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真的要和他共乘一車嗎?”小婢女語帶擔憂,為主子操心不已,“他是位男子,這要是傳了出去,對您的名聲恐怕……”
“可是若不和同乘一車,我們豈不是要在這等馬車修好才能離開?這一去一回不知要花多少時間,我們兩人等在官道上也不安全。”車子女子聲音溫軟柔和,前頭幾句話倒是句句在理,主次分得很清,誰料她最後來了一句,“那車裡隻有一個男人罷了,又不是十個。況且我又不是沒見過男人,隻是同乘一車而已,難道這都能沒了清白嗎?”
衛雲敬:“……”
蕭雲淵:“……”
行,蕭雲淵這下無比確認,這就是他熟悉的那個寧婼。
況且一個男人怎麼了?一個男人也是男人,她難不成還想和十個男人共乘一車嗎?
彆看蕭雲淵方才回答衛雲敬回答的如此果斷,實際上他心裡也有些遲疑,畢竟寧婼對他“上下其手”時他隻是隻貓兒,小寵可以不忌諱公母之分,換做了人呢?
結果這下好了,寧婼不忌諱這些肯上他的車,蕭雲淵自己卻又生起悶氣來了。
而聽著寧婼的話覺得無語又無奈的不止蕭雲淵和衛雲敬,逐雀也很無言,可是找不出話來反駁寧婼,寧婼的腿上還有傷呢,要是路上耽擱出了什麼問題,那還不如上這位男子的車呢——畢竟正如寧婼所說,反正裡麵隻有一個男子,看著這馬夫的樣子和他們道歉誠懇的態度,想必也不是什麼壞人……不然還能怎麼辦呢?
寧婼由逐雀小心攙扶著走到蕭雲淵的馬車麵前,朝衛雲敬淡淡一笑,得體又大方道:“打擾二位了。”
“姑娘客氣了,是我們先撞壞姑娘您的馬車的。”寧婼越是走近,衛雲敬越是發現這位姑娘纖弱清瘦,若不是剛剛自己親耳聽見了那些話,衛雲敬還真不敢相信這寧婼能說出那樣“豪放”的語句,“我看姑娘您腿上似乎有傷,趕緊先上馬車吧。”
“好。”寧婼點點頭。
然而上車時她們越遇到了另外的困難——馬車太高了。
蕭雲淵的馬車不是普通的馬車,外表看著平平無奇,實際內藏很多玄機,這也是為了蕭雲淵的安全考慮所設計的馬車,隻是這馬車在製作的途中……並未考慮過方便女子上車,所以這馬車的台板就有些高了。
當然女子上其他的馬車,也有這樣情況存在,所以一般都會用個馬凳來幫助她們上車,而蕭雲淵的這條馬車也配有馬凳,隻不過馬凳被放在車裡頭了。
衛雲敬見以寧婼的身形要想爬上這馬車有些困難,還在想要他是開口請太子屈尊降貴遞一下馬凳出來,還是他進去為寧婼拿馬凳,這個念頭剛在他腦海裡過了一遍,就見車簾裡伸出一隻修長有力的手,而那手上正拎著可供墊腳的小凳——毫無疑問,這是蕭太子的手。
“多謝這位公子。”逐雀見狀便接過馬凳和蕭雲淵道謝,扶著寧婼上車,“姑娘您小心些。”
蕭雲淵想著一會寧婼就會進來和他共乘一車,開口時聲音有些啞:“不客氣。”
他終於又能見到寧婼了。
也不知道寧婼這段日子過的怎麼樣,元宵他的突然離去……對寧婼來說打擊一定不小吧?
蕭雲淵胸中藏有千言萬語,等待寧婼進車的短短片刻在他看來也是極為漫長的一段時間,而他混亂繁雜的思緒,在寧婼掀開車簾出現在他眼前的一瞬,悉數都靜默了下來。
她瘦了好多。
蕭雲淵怔怔地望著寧婼,腦海隻剩下這一句話和說不口的心疼。
他雖然早知道寧婼會傷心難過,甚至可能還會因為悲痛過度而大病一場,但是他沒想到寧婼居然會瘦到這樣的地步,他和寧婼相處那麼多日子以來,就沒見寧婼這般模樣孱弱過。
他想問寧婼這段時間過得怎麼樣,是不是還在想著她的貓兒芝麻?他還有很多話想和寧婼說,然而對於寧婼來說,現在的他不過是個初見的陌生男人,甚至這個陌生男人還撞壞了她的馬車,所以蕭雲淵隻能一言不發地坐在車內,和寧婼靜默相對。
嗯,他們中間坐著個逐雀。
蕭雲淵的馬車裡頭繼位寬敞,車內三邊都有座位,車中央還有一個磁麵小桌,上麵有著磁底的茶具和盤子,小盤裡還裝有幾塊點心。蕭雲淵坐在右邊窗的位置上,所以寧婼進來後就坐到了他對麵,而寧婼則坐到了中間去。
即使蕭雲淵不斷告訴自己,逐雀這樣坐是應該的,可以避嫌保護寧婼的清譽,寧婼這樣坐也沒什麼不好,他一抬頭就能看到寧婼的樣子……
然而給自己找了個無數個借口後,蕭雲淵還是煩——這逐雀到底怎樣做到,不管他是貓兒還是人時,都能夾在他和寧婼中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