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要比糯米好消化得多。
白蕪本來又沒做多少粽子, 也就一頓的量,五個人分一分,很快就吃完了。
岸懶洋洋地躺在椅子上, 因為吃得太飽, 一動不想動。
他口渴了喊白蕪, “蕪,給我倒一杯水唄。”
白蕪看了他一眼,懶得洗杯子, 走過去給他倒了一碗水過來, “給。”
“謝了。”岸接過水,懶得起來, 就這麼以半躺的姿勢,伸長脖子把那碗水喝了下去。
他動作非常熟練,一滴水都沒倒到身上。
白蕪在旁邊震驚地看著他。
岸喝完水之後,把碗放到旁邊, 眯了眯眼睛, “這粽子真好吃, 就是吃完了之後有點鹹,老是想喝水,要是有一碗茶就好了。”
白蕪回過神來, “懶死你得了。”
岸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 “我就說說嘛。剛剛吃了鹹的,現在要是有一碗甜甜的水就好了,有一碗甜甜的茶也還行, 你上次不是說做奶茶,要不要現在做?”
“你不去采集?”
“太撐不想動,等會兒再去也沒事。”
白蕪其實也不太想動, 見他哥這樣子,被感染得困意都上來了。
南遙洗完廚具出來,見他們兄弟倆一人躺在一張椅子上,走過來,輕輕碰了碰白蕪的臉,“我也給你倒一碗茶?”
“剛剛你都聽見了?”
“嗯,紅茶還是綠茶?”
“紅茶。”白蕪眯起眼睛,“給我加點紫草糖,加點羊奶,不要泡太濃?”
南遙點頭。
岸忙在旁邊喊道:“我也要!祭司大人給我來一杯。”
南遙看準大舅子一眼,點頭,“好。”
白蕪感覺幸好兩位父親不在家,要不然聽到他們這對話,非得把他們的骨頭都拆掉不可。
他打個哈欠,隔著窗子看見南遙在廚房裡忙活。
南遙的動作總有一種行雲流水般的優雅。
白蕪看著看著,看不下去,乾脆站起來,趿上鞋子,走進廚房幫忙。
南遙:“很快就好了。”
“你怎麼才弄了兩杯?你不喝?”
“你們喝。”
“好不容易弄一次,一起。”
白蕪上輩子不喜歡喝奶茶這種甜唧唧的東西,這輩子再喝倒覺得味道非常不錯。
他站在南遙後麵看他忙活,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手癢,“你讓點位置給我,我給你們做一個特彆的東西。”
“什麼?”
“珍珠。”
南遙聽見這話,轉過頭來,滿臉都是疑問。
白蕪站到他讓開的位置,從罐子裡取了一碗青根粉出來,又往裡麵撒了一大把紫草糖。
白蕪神神秘秘地說道:“不是河裡的珍珠,是平時吃的珍珠。”
南遙看出來了,“要幫忙嗎?”
“幫我起鍋燒一鍋開水?”
家裡的羊奶很充足,白蕪攪拌青根粉的時候沒用水,而是直接用羊奶。
他三兩下將青根粉和紫草糖化開,揉成一個麵團子,又把麵團子捏成一個個小小的圓形丸子。
這種淡青色的圓丸子整整齊齊地放在案板上,看起來還真有點像珍珠。
南遙眼裡露出了笑意,“丟到水裡煮?”
“猜對了。”白蕪朝他豎起大拇指,“你儘管燒火,水開了,我這裡的珍珠就做完了。”
白蕪的手腳非常麻利。
他三兩下把所有的丸子都搓了出來,等水燒開後,把丸子扔進水裡。
丸子在水裡沉浮,煮熟了之後,很快變得半透明。
白蕪把丸子撈出來,放到涼開水裡過一遍,然後另外換了一碗涼開水鎮著。
他將先前泡好的紅茶倒出來。
茶裡已經有糖,他隻需要加奶加珍珠,然後找出杯子,把珍珠奶茶均勻地分成三杯,私房珍珠奶茶就做好了。
碗裡還有小半碗珍珠,白蕪打算等兩位父親回來的時候,給他們做奶茶。
他們兩人都屬於喝了茶之後不會失眠的類型,晚上再回來喝也沒關係。
岸躺在外麵躺得都快睡著了。
感覺到白蕪出來,他睜開一條縫,半眯起眼睛看向白蕪,“你們在搗鼓什麼東西,剛剛我就聞到一股甜香味。”
“珍珠奶茶。”
岸聞言一下激動地坐了起來,直起身子問白蕪,“嗯?白蚌產出珍珠了?”
“做夢快一些。隻是個名字而已,喝不喝?”
“喝!”
白蕪做陶的時候做了挺多大杯子,每一個容量都有五百毫升。
他特地用大杯子裝了珍珠奶茶,還在裡麵放了一柄長勺子,“底下有東西,可以邊喝邊撈著吃。”
不必他說,岸一看這柄長勺子,就知道裡麵有東西。
他先淺淺地啜飲一口奶茶。
奶茶非常順滑醇厚,甜得恰到好處,那一絲茶香又解了羊奶的膩味和腥味。
岸一喝,眼睛立刻亮了,“好喝!”
說著,他咕嘟咕嘟灌下兩口奶茶。
白蕪也慢慢喝了一口,嘗到熟悉的味道,他眯起了眼睛,悠悠道:“你慢點喝,家裡的糖不夠了,喝完這杯可沒有第二杯。”
獨一杯的東西,必須慢慢享受。
岸沒聽他的,一口氣又喝了小半杯,這才用勺子撈底下的珍珠吃。
珍珠圓潤彈韌,帶著淡淡的甜味和奶香味,單吃的時候已經非常好吃,配合著奶茶,味道更是一絕。
岸驚歎地睜圓了眼睛,吃完嘴裡的珍珠之後,又舀了兩顆扔進嘴裡,對著白蕪讚歎道:“配上珍珠之後,這個奶茶更好喝了。”
“那肯定,如果不好喝,就不會放那麼多料了。”
“真是好喝又解渴,下次你教一下我,我和你一起做。”
白蕪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慢慢喝自己的奶茶去了。
白蕪和南遙都喝得很慢。
岸第一次接觸這種飲品,根本克製不住自己,“噸噸噸”三兩下就把自己那杯奶茶給喝完了。
他喝完奶茶之後,胃裡的最後一絲縫隙也填滿了。
他“啪”一聲將杯子放在桌上,揉著肚子滿足地躺在椅子上,“現在這生活真美好。”
白蕪深感讚同地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白蕪的奶茶也喝完了,他將杯子放在桌子上,愜意地揉了揉自己的胃。
揉了一會兒,他感覺自己的手累了,要是不揉的話,又撐得慌。
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揉著,腦袋一點一點開始犯困。
南遙坐在他旁邊看了一會兒,伸出手來輕輕放在他胃部上麵,見他沒反對的意思,一下一下幫他揉起胃來。
南遙的手又大又熱,幫他揉肚子的時候,比他自己揉舒服多了。
白蕪手放在身體兩側,閉著眼睛,不一會兒呼吸就變得均勻起來。
南遙見他睡著了,輕輕抬起手,要去給他拿件袍子過來披著。
沒想到南遙剛抬起手,白蕪閉著眼睛,準確地抓住他的手腕,“不要停。”
“你沒睡著?”
“才剛喝過奶茶,哪裡睡得著,隻是閉目養神。”白蕪嘟囔,“你再幫我揉一會兒。”
岸躺在不遠處,原本都快睡著了,又被他們小聲說話吵醒,聽見他們的對話,輕哼一聲。
白蕪的臉皮都快練出來了,聽見他哥的哼聲,也根本不在意,抓著南遙的手腕不肯放。
南遙隻好順勢坐下來,再次幫他揉起胃部。
兩躺一坐,三人在家消磨了半天,時間也才堪堪到中午。
他們起得太早,白天總是很漫長。
岸肚子裡的奶茶和粽子消化了一兩分,現在隻有八分飽,滿身都是活力。
他站在原地跳了跳,靈機一動,“蕪,你剛剛是不是說家裡的紫草糖快用完了?”
“怎麼?你想出去砍紫草芯?春天的紫草芯根本不甜,去了也白瞎。”
“誰要砍紫草芯了?附近的紫草芯都快砍遍了,也沒什麼成熟的紫草芯可砍,我是想問你們去不去挖甜根?”
獸人們起名的方式非常簡單粗暴,甜根就是有甜味的根。
白蕪知道的甜根就有好幾種,一時他也不知道他哥說的究竟是哪種,“哪個甜根?”
“河裡的白甜根。去不去?現在的甜根正處於又嫩又甜的時候,錯過這段時間可就沒了啊。”
白蕪看南遙一眼。
南遙點點頭,示意自己也去。
白蕪果斷應下,“去!”
岸高興道:“我們背大背筐去,帶上小鋤頭,今年有鋤頭,挖起甜根來一定會特彆快。”
自從他們家有了金屬製的生產工具後,他們的效率提高了不止一點半點。
白蕪特地帶了兩個大筐,疊著背,省得等會兒真挖多了裝不下。
最近天氣好,多挖一點甜根也沒關係,要是挖得多,可以曬乾,以後用來泡茶喝也挺好。
三個人飛去河邊。
現在已經快到春末了。
河邊到處都是新長出來的水生植物,其中以蘆葦最多。
這些水生植物又嫩又綠,葉片肥厚柔嫩,白蕪第一眼看到便覺得,等會不順便割一點草回去喂牛羊也太可惜了。
白甜根是一種草的根,也是禾本科的植物,葉片比蘆葦的葉子柔嫩一點,從草中間穿過去的時候,不會割傷人。
白蕪一眼掃過去,就看到了好幾株。
白蕪放下背筐,“我們開始挖吧,哥你去那邊,南遙去那邊。”
岸問:“那你呢?”
白蕪道:“我和南遙去同一邊。”
岸:“……”
白蕪理直氣壯,“我們是情侶,當然要在一起。”
南遙笑了笑,輕輕拉著他的手腕,“走吧。”
三個人分到兩邊挖。
他們其實隻有兩把鋤頭。
岸拿了其中一把,南遙拿了另一把。
白蕪跟南遙後麵,等南遙把甜根挖起來的時候,他割掉上麵的葉子,再把下麵的泥抖落,就近在水坑中洗乾淨上麵的泥後,仔仔細細放到背筐裡。
春天的白甜根果然很嫩。
白蕪拿起洗乾淨的第一批甜根,從裡麵抽了一根,仔細觀察。
這些甜根雪白鮮脆,淡甜肥嫩,輕輕一揪,就可以把它從中間折斷。
折斷後的甜根冒出新鮮的汁水,看著非常誘人。
白蕪將其中一截放進嘴裡,仔細咀嚼。
這甜根的味道有點像荸薺,比荸薺要淡一些,糙一些,還有股淡淡的青草味。
味道非常不錯。
這算是一道不錯的零嘴。
白蕪嚼完一根之後,又往嘴裡塞了一根,跟叼草根一樣叼著。
南遙一回頭就看見他在叼甜根吃,眼裡露出笑意,“甜嗎?”
“挺甜。”白蕪從背筐裡取出一根洗得特彆乾淨的,抵到他唇邊,“嘗嘗。”
南遙就著他的手吃,“還行,可以多挖一點。”
南遙咬甜根的時候,嘴唇碰到了白蕪的手指。
白蕪像被燙了一下似的,趕忙將手收回來。
南遙的嘴唇很軟,很有彈性,略顯乾燥。
讓人想,想——
白蕪輕咳一聲,忙止住腦海中的念頭,再抬起頭時,他耳根都紅了。
南遙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正定定地看著他,“在想什麼?”
南遙說話的時候,淡紅色的嘴唇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