧,我去弄點灰水做肥皂。”
岸扯著嗓子,“現在就去啊?”
“對!”
他們家每天都做飯,火塘邊就堆了大量的灰。
白蕪拿了兩個破陶罐出來,將灰化在水裡,攪拌均勻後,拿布過濾出灰水。
過濾出來的灰水加灰進去,重複攪拌,然後再次過濾。
過濾三次後,白蕪得到一罐灰蒙蒙的水。
他將過濾好的灰水放在一邊,“岸,你幫我看著這灰水,不要打翻了,我去扯點草回來。”
“扯什麼草?”
“涼香草。”
涼香草有點像薄荷,嘗起來冰涼,還有一股非常清冽的香味,但是不能吃,吃了會拉肚子。
部落裡的人習慣拿它搗碎了,塗在身上防蚊。
白蕪也塗過,因為這草實在太香了,還能留很久,他不太喜歡,平時防蚊一般都塗另一種草。
這草那麼香,直接塗不太合適,用來做肥皂正好。
白蕪興衝衝飛到河邊,去他往日發現過涼香草的地方。
涼香草不多,他沿河走了一路,才發現兩小把,勉強夠做兩鍋肥皂。
白蕪帶著涼香草回去。
川和墨都已經回來了,在火塘邊煮晚飯。
川喊白蕪吃飯,“你怎麼忽然想要涼香草?早知道我給你帶一點回來。”
“用來做肥皂。亞父,等會我把獸油全用完啊。”
“夠不夠?不夠明天去彆人那裡換點。”
“今天夠用了,明天要用等明天再說吧。”
白蕪說完三兩下扒完晚飯,將碗筷一放,“我去擠涼香草的汁。”
岸有樣學樣,將碗裡的食物一下倒入口中,“我也過去幫忙!”
白蕪找了塊平滑的石頭,將涼香草攤在石頭上,再用石頭將涼香草砸碎,將汁液擠在破陶碗裡。
汁液弄到手上非常涼,甚至還有些辣手,香味也很足,甚至有些衝鼻子。
岸蹲在一旁看,“現在把灰水給你弄過來?”
“生火,我要用陶罐煮獸油。”
“煮獸油乾什麼?”
岸滿眼疑惑,不過還是去給他生火煮獸油。
部落裡的獸油是用各種獸的脂肪熬出來的,手裡有什麼獸熬什麼獸油。
熬出來的獸油也不單獨存放,直接混在一起。
這獸油聞起來略有些腥膻,樣子卻很好看,潤白一汪,在黑色的陶罐裡微微凝固。
白蕪將獸油舀一小半出來,放到破陶罐裡麵煮。
獸油在火苗的熬煮下,很快融化,變成明黃色的液體。
白蕪將手懸在破陶罐的上方,在能微微感受到燙意後,用枯草墊著將整一個陶罐拿出來。
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動作,“這樣就可以了嗎?”
“還不行,把灰水拿過來。”
“來啦!”岸快步把灰水遞給他,“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