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過來的部族,都要在他們邊上圍觀一會兒,看他們在乾什麼。
然而沒有一個人猜得出來,大家隻知道他們又要弄新東西了。
白蕪興頭上來了,吃完飯繼續弄竹子。
他們工具多,人也多,力氣還大,很快就把竹肉處理乾淨了。
白蕪雜物間找了一塊最結實的木頭出來,用炭筆在上麵畫了個彎月形,他和南遙用鋸子,將這個不太標準的彎月給鋸了出來。
這就是弓的手柄。
手柄做好後,他們生起火開始烤竹子。
竹子烤著烤著,顏色慢慢變得黃綠,然後冒出了小小的水泡。
他們在烤製竹子的同時,用刀把竹肉一麵銼得粗糙一些,同時把手柄也搓粗糙,以增加兩樣材料的摩擦力,方便等會兒粘合。
好不容易等竹子烤好了,竹肉和手柄也銼好了。
白蕪和南遙戴上手襪,把手柄放到兩片竹子的正中心,將兩片還滾燙的竹子竹肉相對,竹皮朝外地合在一起。
因為手柄是彎月形,竹子貼在手柄之上,也變成了一張彎彎的弓。
貼上後,這張弓初見雛形,他們迅速用繩子將弓綁結實,固定形狀。
家裡還有去年建房子用的樹脂,白蕪把樹脂找出來,隔水融化,用樹脂黏合兩片竹片,一邊黏一邊綁,小心定形。
他們做到這步,夜已經深了,能聽見遙遠的鳥叫聲,白蕪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剩下的明天再弄。”
“那先去洗澡。”
他們去溫泉裡洗了澡,又睡了一覺,直睡得神清氣爽。
第二天,白蕪爬起來草草吃了點早飯,又折騰他的弓。
家人去喂牲畜,喂小豚,接待族人,他在邊上做著弓並不斷思考。
製作弓箭是一件非常繁瑣的事情,白蕪再也不嫌自己的生活無聊了。
他又耗了一天,弓還沒有做完。
他在不斷地調整,打磨,纏弦,貼片,掛弦,再調整,打磨,刷油,纏弓。
在做弓的時候,他還要製作箭。
又耗了一天,白蕪總算初步將弓做出來了。
這一張弓極大,立起來的時候,能到他的胸膛,看著就威風凜凜。
白蕪展示給家人看,哪怕家人不知道他做的是什麼,也覺得這把弓十分不錯。
岸催促,“你快試一試,這弓究竟怎麼玩?”
“還沒弄好箭。”
“箭要怎麼弄?我和你一起弄。”
“沒剩多少事了。”
白蕪深吸一口氣,把旁邊放著的箭拿起來調整了一下,然後放進肩袋中,帶著他們一起來到後院。
他在後院設了一個小靶。
白蕪在拉弓的時候,發現這張弓可能有點超乎他的想象。
他拉第一次第二次還比較輕鬆,拉到十來次的時候,胸口的肌肉就有點疼了。
他白天已經試過一次,有一點射箭的經驗,此時在岸的催促下,他也不多猶豫,直接將箭上到弓中,拉弓放弦。
“嗖——”箭帶著破空聲,直接射到山邊。
這根箭沒射中,白蕪也不猶豫,又抽出一根箭,眯起眼睛再射了一箭。
他一連射了七箭,最後一箭才“啵”一聲,插在木靶子上,入木三分。
白蕪悄悄活動了一下自己酸疼的胸大肌,朝他哥抬了抬下巴,“好玩吧?”
“好玩!快,你讓我也試試。”
“先把箭撿回來,我就做了那幾隻有用的箭。”
“好嘞,我這就去撿。”
岸興衝衝地把所有的箭都撿回來,站在白蕪站的位置,對著木耙,拉弓開射。
他力氣還不如白蕪,準頭也不如白蕪,前三箭連木板的邊緣都沒挨上,後四箭不太能拉開弓,射得越發歪了。
儘管如此,他還是意猶未儘,“真好玩,我去把箭撿回來,我們再射一次。”
“這可不止好玩,它用來打獵。”
“這玩意怎麼打獵?瞄不準射不中,用它還不如用我們的腳爪。再說,就算射中了,也沒有太多用吧?你看,木頭都射不穿。”
“那是因為我們用的木箭,等我改良一下,用鐵箭很快就能射中了。”
“鐵箭要怎麼用?找鷹族的人照著木箭打嗎?”
“不用,鐵箭隻要箭頭是鐵就行,安在木杆上。”
“好吧,我再射兩箭,我感受一下。”
“彆耍賴啊,這一次該輪到南遙了。”白蕪不顧他哥躍躍欲試的表情,硬從他哥手中接過弓,塞給南遙,“你試試。”
南遙接過他手裡的弓,先將空著的弓拉滿,感受了好幾下,再安上箭。
當南遙手裡有弓箭的時候,他的氣勢立刻不一樣,他拉滿箭,對著遠處的木靶,嗖一下放了箭。
他射箭的時候,箭的速度格外快,幾乎瞬間就釘住了木板,箭尾還一直在顫動。
他也射歪了,這箭隻射中了靶子的邊緣。
南遙看了一眼,調整了一下姿勢,又抽出了一隻箭,再次將箭射了出去。
他一箭射得比一箭好,然而哪怕在最後一箭的時候,他依舊沒能射中靶心。
“咦?”白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居然沒有射中靶心,不應該啊。”
“這弓好像有點問題。”
“哪裡有問題,我在家試了一下午,也感覺好像有一點點怪,已經調整好幾次了。”
南遙伸手一比劃,“這邊比這邊要重一點。”
南遙的敏銳程度比白蕪強太多,白蕪十分重視他的感覺,拿著弓比劃了半天,奈何他沒有這份天分,還是不太能察覺出來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白蕪最後找了一根線,係在弓的中心,把弓吊在樹上,這才找出了那點不平衡。
兩人又是連夜改弓。
白蕪拆了弓上的線重新纏過,最後他們發現這好像不是線的問題,而是弓在製作的時候,本身就不平衡。
南遙道:“也可以用,習慣它是一把不平衡的弓,慢慢就會好了。”
“不。”白蕪雙手叉腰瞪著那把弓,“還是不太行,過不了我心裡那關,重新做一把吧。”
岸在邊上聽到他們的對話,舉手道:“那這一把留給我玩,我發現弓還挺好玩。”
“不行,弓是用來打獵的武器,你要是玩習慣了不合格的弓,以後養成了壞習慣,那就糟了。”
“我應該不會用這玩意打獵,這東西射不動的木靶都射不中,射獵物就更難了。”
白蕪剛想跟他說熟能生巧。
墨在一旁突然插話,“這話不對,弓在正式打獵的時候可能沒太大用處,在采集的時候不一樣,它用來打小型獵物,會很好用。”
岸反對,“不會吧,那麼大的靶子我們都射不中,小型獵物還能射中?”
白蕪搶著道:“當然能,多練幾次,等射習慣就能射中了。外麵那麼多小動物,它們在覓食或者休息的時候,會長時間站在一個地方不動,跟木靶子也差不了多少。”
岸摸摸下巴。
白蕪:“它們還比木靶子好射,肉比木頭軟。你想想,要是隔著十來步看見了小型獵物,跑過去會驚動它,原地變獸形又來不及,這時候用弓箭,運氣好的話,就能直接把它打下來了。”
墨道:“好些地方都會好用,比如灌木叢,枝頭,水麵,這些都是人形不方便去的地方,用箭就方便多了。”
墨不愧是老獵人,白蕪原本對弓的用處還沒那麼清楚,聽他這麼一說,心頭越發火熱,“那我明天再做一把弓,這弓——”
白蕪看著手裡的弓,“這弓也沒有太大的用處,就放在商店裡,就把弦拆下來放在商店裡看,有沒有人想換了它去彈棉花吧。”
一回生,二回熟,白蕪第二次做弓的時候,技巧已經比上一次嫻熟了許多。
南遙留在家裡和他一起製作弓,並且看著家裡的蛋寶寶。
南遙手很準,感覺也很敏銳,在某一方麵甚至比得上測量儀器。
兩人日以繼夜,終於在三天之內,趕製出了一張新的弓。
白蕪為了配這把新的弓,特地向鷹族訂了一批箭頭。
鷹族人現在打鐵的技術爐火純青,白蕪訂做的時候,專門給他們製作出了模型,讓他們按著模型做。
箭頭拿回來後,白蕪和南遙又打磨了一下,重新調整,才把箭頭安在木杆上。
他們新做出來的弓比舊弓要重,弦也更難拉一些,同時更精致。
很難想象他們是怎麼從一無所有的狀態下,製作出了這麼一把精致的弓。
這一次由南遙來測試。
弓配上有鐵箭頭的箭,再配上南遙卓越的視力和精準的控製度,射出的箭幾乎無往不利。
他第一次射了五杆箭,每一次都正中靶子,還有一杆正中靶心。
“好箭法!”白蕪撫掌而歎,當場拉著他,“走,我們去菜地裡試著打鳥!”
鳥一直是白蕪家菜地的禍害,哪怕養了兩頭大狼,也有兼顧不到的地方,他們家的菜和其他作物經常被鳥兒啄得亂七八糟。
白蕪早把這些鳥兒恨得牙癢癢,奈何又沒有太好的辦法處理那些鳥。
他們總不能變回獸形從早到晚都守在田裡,那也太耽誤事了。
再說,他們變獸形也需要時間,在他們變的時候,鳥早飛走了。
這次他們終於有遠程武器,白蕪抬頭挺胸,拉著南遙飛快跑到了田裡。
白族開荒已經開到了他們的農田附近,此時,白族的農田裡正有族人在勞作,看到他們過來,族人們紛紛跟他們打招呼。
“祭司大人,蕪大人,你們的弓做好了啊?”
“早做好了,這是第二把。我們過來試試弓的效果。”
“怎麼試,你們要射什麼?”
“鳥!不聊了,我們先試去了啊。”
白蕪說著輕輕杵了杵南遙,期待地看著他。
南遙四下轉了一圈,帶著白蕪走到菜地中間,把箭搭在弓上,然後瞄準樹上的一隻鳥。
那隻鳥黑背白腹,個頭大概有一兩斤,跟白蕪上輩子見過的小母雞差不多。
這種體型的鳥都很警覺,白蕪自己從沒抓到過這種鳥。
他隻撿到過這種鳥的鳥蛋。
南遙拉滿弓,對著那隻鳥,輕輕一放箭。
隨著一聲破空輕響,正在枝頭悠閒梳毛的鳥應聲而倒。
“啪嗒”,鳥掉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
好快!
白蕪睜圓了眼睛,看看南遙,又看看地上的鳥,“牛啊。”
南遙露出點笑意,“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