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倒進手裡看,隻是倒出來的香料不能再放回去。”
麵對白蕪可否查看香料的詢問,南遙如此說道。
白蕪正愣神。
南遙又說道:“今夜祭祀過後,就可以把香料給你了。”
白蕪一下就笑了,用手肘輕桶了捅他,“那你怎麼那麼早來找我?這不像你的行事風格。”
“我什麼風格?”
“如果換在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可能會直接把這香料帶給我——”白蕪偏頭看著他,眼睛都笑得彎了起來,“所以你剛還是特地過來為我解圍?”
此時秋風正好,兩人靠得極近,幾乎能感覺到對方溫熱的呼吸。
這絕對不是社交的禮貌範圍。
南遙巋然不動。
白蕪先受不了,向後退了一步。
“你晚上還回窩裡嗎?”
“祭祀用不了太長時間。”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你不是和你哥他們約好了?”
“算了吧,比起他們,我更想和你一起回去。你看到我身上叮叮當當掛著的這些東西沒?都是他們往我身上掛的,剛要不是你來找我,我就要找一個偏僻的地方,把它們拆下來了。”
南遙的目光落在白蕪身上。
輕輕掃過臂環,項圈,再到翠色的發飾。
白蕪皮膚很白,瞳仁黑得很純粹,外麵卻環著一圈冷銀色,黑白分明,對上他眼睛的時候,仿佛看見了冬天大雪初霽。
這樣一雙看著特彆冷的眼睛,彎起來時,卻比夏日的風還暖。
南遙道:“很好看。”
“嗯?”白蕪眼睛微微睜大,“你的一反應居然是覺得它很好看,不應該覺得很累贅?”
“很適合你。”
“我不管,我得把它拆下來。你不知道,我走在集市上的時候,大家一直在看我,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來幫你拆。”
“臥槽,你還真會?你輕點啊,發飾綁我頭發上了,剛我想拆的時候,還扯掉了好幾根頭發。”
白蕪膝蓋微彎,背對著南遙半蹲在他身前。
南遙動作很輕柔,不像拆發飾,反而像拂去他頭頂上的落花。
“好了。”
“得嘞,那你忙你的去,我晚上再來這邊找你。”
白蕪回到集市上。
集市不大。
他很快就看到了他哥。
他特地跟他哥說傍晚集合的時候,他就不過去了,他要等南堯一起回去。
岸臉上浮起一個很奇怪的笑容,朝他揮揮手,示意他自便。
白蕪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白蕪集市上逛了兩三圈,想換的東西都換到了。
大部分鳥獸人都知道他,一路上不少人和他搭話,問他想要什麼。
白蕪想要各種根莖、果實、種子、牲畜,集市上各種漂亮的寶石、精巧的布、華麗的羽毛裙等都不是他的目標物。
好幾個擺攤的獸人亞獸人當場表示,他想要的那些東西,明天就給他帶。
白蕪在精神上百無聊賴地逛了一天,等太陽下山的時候,他去祭壇那邊找南遙。
南遙指揮人扛著各種各樣泥塑的雕像擺在祭壇後麵。
看到白蕪,他隻來得及抽空衝白蕪點頭。
白蕪為了不打擾他,跑到離祭司點外麵,看著參與祭司的獸人亞獸人們忙碌。
太陽落山後,九大部落參與祭祀的獸人亞獸人們在祭壇前載歌載舞,吟唱著各種蒼涼古樸的調子。
這些調子傳得老遠,圍觀的並非白蕪一個。
許多獸人亞獸人都在外圍探頭探腦,白蕪混在人群之中,倒不算顯眼。
篝火燃起來。
圍觀的人陸陸續續走了。
白蕪坐在道邊,身上裹了件厚厚的獸皮,手肘撐在膝蓋上,昏昏欲睡。
“困了?”
聲音在頭頂響起。
白蕪手肘從膝蓋上打滑,差點摔下去,“你忙完了?”
“帶你去找供奉香料的獸人。”
“現在?!”
白蕪那點睡意徹底沒了,“誰供奉的啊?”
“去看看就知道了。”
供奉香料的老獸人在祭壇邊等著。
白蕪遠遠一看,認出了那是身上有特殊氣味的老獸人。
“勵。這是白族的蕪,等會香料我會給他,另外給你草藥作為補償。”
“祭司大人。”老獸人朝南遙欠身,“香料隨你安排,我知道這位亞獸人,並無意見。”
南遙點頭,“謝謝。香料出自哪裡?我們鳥獸人的領地並沒有這種香料。”
“我也不知道,我與魚獸人們交換到這種香料,卻沒有具體詢問,可能是魚獸人部落產的。”
白蕪側過臉和南遙對視。
在千湖之外,長水河下遊,夜鳴族和複羽族再往下的地方,是一片衝積平原,也是半島,那裡河網密布,生活著魚獸人。
這種香料要是出自那邊,那就比較難找了。
南遙問:“和你交易的是哪族魚獸人?”
“寬鱗族。祭司大人如果想知道,我再幫你問問。”
“謝謝。”
老獸人和他們交談幾句,告彆他們回了自己的部落。
白蕪和南遙收拾剩在祭壇上的祭品。
這疊香料總算可以動了。
白蕪香料倒在手上,放在鼻子底下嗅聞,“原來是魚獸人部落產出的香料,我總覺得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這話怎麼說?”
白蕪探頭看了下左右,發現四周沒人,用手托著香料放到南遙鼻子底下,稍微壓低了一點聲音,“在我夢裡,有種叫胡椒的香料和這個特彆像,用來煮魚,味道一絕。”
白蕪給南遙聞完後,將香料放到自己鼻子底下,越聞越覺得這香料熟悉,“真的很像這個味道,不如就叫它胡椒?”
“隨你。要不要抽空去釣魚?嘗嘗用胡椒做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