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節假日,半夏帶上天南星，一起前往射擊俱樂部。
俱樂部似乎正在舉行活動，比上次更熱鬨,不少人在大廳的黑龍雕塑處拍照留念。
半夏的視線瞥過那高大的黑龍雕塑上，忽地停了住,對天南星道：“你有沒有覺得這雕塑,跟家裡的寵物挺像？”
天南星抬頭，表情嚴肅地盯著雕塑看了許久，最終搖頭道：“才不像，鱗片的顏色和排布不一樣,五官不一樣,連氣質也不一樣。”
“……你看得可真細。”半夏的仔細一看，居然真品出了區彆,這一條巨龍雖然隻是雕塑，卻格外吸引人,甚至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半夏中校。”
白玉的聲音遠遠傳來，半夏循聲望去，看到從樓上小跑下來的白玉。
半夏有些驚訝，“你怎麼這麼早？”
“知道你要帶戀人出來玩,這不都期待著嗎？”白玉擠眉弄眼一番，好奇的視線落到天南星身上。
幾個稱呼從白玉腦海中閃過，又覺得哪個都不合適，最後隻喚了聲天南星的名字作為打招呼。
天南星在麵對除半夏外的人時都有些冷，他平靜回應道：“白玉教官好。”
幾人一同上了三樓,房間是早已定下的，一群已經換下軍裝的年輕軍人，正給平日裡難得一見的幾位將軍和退休軍官講解新玩法。
半夏幾人一進房間，白鶴芋上將就看了過來。
“小夏啊，你們可是來得最遲的。”
半夏無奈，哪裡是他們來得遲，分明這些人不知為何全到這麼早。
半夏跟眾人問好，並介紹道：“這是我戀人，天南星。”
“都知道，這屆新兵考核的第一名。”白鶴芋拿過一把激光槍問天南星：“小朋友，會玩嗎？”
“會！”天南星戰意十足。
天南星知道這些人都是半夏親近的族人，半夏在意他們，希望得到族人們的祝福，它今天來這，就要憑實力得到這些族人的認可。
龍族不會乾預族人對伴侶的選擇，但天南星見過許多求偶艱難的種族，如果想要得到那些種族中優秀的雄性或雌性，就得把族裡的其餘競爭者都打倒。
有的種族比拚戰鬥肉搏，有的種族比拚毛發的絢麗程度，而人類這個種族，似乎格外喜歡比拚對某樣武器的使用。
天南星拿上槍，在一眾人類的擁簇下走到比賽場地。
它的第一個對手是剛剛給它槍的老雄獸，天南星知道自己的伴侶非常優秀，但沒想到這種毛都白了的老雄獸還會跟它競爭，肯定是它平時表現得不夠強。
天南星冷著臉，在白玉講完規則後，率先抬槍，激光射出，在一個快速移動標靶上留下標記。
“年輕人槍法不錯啊。”幾位老軍官看到光屏上浮現的分數，都不由稱讚。
半夏站在天南星身邊，原本還想借著個機會再教教天南星，卻發現天南星根本不需要他。
天南星的學習能力很強，任何類型的槍或者玩法，他隻要看一遍就能上手，玩得還格外好，讓一眾軍官都不住讚歎。
半夏瞧著天南星那甩那遙遙領先的分數，嘴角不可自抑地上揚。
和天南星初遇那天，他手把手教天南星射擊，天南星怎麼也學不會，讓他教了一次又一次。
現在看來，天南星哪裡是學不會，分明是故意讓他一遍遍教。
原來不止是他對天南星一見鐘情，天南星也一早對他有了意思，這才用學射擊的理由接近他。
數小時後。天南星以一己之力，刷新了俱樂部移動射擊的記錄。
不僅沒人敢跟天南星比了，俱樂部管理方還送來一座黑龍的小擺件，據說是活動獎品。
“夏，我贏了。”天南星開心地將黑龍小擺件捧到半夏麵前。
“龍龍真厲害。”半夏誇讚著，視線落到黑龍擺件的金色眼睛上。
不足一個巴掌大的黑龍，做得栩栩如生，那眼睛似乎是用某種金色寶石鑲嵌而成，金色豎瞳耀眼極了。
半夏的手指觸上那黑龍擺件的眼睛，又抬眸看到天南星亮晶晶的金色眼眸，有一瞬的恍惚。
他仿佛看到天南星的瞳孔變得狹長，金色的虹膜布滿整個眼睛，在黑暗中亮著奇異而恐怖的光。
“夏？”
天南星略帶疑惑的聲音傳來。
半夏眼前的幻象消失，麵前的天南星有著俊美非凡的五官，漂亮的金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怎麼看都是個好看極了的人類男性。
“我剛剛有點眼花。”半夏安撫地笑笑，讓天南星將黑龍擺件收起來。
另一邊，剛做完一套手操的白鶴芋走向半夏兩人，“天南星是新兵考核的第一，槍法也這麼好，真不打算進入軍部？”
“上將，天南星明顯對當軍人沒興趣。”跟天南星相處久了，半夏也對天南星的喜好有了更多的了解。
雖然天南星體質好，學習能力強，槍法好，但那都不是天南星真正喜歡的東西，麵對真正喜歡喜歡的事物，天南星眼裡是有光的。
天南星喜歡璀璨的寶石，喜歡愛恨糾葛的狗血電影，喜歡跟他親近，麵對這些，天南星眼裡的光彩跟訓練時完全不同。
“我就問一問，以後如果對當軍人有興趣了，可千萬要來軍部啊。”白鶴芋臨走也不忘拉人。
天南星看了半夏一眼，道：“我會的。”
等白鶴芋離開了，天南星對半夏道：“夏在軍部，我成為軍人，就可以一直陪著夏了。”
半夏揉揉他的腦袋，“不用為我去做你喜歡的事情，就算你不在軍部，我們也會有很多在一起的時間。”
“真的嗎？”天南星眼裡寫著不相信。
“當然，”半夏壓低聲音跟天南星咬耳朵，“不如我們先同居一段時間試試？”
作為狗血情感劇愛好者，天南星秒懂同居的意思，他眼裡帶上笑意，“同居多久？”
半夏：“直到我們有一方覺得該分開，或者雙方覺得該更進一步。”
天南星警惕起來，“夏覺得我們該分開嗎？”
“怎麼可能，”半夏抱住天南星，“我想和你一輩子啊。”
天南星這才放下心。
半夏發現，在天南星完全把“更進一步”的選項忽視了。
慢慢來吧。
因為家裡有孩子，半夏和天南星並沒有在俱樂部玩太久，趕在中午前回了海上彆墅。
兩個小孩和寵物們正在院子中玩耍，飛行器一落下，他們就全跑了過來。
“爸爸，爸爸。”
“吼嗚~”
半夏走下飛行器，一手抱起一個孩子，帶著天南星和一一起朝彆墅裡走去。
在天南星家住的這幾天，半夏和孩子們的關係越來越好。他試探著問過他以後和天南星結婚，做他們的新爸爸之類的問題，不僅兩個小孩支持他，連寵物們都格外親近他。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成為這個家不可缺少的一份子。
·
在交往的第四個月，半夏決定向天南星求婚。他做了許多攻略，又跟戰友們商計了數天，最終選定了一個極為老土但據說成功率很高的求婚方法。
他在著名的情侶酒店定了個景色極好的房間，把求婚戒指放入餐後點心的小蛋糕中。
蛋糕很小，就一口的量，天南星直接用叉子叉子蛋糕入口中。
在天南星將蛋糕送入嘴裡的一瞬間，落地窗外，半夏特意安排的粉色焰火炸開，在天空綻放出一朵朵玫瑰和一個個心型。
半夏注視著天南星，看到天南星臉頰微動，隱約間，他聽到了哢嚓哢嚓的咀嚼硬物聲。
半夏一顆心高高提起，正覺得天南星會將鑽戒吐出來，然後滿臉驚喜地看向他。
就見天南星那金色雙眼半是愉悅半是享受地眯起，在一陣哢嚓聲後，天南星停止了咀嚼。
半夏期待地看著天南星。
天南星回視，輕輕眨了兩下眼睛，便露出一個笑容，“這蛋糕真好吃。”
他咬字十分清晰，不是嘴裡含著東西能發出的聲音。
半夏愣了下。
是出差錯了嗎？鑽戒沒能放進給天南星準備的蛋糕？天南星那個蛋糕裡是硬糖？
白玉他們怎麼搞的，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既然你喜歡，我這份也給你吧。”半夏在心裡把白玉等人罵了一萬遍，麵上保持著微笑，將自己的那份小蛋糕送到天南星麵前。
“夏真好！”天南星很開心地將蛋糕送入嘴裡。
半夏屏息看他，就見天南星平平常常地將蛋糕吃了，這次他連哢嚓聲都沒聽到，天南星的神情也不像先前那麼欣喜，似乎這個蛋糕沒先前的好吃。
看來是真出問題了，鑽戒沒能放進蛋糕裡。
好在他這還有另一枚戒指。
又一次焰火綻放，在變幻的光影中，半夏從空間手環中取出一個紅色的小盒子。
戒指本就是一對，交給白玉放在蛋糕中的是天南星的那一枚，原先打算求婚成功後，再取出這枚戒指，讓天南星給他戴上。
現在情況有變，半夏不得不把自己那枚戒指先拿出來用著。
他起身走到天南星身側，單膝叩地，打開戒指盒，深情注視著天南星，柔聲道：
“龍龍，你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但你的未來，介意讓我陪伴同行嗎？”
半夏看到天南星的視線落到他手裡的戒指上，天南星瞪大了眼，猛地伸手捂住了嘴，臉上除了震驚外還有些許閃躲和心虛。
半夏的心驀然涼了半截，天南星這樣的表情，是不想跟他結婚嗎？
為什麼？
他們明明互相喜愛，情.事上契合，家庭無阻礙，這一個月的同居生活天南星明明也很享受，為什麼會天南星會不願和他結婚。
天南星緩緩伸出左手，避開半夏的視線，聲音微弱，“我不介意。”
“……”半夏輕握住天南星伸出的手，卻沒把戒指給他戴上，而是深深注視著天南星，道：“這戒指一旦戴上，就代表我求婚成功了，你……是真心願意和我結婚的嗎？”
“我真心願意。”天南星點頭，視線落在戒指上，落在半夏握著他的手上，就是不看半夏的眼睛。
一片靜默中，半夏把戒指緩緩送到天南星的中指根部。
沒有想象中的欣喜，反而格外沉重與酸澀。
他分辨不出天南星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但他真的很想和天南星過一輩子。
半夏唾棄現在的自己，他臉上的笑已經淡去，握著天南星帶著戒指的左手站起身，看了眼外邊依舊絢爛的焰火，語調平緩道：“不早了，我們回家吧。”
“好。”天南星起身，有些不安地跟在半夏身邊。
飛行器上，兩人誰也沒開口。天南星低頭扯著身上的金屬鏈條，不時戳一下自己的肚子，半夏則注視著窗外，神情冷淡。
左腕的光腦手環亮了一下，半夏有些遲緩地看去，是白玉發來的信息，對方很興奮地問他成沒成。
半夏的手指在輸入框上停了許久，還是一個字也沒能發出去。
他和天南星現在這樣，算成了嗎？
半夏關閉光腦，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
餘光瞥到天南星欲言又止的表情，如果是以前，半夏肯定溫柔笑著問他怎麼了，但現在，半夏笑不出來，也不敢再追問天南星的想法。
如果天南星要說，他即使抗拒，也願意聽完，但他不敢主動去探尋。
飛行器在彆墅院子中停落，孩子們已經睡了，整個彆墅寂靜無聲。
半夏和天南星一前一後進入彆墅，再一同回到房間。
“我……我去洗澡。”天南星道。
“嗯、”半夏應了聲，靠著衣櫃打開了光腦。
天南星從衣櫃裡拿了件輕薄的睡袍，輕手輕腳進入浴室。
水聲從浴室傳來，半夏不再漫無目的地瀏覽星網頁麵，他關閉光腦，有些茫然地抬頭。
最後，他的視線落在牆上那張被蒙了張白布的結婚照上。
半夏走到結婚照前。
伸手揭下白布，照片中，那人和天南星依偎在一起的笑容格外刺眼，仿佛挑釁。
半夏麵無表情地將相框從牆上取下，收進空間手環裡。
經過這一個月的同居，半夏已經發現，天南星並不在意他怎麼處理那人的東西。
他將床頭抽屜中的安全套丟進垃圾桶，將衣櫃中那人的衣服清理出去，把那人用過的健身器材全部換掉……這種種，天南星都沒有乾預過。
那麼，提前處理掉結婚照，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原本半夏還打算讓這張照片掛到他們結婚的前夜，但現在，他隻想立刻將那人留下的一切都清除。
哢——
浴室門打開，一身單薄睡袍的天南星從裡麵走出。
半夏沒看浴室的方向，直接走到衣櫃前，慢悠悠地找了件自己的睡袍。
等他拿上睡袍轉身時，天南星已經坐到了床上，天南星顯然注意到了空蕩蕩的牆麵，但他隻是眨了眨眼睛，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
半夏在浴室耗了很久，等他出來時，天南星已經躺下了，但他沒睡，一雙眼睛極為清明，沒有半點困意。
半夏在另一側躺下，關上燈，他在黑暗中看著天花板，低聲道：“晚安。”
許久沒等到天南星的回應，倒是感覺到天南星朝他的方向挪了些許，身體貼上了他的手臂。
一隻手搭到半夏肩上，臉頰傳來軟軟的觸感，是天南星在舔他，似討好，似求歡。
半夏側過身，與天南星上的手十指相扣，感受到那位於中指根部的戒指，半夏低頭覆上天南星的唇。
一個吻，帶著酸澀、氣惱、質問，還有澎湃的愛意，和絕對的掌控欲。
激烈的吻結束，半夏沒有繼續下去，隻鬆了天南星的雙手，輕撫著他微顫的身軀，啞聲道：“睡吧。”
“夏……”天南星摟住半夏的脖頸，將額頭抵到半夏肩頭，聲音中帶著哭腔，“對不起。”
半夏心口微疼，他撫過天南星柔順的長發，道：“不用道歉，我都明白。”
“我不是故意吃掉戒指，我不知道吼嗚……”天南星嗚咽著。
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