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瑤還想著要不要寫信回去問嫻妃,婉轉讓她請太醫去看看海貴人,指不定對方有孕但是還沒發現的。
但是她轉念一想這就太詭異了,要海貴人真懷孕了,嫻妃問沐瑤怎麼知道的,自己要怎麼回答,大晚上夢見的嗎?
於是沐瑤糾結了幾天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嫻妃倒是先寫信來告訴乾隆和皇後,海貴人有孕,該是他們出發之前有的。
隻是海貴人毫無害喜的症狀,都快四個月開始發福了,這才被嫻妃發現了。
乾隆看完信不太高興,遞給了一旁的皇後,皇後匆匆看了前麵也是微微皺眉:“海貴人這是做什麼,有喜是好事,發現後竟然拖拖拉拉到如今才告訴我們?”
若是擔心懷孕還沒到三個月,不算特彆穩,三個月的時候說也行,如今都四個多月了,還是嫻妃先發現,而不是海貴人自個說的,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等皇後看到後邊,知道海貴人不說的理由,頓時哭笑不得。
海貴人竟然是想乾隆回去後,親自告訴他這個驚喜。
可惜乾隆因為處置江南這邊的事,耽擱了一個月的功夫,所以海貴人顯懷了,也就沒能瞞得住嫻妃,提前告訴了他們。
皇後無奈一笑道:“海貴人真是……也算得上是陰差陽錯了。”
要是乾隆剛回去,海貴人就親口告訴他這個驚喜,乾隆還真的可能很高興,指不定因此讓她晉位的,萬一呢!
哪知道江南這邊出了幾個糟心事,乾隆處置多了大半個月的時間,這就耽擱了回程。
乾隆皺著眉頭不痛快道:“懷了身孕就該安分點,以前朕還以為海貴人是個乖巧懂事的。”
這話皇後就不好接了,乾隆的指尖點了點桌麵,想了一會道:“等回去後,海貴人也該挪一挪地方了。”
皇後隻順從地點點頭,也沒多問海貴人要挪去哪裡,隻往後邊看,嫻妃對嘉嬪的事也寫了。
嘉嬪這一胎懷得尤為艱難,剛開始因為太累險些流產,後邊好不容易養起來,臥榻歇息,三個月之後又開始害喜得厲害。
她吃了吐,吐了吃,硬是讓自己多吃點,免得餓著孩子了。
哪怕這樣,嘉嬪還是瘦得厲害,隻肚子特彆大,看得嫻妃心驚肉跳的,卻又不敢催著乾隆趕緊回來。
皇後卻看出嫻妃的意思來,嘉嬪真有什麼事,嫻妃可兜不住,於是就婉轉道:“嘉嬪這都快七八個月了,害喜還是厲害,太醫院最好的幾個太醫都在船上,咱們是不是該早些回去才是?”
乾隆聽後微微皺眉道:“純妃有孕,船隊要是太快,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受得住。”
畢竟沐瑤的月份還小,要是難受或者驚著了,孩子怕是不穩,他未免有些擔心。
不過乾隆確實離京太久了一點,的確該早些回去,就讓船隊加快一點點速度,卻要穩一些,又讓院首每天早中晚給沐瑤把脈,生怕她有半點不適。
高貴妃也是擔心,每天過來陪著沐瑤,後者倒沒感覺身體有什麼特彆的地方。
原本還覺得船隊的速度加快了一點,沐瑤可能會有點不舒服,哪知道她活蹦亂跳的,每天依舊胃口很好,睡得也不錯,就是一直發愁腰又粗的問題。這都不算什麼問題了,高貴妃哭笑不得。
船隊速度慢慢增加,乾隆看沐瑤確實沒什麼問題,院首每天把脈也說沒事,於是加快回程,提早了一點時間回到京城。
終於回來了,沐瑤被轎子抬進宮的時候,心裡不由感慨。
在船上確實舒服,下江南也好玩兒,但她還是感覺宮裡最是安穩舒適了。
素茹和素紋小心翼翼扶著沐瑤下轎子,遠遠就見海貴人在門口候著,看見她趕緊行禮。
海貴人如今腰腹已經能看出懷孕來了,沐瑤就笑道:“不必多禮,我這邊不用伺候,你回去歇著吧。”
聞言,海貴人小心翼翼點頭,卻還是目送沐瑤進去後,這才跟著回去自己的住處。
她不由疑惑,怎麼乾隆沒有派人跟著沐瑤過來,跟自己說點什麼?
海貴人之前還想給乾隆一個驚喜,可惜乾隆晚了回來,在嫻妃那邊成了驚嚇,火速派人告知了乾隆,這驚喜就啪一下沒了。
哪怕不夠驚喜,也是大好事,怎麼連個聲兒都沒有的?
海貴人百思不得其解,坐了一會就見大宮女桂清喜氣洋洋進來稟報道:“娘娘,李伴伴來了。”
一聽她這話,海貴人雙眼一亮道:“快,趕緊扶著我出去。”
桂清小心扶著海貴人出去,李玉已經等著了,對海貴人點頭道:“宣皇上口諭,海貴人今兒趕緊收拾東西搬去永和宮安置。”
海貴人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呆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小心問道:“李伴伴,皇上怎麼忽然讓我搬去永和宮的?”
永和宮可是有個嘉嬪,兩個孕婦住在一起嗎?
李玉點點頭,表示話沒有帶錯,確實是讓海貴人搬宮殿的意思。
海貴人的目光黯淡了下來,還是記得給李玉遞了個荷包,然後才回去恍恍惚惚坐下。
桂清也呆住了,她還以為李玉是來宣旨提海貴人的位份,哪知道是讓人搬宮殿的?
她急急問道:“主子,真要搬嗎?”
海貴人這四個月身孕,搬家不就折騰了?
就不能讓她生下孩子之後,再說搬宮的事宜?
海貴人疲倦地擺擺手道:“皇上都發話了,你趕緊帶人收拾起來,儘快搬過去。”
她的庫房東西不算多,一天下來也能搬得差不多了。
海貴人從窗邊看向主宮的方向,想著是不是沐瑤懷孕了,乾隆擔心自己驚著她,所以才讓人搬出宮殿,給沐瑤懷孕留個清淨了?
沐瑤剛回去,換了一身衣裳,正喝著茶,就聽說李玉來了。
她正疑惑,就聽李玉說海貴人搬出景仁宮的事,不由一愣,奇怪道:“皇上怎的忽然讓海貴人搬去永和宮了?而且海貴人這懷著身孕,搬宮是不是不太方便?”
李玉就笑眯眯道:“純妃娘娘心善,隻是搬宮的事自有宮人去辦,若是驚擾到海貴人就是他們的罪過了,必然要放輕手腳的。皇上特意派奴才過來盯著,就是怕他們作太大了,吵吵鬨鬨實在不像話了。”
既有他盯著,那些宮人肯定手腳更加勤快麻利,不敢累著海貴人,沐瑤這才放心了。
見沐瑤露出倦意,李玉就識趣退下,就在隔壁盯著海貴人搬宮了。海貴人心裡發苦,還以為乾隆擔心自己不樂意搬,會拖拉,這還讓李玉過來盯梢了,實在夠大麵子的。
她自嘲一笑,催促桂清加快手腳,彆是天黑了還沒搬過去,夜裡都沒能收拾出睡覺的地方來。
沒料到乾隆回宮第一件事,竟然是讓海貴人搬宮殿。
彆說沐瑤驚訝,海貴人詫異,就是嘉嬪都一臉莫名,她扭頭問榻前的魏貴人道:“剛才傳話的人沒說錯吧?竟然讓海貴人搬過來?”
永和宮已經住著白貴人和魏貴人了,再來一個海貴人,不會太擠了一點嗎?
魏貴人點頭道:“娘娘沒聽錯,確實是讓海貴人搬過來的意思。我已經讓人把側殿重新收拾了一遍,平日都有打掃,不過再仔細整理一遍為好。”
言下之意,彆是平日打掃得不乾淨,或者留下點什麼東西在裡邊,被海貴人發現,那嘉嬪真是滿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嘉嬪明白這幾個月來魏貴人有多小心,簡直恨不能當她是瓷器一樣看待,於是點點頭道:“你做事我素來放心,回頭還得你多看著點,彆叫海貴人搬過來慌慌張張的,夜裡能個睡下的地兒都沒有。”
魏貴人卻聽出她的意思來,嘉嬪這是擔心海貴人拖太晚沒收拾完,吵著自己睡覺了。
於是魏貴人就應下,轉身出去卻去找白貴人道:“海貴人要搬過來,就住在你隔壁的偏殿。我這手頭還有事,要麻煩你多看著點,彆叫宮人們手腳慢了,入夜都沒能收拾出來。”
白貴人隻好應了,放下手裡的毛筆,遺憾這一頁經書沒能抄完,被打斷之後,回頭重新寫就得撕掉從頭開始。
魏貴人才不管白貴人這抄經的強迫症,非要從頭開始,交代完她轉身就回去了。
等人一走,白貴人身邊的宮女霧藍忍不住嘀咕道:“主子也太好說話了,估計是嘉嬪娘娘吩咐魏貴人辦的事,她答應下來,轉身就交給主子去辦,回頭還把功勞攬在自己身上,主子不就白忙一場了?”
而且她覺得海貴人匆匆搬到永和宮來,肯定心情不怎麼好,不會給白貴人什麼好臉了。
魏貴人估計能猜出來,於是就不去做這種熱臉貼冷臉的事,轉頭就塞給白貴人去辦的。
白貴人就微微一笑道:“總歸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跟海貴人打個招呼相處一番也是應該的。而且海貴人還有身孕,估計也顧不上彆的,咱們多盯著點,好歹讓她安置下來,不然鬨到半夜去,就要打擾嘉嬪娘娘歇息了。”
嘉嬪因為害喜的關係,很難睡著,睡著後還容易被驚醒,醒了之後就睡不著。
原本就沒睡多久,白貴人看著嘉嬪日漸消瘦也怪心疼的,能幫著安置好海貴人,也算是幫上嘉嬪的忙了。
霧藍心裡無奈,隻覺得白貴人自從跟著嘉嬪抄經之後心如止水不說,還樣樣都要維護嘉嬪,反倒不怎麼在意自己了。
安置海貴人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白貴人居然主接過來去做,回頭海貴人未必會感激。
事已至此,霧藍也能跟著白貴人去迎一迎那位海貴人了。
景仁宮那邊收拾得亂糟糟的,自然不能讓海貴人久呆。
海貴人過來後原本打算去拜見嘉嬪之後,就到永和宮後邊的石桌前坐著等,白貴人卻過來請自己去她的住處休息。
“外麵已有些涼意,宮人搬搬抬抬,哪怕沒什麼聲響還是亂糟糟的,沒得叫人心煩,不如去我那邊喝一杯熱茶。”
白貴人說得在理,海貴人就笑著道謝,還是打算先去嘉嬪那邊拜見再說。
見狀,白貴人就攔下道:“嘉嬪娘娘這會兒該是喝藥小睡一會,海貴人晚一些請安也是可以的。”
海貴人頓時警惕起來,不會她剛來永和宮,就要給白貴人忽悠,沒去拜見嘉嬪,回頭嘉嬪埋怨,她在永和宮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連忙再三拒絕:“我剛搬來永和宮,怎麼都要拜見一番才是,哪怕嘉嬪娘娘這會兒不方便,禮數總是要周全的。”
白貴人無奈,還想解釋幾句,就被身後的霧藍偷偷拽了幾下袖子,她頓時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下了:“那也行,等會海貴人要是想過來也可以,我就在這邊等著。”
海貴人道謝後,就帶著桂清去見嘉嬪了。
嘉嬪確實剛喝了湯藥小睡一會,她夜裡睡得不好,白天睡的時間就有點多。
之前身邊人都知道她這個習慣,哪怕白貴人和魏貴人都絕不會這個時間來找自己。
哪知道嘉嬪好不容易睡著了,聽見有人嘀咕了幾句立刻驚醒過來,滿臉疲倦問道:“怎麼了,有人來了?”
玲瓏看著嘉嬪十分心疼,她剛才壓低聲音,沒想到還是驚醒了自家娘娘,隻好小聲稟報道:“是海貴人來了,要拜見娘娘,奴婢打算等會跟海貴人說一聲,娘娘已經睡下了,晚一些再過來。”
嘉嬪揉著額角,隻覺得剛睡過去被驚醒,頭都開始疼了起來,臉色就變得很難看了:“她這也是禮數周全,我怎麼都不能把人攔在門外,讓海貴人進來吧,你扶我起來。”
躺著招呼彆人著實不好,坐在榻上招呼也不對,嘉嬪就下榻去了桌前坐下,還穿好了衣服。
玲瓏心下不悅,海貴人晚點來不就好了,非要吵醒嘉嬪,著實有點討人厭。
她就忍不住抱怨道:“白貴人在外邊攔了一回,讓海貴人晚些過來拜見娘娘,卻死活聽不進去。”
嘉嬪挑眉,明白海貴人這是多想了,以為白貴人存著什麼壞心,其實白貴人就是知道嘉嬪害喜嚴重睡不好而擔心,也好心攔下海貴人。
哪知道海貴人不但不領情,還急急要進來的。
海貴人進來的時候就明白白貴人說的是實話,嘉嬪一看頭發隻簡單梳好,臉上不見半點脂粉,麵色不怎麼好,坐在榻前不遠的椅子,估計剛下榻過來坐下。
要不是自己過來拜見,嘉嬪這會兒該是睡著才是。
海貴人連忙過來告罪:“我實在魯莽,打擾嘉嬪娘娘歇息了。”
嘉嬪擺擺手道:“我這害喜有些厲害,夜裡睡不踏實,白天睡得也多。正好你過來,我也跟你說說,永和宮在我這邊也沒有每天請安的道理,半個月也不必。有事我會派人請你們過來一起說說,沒事你就在自個住處舒服呆著就行了。”
言下之意,沒事彆來找她,讓自己好好歇著就行。
海貴人連忙應下,覺得嘉嬪似乎也沒那麼難相處。
反正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在永和宮好好呆著就好了。
嘉嬪又道:“你剛搬過來需要好好收拾,我就不留你了。有什麼事你解決不了,你可以找魏貴人幫忙,這會兒住處亂糟糟的都是籠箱,你可以去白貴人那邊坐坐,她平日除了抄經幾乎都在屋內不怎麼出去。”
海貴人應了,識趣沒繼續打擾,趕緊退下了。
她在外頭遇到白貴人,這位白貴人就跟剛才說的那樣,還真是留在原地等著。
海貴人臉頰有點火辣辣的,覺得自己有點不識好人心了,連忙道歉道:“剛才是我的錯,沒聽你的話。”
白貴人不在意道:“沒什麼,我也是說的不夠明白。”
兩人解決了誤會,海貴人就跟著白貴人回去歇著,順帶問問永和宮的事,以後也就不會在不恰當的時間去打擾嘉嬪,惹得她不快了。
白貴人倒沒什麼說的,隻道:“嘉嬪娘娘是個好相處的,你也不必擔心,平日娘娘不怎麼管束我們,永和宮裡瑣事最近是由魏貴人幫著嘉嬪娘娘打理的。“
這話讓海貴人不解道:“嘉嬪娘娘身子骨不方便,永和宮的事不是該有魏貴人和你一起辦,怎麼就讓魏貴人一個人打理了?”
言下之意,莫不是魏貴人使了什麼手段擠掉白貴人,然後一人獨大了吧?
海貴人越想越是這麼覺得,替白貴人憤憤不平起來:“她也太霸道了一點,宮務一個人都占了,在嘉嬪娘娘麵前就能討功勞了。”
白貴人露出尷尬的神色來,畢竟她是主退出,把宮務都丟給魏貴人一個人打理,隻一心清淨抄經,不聞窗外事,著實有點心虛和內疚的。
被海貴人這麼一說,知道她誤會了,白貴人連忙解釋道:“不是魏貴人的問題,而是我對這些宮務就不太擅長,索性就不幫倒忙了。”
白貴人不解釋就算了,這麼一解釋,海貴人心裡越發覺得白貴人性子太柔軟了一點,都被新進來永和宮的魏貴人擠兌成這樣,還幫著魏貴人開脫,不由皺眉了:“你這性子也太和軟了一點,沒得叫人覺得好欺負了。”
聞言,白貴人越發努力解釋,海貴人就越發不相信,誤會就這麼造成了。
白貴人解釋得口乾舌燥,海貴人幾乎沒聽見去,那邊住處收拾得差不多,她就被桂清扶著回去了。
看海貴人一走,白貴人一臉茫然道:“我怎麼覺得剛才說的話,海貴人一點都沒相信呢?”
霧藍在旁邊附和著點頭,不必白貴人覺得,事實就是如此了!
海貴人雄心壯誌的要跟魏貴人爭一爭,怎麼都不能讓永和宮成為她的天下!
嘉嬪如今昏睡的時間長,永和宮幾乎就掌握在魏貴人手裡。
要魏貴人要使什麼壞,嘉嬪她是不敢手,海貴人自個就要擔心起來,怎麼都要搶點宮務在手裡,讓嘉嬪看看魏貴人的真麵目,也能親自護住肚子裡的孩子!
第二天海貴人去跟嘉嬪請安,就婉轉提出要幫忙。
海貴人確實沒什麼害喜的問題,太醫把脈後隻說她的胎很穩,稍微活活也沒什麼大礙,嘉嬪就點頭了。
沒想到嘉嬪如此好說話,海貴人想著那麼問題就到了魏貴人那邊。
魏貴人被嘉嬪叫過來,聽說海貴人要幫忙處理宮務,頓時眼睛一亮,連連點頭道:“這個好,我正發愁事情有點多,正缺人幫忙,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來,海貴人是來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