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蕪隻是悄悄地和南遙說一聲,借他一張臉皮,他也沒勇氣問獅族人不能借自家的小獅子給他抓鳥。
幼崽多珍稀,問出來,估計兩族就要交惡了。
白蕪自認為自己還是不怎麼抗揍。
白蕪隻是問疾風,“疾風族長,你們有沒有聽說一種叫‘狼’的動物,就一種四肢著地,嘴巴比較長,有尾巴,身披毛發,叫聲大概是‘嗷嗚——’的一種動物。”
疾風想了想,“總覺得有點熟悉,不過究竟在哪見過,我也記不起來。”
“你幫我們留意一下,要是得到了這種動物的消息,通知我們一聲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疾風和他捶了捶拳頭,“要是遇到了那種動物,我們直接抓兩隻給你送過來。”
雙方愉快地達成了共識。
獅族人很快就回去了。
岸對那些小獅子還有點戀戀不舍,“他們的獸形真軟,身上胖嘟嘟的全都是肉。我們鳥獸人的幼崽身上就沒那麼多肉。”
白蕪無比讚同,“尤其現在這個季節,抱著實在太舒服了。”
兄弟倆感慨一聲,各自忙活去了。
現在正是野菜多的時候,不能耽誤采集。
白蕪和南遙接著巡視。
兩人在巡視的途中,要是看到了什麼好吃的野菜,或是撞見了什麼獵物,也會停下來采集和打獵。
白蕪非常喜歡春天鮮嫩的野菜。
這正是頭一茬野菜冒出來的時候。
新鮮的野菜口感又鮮又嫩又爽口,基本沒什麼苦味,從枝頭到嘴裡,也就幾小時。
這些野菜的做法尤其簡單,他們隻需要一勺油,一撮薄鹽,大火快炒,就能把整個春天的味道都吃進嘴裡。
哪怕不怎麼喜歡吃青菜的南遙,麵對頭茬野菜,都能吃上一大盤。
這天兩人主要在青族的部落內巡視
因為是開年第一次巡視,基本每個角落都要巡到位,他們巡視的速度並不快,飛得也很低。
以南遙的視力,泥土中鑽出了一隻小蟲子,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兩人正飛著,南遙轉頭朝白蕪鳴叫一聲,示意他落到下麵去。
白蕪有些納悶。
他低頭觀察,下麵是一座小山頭,草冒出來了,灌木也發了芽,讓這座小山頭顯得格外青翠秀麗。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底下既沒有出來曬太陽的獵物,也沒有好吃的野菜。
白蕪猜不透南遙讓他下去乾什麼。
兩人落回地麵變回人形,白蕪一邊穿獸皮袍子,一邊不解地問道:“要看什麼?這裡好像什麼都沒有啊。”
為了支持自己的判斷,他特地掃視一圈,仔細尋找這裡可能隱藏著的東西。
他什麼都沒找到。
南遙道:“有,在草叢下麵。”
“啊?那麼隱蔽?草叢下麵能有什麼?”
白蕪說著蹲下來用樹枝撥動雜草。
他們出來采集,在不確定草叢下麵有什麼之前通常都會用棍子先撥開上麵的草看。
免得直接伸手去摸,人會被隱藏著的蟲子咬到。
白蕪伸手撥開草,看到翠綠的草下麵露出一角白色。
“!!!”真的有東西!
白蕪瞪圓眼睛,連忙將草撥得更開。
很快他就發現草叢裡居然長著一片菌菇,這些蘑菇樣子很像雞樅菌,但比雞樅菌肥厚。
“是肉不換!這裡有好大一片!”白蕪數,“一朵,兩朵,三朵……一共二十七朵!”
白蕪轉頭看南遙,驚歎不已,“這些肉不換藏得那麼嚴實,你在天空上怎麼發現的?”
“草葉搖動的時候,看到了底下露出來的白色。這個季節,這種草底下長的應該就是菌菇。”
“太厲害了!你彆動,讓我來!我采這種菌菇的經驗可豐富了。”
白蕪小心翼翼地拿起棍子,從這些名叫“肉不換”菌菇的根部撬動,爭取最大程度地將所有菌柄撬走。
除了二十七朵已經長大了的菌菇,他特地留了幾株剛冒頭的小菌沒動,並將土填了回去。
這些菌菇留下來,他們下次來的時候,隻要季節對了,很可能再次收獲一大叢肉不換。
白蕪高高興興地把所有菌菇放到背筐裡,“我們再去找找看,能不能多找一些,今天的晚飯就吃菌菇了。”
“你想吃的話,肯定能找到。”
“靠你了!走,我們再次出發,彆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南遙對整片地區很熟,他說要帶白蕪找菌菇。
接下來一整天,他們果然找到了無數菌菇,各種各樣的菌菇都有,都是些味道比較好的種類。
傍晚,他們各背著一整筐菌菇,迎著朝陽滿載而歸。
岸出來迎接他們,一看到他們的背筐就驚了,“你們不是說去巡視領地嗎?怎麼撿了那麼多菌菇?我們專門去撿菌菇,成果還沒有你們一半多。”
“那是,祭司大人親自出手,我們能不滿載而歸嗎?”白蕪得意地伸手攬著他哥的肩,“今天晚上炒肉不換吃,哥你幫我洗菌菇啊。”
“洗洗洗,我也饞這個了。”
野生菌菇好吃,但都比較難洗,上麵可能帶著泥沙和大量的枯枝落葉,擇菜這一步就很令人頭疼。
最後兩筐菌菇由白蕪一家四口帶南遙一起在河邊整整洗了三次,才洗出來。
岸問:“都洗乾淨了,現在是要鋪到外麵去曬嗎?”
“不曬,洗了之後這些菌菇有所損傷,曬乾了味道也不太對,今天晚上我就炒了它。”
“這麼多?!整整兩筐,就算我們是飯桶,一晚上也吃不完吧?到明天就沒有那麼鮮了。”
“炒點當下飯菜。”
“下飯菜又是什麼?還有這種東西?”
“當然有。你幫我洗筐蔥,等會吃完飯我就去炒。”
剩下的金菇吃完飯後再處理,白蕪已經迫不及待想品嘗“肉不換”的美味了。
這種菌菇他去年吃過一次,還是暮春的時候吃的乾貨,川當時說遠不及新鮮好吃。
白蕪有些難以想象,新鮮的時候,它能好吃到什麼地步。
炒菌菇得大火炒。
白蕪專門搬出自家的石鍋,好好洗乾淨,燒乾裡麵的水分,熱鍋冷油,先放蔥段爆出香味,然後將菌菇倒下去,大火開炒。
菌菇倒下去之後,大火很快就將裡麵的水分逼出來,鍋裡有少量淡黃色的菜汁,一股濃鬱的香味飄了出來。
這股香味和白蕪聞過的任何菜肴的香味都不同,它如此濃鬱誘人,白蕪感覺自己都快垂涎三尺了。
菌菇可能有毒性,白蕪忍著饞意,儘量將它炒透。
等炒完肉不換,白蕪又炒了兩個肉和一道野菜。
這個時節的野菜很好吃,白蕪先吃一口野菜清口,鮮嫩爽脆的滋味在口腔裡爆開,讓他不禁想到了雨後的山坡。
吃這種野菜,跟在雨後的山坡上吹著清風是類似的感覺——都非常清爽,甚至有些令人心曠神怡。
白蕪吃完野菜後,才將筷子伸向菌菇。
微黃的菌菇中點綴著翠綠的蔥段,盛在黑陶盤子裡,賣相非常好。
白蕪夾了一塊肉不換,送進嘴裡。
隻略微一嘗,他就知道,果然名不虛傳。
這道“肉不換”嫩滑肥厚,湯汁猶如勾了芡的芡汁,卻沒有芡汁那麼厚重,隻是在菌菇上淺淺地掛了一層。
這層湯汁幾乎是整道菜的精華,它鮮而不衝,柔而不淡,香味很是持久。
白蕪還沒怎麼嘗出滋味,一口菜就已經滑到肚子裡了,接著心底裡湧起巨大的遺憾,讓他恨不得一嘗再嘗,弄清楚這菌子到底是什麼味。
這菌菇鮮得簡直讓他連舌頭都吞下肚。
這菌菇太好吃了。
簡直讓人驚豔!
白蕪兩輩子加起來,都沒吃過那麼好吃的菌菇。
這種好吃應該不隻是他個人喜好的問題,他不過略一品嘗,盤子裡的菌菇已經被挾走大半。
白蕪發現,川和墨特地放慢了筷子,哪怕挾也隻挾蔥段吃,有意讓他們三個年輕人多吃些菌菇。
南遙也停下了筷子,筷子幾乎不往這盤菌菇伸。
白蕪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跟著停筷。
岸慢了一步發現他們都不吃這道菜,連忙停下筷子,想讓一讓,結果往桌上一看,一整盤菌菇基本不剩,隻有幾根蔥段在湯汁裡浸著。
岸搓一搓臉,“我知道哪裡有肉不換,明天我們再去采一點。”
白蕪:“隻要你不嫌洗起來麻煩就行。”
“不嫌。有好吃的,嫌什麼嫌?”
一家人愉快地吃完飯。
白蕪將乾淨的石鍋燒起來,往裡麵倒了大半壇子油。
燒熱油後,他擠乾菌菇的水分,將菌菇倒進去小火慢炸。
菌菇很快被炸出湯汁,白蕪沒管,他得等菌菇裡麵的水分全都炸乾,才能盛起來。
菌菇炸著的時候,他還切了半條風乾豬腿進去。
所有的肉都切成肉丁,半條風乾的豬腿整整切出了一大盤肉丁。
他把肉丁倒進鍋裡麵,肉丁鋪了厚厚的一層,幾乎和菌菇對半。
在熱油的煎製之下,菌菇的香味慢慢飄出來了。
風乾豬腿上本身有鹽分,白蕪沒再放鹽。
南遙在底下幫他燒火,白蕪用筷子夾著一塊菌菇出來,送到他嘴邊,看家人沒注意這邊,低聲催促,“快,嘗嘗味道怎麼樣?”
“好吃。還要放什麼?”
“沒什麼了,等水分煎乾,我先盛一半出來,另一半放點咬嘴果的果肉,做兩種口味。我們出去巡視可以帶一罐在路上吃。”
“還要做點其他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