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 白蕪和南遙出去打草。
春夏之交,草木極其繁茂,外麵的草也長得又高又壯, 還鮮嫩, 不至於像秋天那樣, 隻剩一把渣。
白蕪打算趁著天氣好,出來打一批草,放到空地上曬乾後儲存起來, 等秋冬拿去喂牛羊。
羊吃起草來, 消耗非常大。
哪怕部落的人會幫著打草,去年冬季白蕪家的草料不夠, 還是不得不殺羊以節約糧草。
他們家現在牛羊多,草料消耗會更多,不提前開始儲存乾草,冬季會很狼狽。
外麵到處都是青草, 他們采集回來, 再牽著牛出去跑一趟, 也費不了多少事。
兩人出去打草的時候還順便當約會。
當然,如果沒有兩頭牛夾在中間,他們約會的場景會更和諧。
兩頭牛最近又大了一圈, 塊頭已經不容忽視。
白蕪怕兩頭牛失控, 特地給兩頭牛嚴密地套上了繩子,然而繩子卻並不是每時每刻都管用。
比如現在——
牛在前麵走,白蕪在後麵拉著繩子試圖控製牛的方向。
牛走著走著, 就開始伸長脖子去啃路兩邊的青草。
白蕪喊了好幾聲,牛充耳不聞,邁著悠閒而堅定的步子繼續啃草。
白蕪轉頭衝南遙, “看,又開始了,我就說這兩頭牛欺軟怕硬,你還不相信。”
白蕪說話的時候,兩頭牛已經在啃路上的草。
白蕪拉緊繩子,將繩子繃得筆直,勒得牛脖子的肉都凹進去一圈,牛還是不為所動。
南遙接過繩子,“我試試。”
他輕輕抖了一下繩子,正打算用蠻力將牛拉回來。
沒想到還沒有開始用力,其中一頭牛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轉頭看他一眼,見是他拉繩子,輕輕“哞”了一聲,乖乖轉回來。
另一頭牛聽見同伴的叫聲,也轉過頭,不再啃路邊的草。
兩頭牛瞬間比狗還乖。
白蕪都氣笑了,看著兩頭牛,“挺有出息啊你們?還學會了見風使舵。”
牛無辜地叫了聲,“哞——”
白蕪感覺這兩頭牛犢簡直在挑釁,他氣得搶過南遙手中的繩子,“讓我來,我就不信我鎮不住它們。”
南遙把繩子交給他,帶著笑意在旁邊看他訓牛。
這兩頭小牛又懶又機靈,好在性格相對而言比較溫馴,並不會頂人。
白蕪氣急了抬手用木條揍這兩頭牛的屁|股,還是能使喚得動它們。
兩人帶著兩頭牛慢慢往家裡走。
晚風吹過來,掀起衣角,白蕪在暮春的晚風中打了個哆嗦,奇道,“都這個天氣了,怎麼還那麼冷?我記得去年這時候,我們隻用穿下半身的裙子。”
南遙抬起手掌,扶著他的肩膀,往自己身後拉了拉,跟他換了個位置,“熱一年冷一年,今年會比去年冷得多。”
“還有這說法?”
“有。從野外的植物也能看出來,今年植物發芽,開花,結果都普遍比較晚,冬天恐怕會比較難熬。”
白蕪沒想到他說到這件事上麵去,怔了一下,“不能提前做好準備嗎?”
“已經在準備了,各大部落都在積極種田存糧食。說起來,這也是你提出的辦法,要不是你讓大家種田,他們未必能想到這裡去。”
“我以為他們隻是覺得種田有用,沒想到是為了這個準備。”白蕪嘟囔,“怪不得大家最近那麼勤快,勤快到都不像獸人們的風格。”
獸人們普遍樂天派,基本沒有為以後發愁的想法。
大部分人過一天算一天,等事情臨到頭上再慢慢想辦法。
通常來說,各大族的族長是最未雨綢繆的人,然而他們操心的也有限。
白蕪問:“去年好像沒有不能打獵的時候?”
“去年天氣不怎麼冷,雪一共沒下到十次,外麵也沒凍上,確實沒有大規模歇冬。”
“好像搬進山洞裡住的人也不多?”
他們說話的時候,白蕪眼睛的餘光看到天邊閃過一行陰影。
他下意識地抬頭細看。
這麼高的天空,還能清晰地看見那獸形,飛在天上的應該是獸人或亞獸人。
隻是那身形好像比他們白族的獸形要大一些,也沒有尾羽?
嗯?
白蕪停住腳步,抬頭看天空。
這是他們白族的領地,如果不是他們族人,還有誰會過來。
難道敵襲?
白蕪的神色一下嚴肅了起來。
南遙也在抬頭。
白蕪輕撞了他一下,“能看出來嗎?”
“是遊商。”
“這個時候怎麼會有遊商?等等,我們這裡不是出了名的貧窮偏僻,以至於遊商都不愛來,怎麼會有那麼多遊商?”
南遙眯起眼睛,“走,去會一會他們。”
他們說話的時候,天上的遊商似乎也看見了他們。
為首的那大鳥“嘎”地鳴叫一聲,帶著同伴俯衝向下。
白蕪聽見這熟悉的鳴叫聲,臉色變得有些微妙。
他伸手拉住南遙的手腕,“等等,我好像知道來的是哪族了。”
白蕪上一次聽見這神似鴨子的嘎嘎叫,是來自遊商古拉和呐鳴的口中。
那兩位都特彆不會說話,並且表示他們這地方窮且偏遠,不想再來。
現在怎麼又來了?
那一隊遊商下降得特彆快,眨眼間就落到了地上。
他們果然是一隊天鵝。
他們降落的時候,纖長優雅的脖子往前伸,氣質格外與眾不同。
白蕪發現他們背上沒有背背筐,而是背著網袋一樣的東西。
他們變成人形的時候,網袋自然而然地垂在地上。
袋子裡鼓鼓囊囊,看起來裝了不少好東西。
白蕪目光一閃,對袋子燃起了充分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