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貴和葉豐英。
潘修明看見猛吃一驚,急忙奔步前。
“爸,照玉是怎麼啦?”
看父母傷心欲絕,肯定是妹妹沒救回來。
“照玉她沒了。”葉豐英哀傷地說。
她撫著老公的肩膀,軟聲說:“阿貴,照玉沒了,要去辦好手續,叫個車把照玉遺體拉回村去……”
潘貴暴躁地站了起來,甩手就給了女人一個嘴巴,吼叫道:“你這個爛貨,照玉就是被你害死的,你賠我女兒。”
一掌一掌朝女人臉甩去。
葉豐英美豔的臉瞬時紅腫了起來。
潘修明卻呆若木雞地站在一邊無動於衷,不為所動。
潘大章見此情形,鎖好摩托車,正欲過去勸解之時。
看見從另一個方向走來了一個男人,把暴躁的潘貴手臂捉住了。
“潘哥,冷靜一下,女兒沒了,做為母親她一樣悲傷。出現這樣的事,相信豐英嫂也是很無奈的。你現在把氣撒到她身,對於她很不公平。”
潘貴個子沒有他那麼高,力氣也沒他那麼大。
但此時他看清了他的麵目後,整個人顯得更加暴躁了。
“狗男女,都是你們害死了照玉。今天我跟你拚了。”
他雙腳瘋狂地踢向對方,張嘴朝對方脖子咬去。
葉豐英驚嚇得連連尖叫。
潘修明把背包和網兜放在地下,也協助潘貴朝另外那個男人攻擊。
“修明你不能打他,小心雷劈了你。”葉豐英拉住了他。
潘修明把他母親用力推了一把,吼叫道:“媽,你要點臉皮吧。你們的醜事鬨得全村皆知了,還要讓全俞督城的人都知道麼。這種人就應該痛揍一頓,你還護著他?”
他從口袋掏出一把小刀,徑直就要朝對方身割去。
潘大章看見那個無故參於其中的男人,不是彆人,還是月舟村沙廠老板孫濤。
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潘貴平時肯定也聽多了自己女人跟這個男人的風言風語。
無奈對方人高馬大,撕打的話也搞他不過。
平時回來跟老婆也吵鬨過,撕打鬥,女人表麵也是保證絕對不再來往。
想不到女兒吃農藥不治身亡,他還來醫院護著。
做為男人,隻要有一口氣,誰會忍。
他今天打算跟他拚命。
無奈幾次交手之後,他被孫濤壓在地,半點動彈不得。
葉豐英見兒子掏出一把小刀,正要朝孫濤後背劃去。
情急之下,急切喊道:“修明,你不能拿刀割他,他才是你親生父親。”
潘修明此時小刀劃到了孫濤背,聽母親喊出這句話,手一抖,小刀掉在地。
象潘貴這樣懦弱的男人,生的兒子會這麼有血性嗎?
潘修明的性格真的不象潘貴,反而更象孫濤。
這時發生在醫院門口的打鬥,驚動了醫院的保安人員。
迅即有幾人衝出來,把他們幾人控製住了。
潘大章正猶豫著要不要出手幫潘貴,此時見有醫院治保人員出麵,他也停住了腳步。
自己衝進去岀手的話,潘修明會很尷尬,甚至另外幾人也會很尷尬。
所以他悄悄地離開了。
現在可以肯定,潘照玉一條如花似玉的生命就此隕落了。
他感慨萬千,思緒重重。
無數感悟化作靈動的語句,他又重新寫了幾首小詩。
近段時間他陸陸續續寫了許多小詩。
然後也向報紙雜誌投了許多篇稿件。
這天,他收到了一封來自《江西青年報》文藝副刊編輯部的信。
信寄到了俞督中學,謝東生收到信找到他。
“潘大章,青年報文藝副刊編輯部的信。你向他們報社投稿了?”
如今的年代,寫的文字若是能夠在報紙雜誌發表,將是一件很轟動的事情。
謝東生也暗地裡投了很多稿,但都是石沉大海了。
連回信都沒有收到過。
現在潘大章收到了編輯部的回信,意味著他投出的稿件被編輯看了,並且有了回響。
甚至被刊登發表了。
“投呀,我是個文學愛好者,開始靈感來了,也喜歡寫寫詩歌、散文,甚至。有時也會向報刊雜誌投稿。”
潘大章並不感到意外,憑他擁有前世的記憶,隨隨便便把後來幾個名詩人的詩句抄寫出來,寄到詩刊,必定會震撼詩壇。
可是他需要這麼乾麼?
在前世他是一個被現實生活所埋沒的詩星,他也有勃發的詩情,也曾寫出過許多精美的句子。
前世還想靠寫詩寫文而出名,借此飛黃騰達,名利雙收,做個文化人,層社會人。
但是今世他已經實現了財務自由,完全不必要有功利性思想。
“那打開看看,是不是報社已經決定刊登你的產品了?”
謝東生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潘大章把信封撕開,裡麵一張信紙,一張彙款單,一張報紙。
“潘大章同誌,你的詩讓我讀了以後,頓覺精神為之一震,充滿靈氣和青春氣息,有激情有詩意,讓人在沉思中積蓄了能量。所以決定刊登在這個月的文藝副刊,希望再接再厲,多寫出優美的詩句,多向我報投稿。附帶寄報紙樣版,彙款單一張!”
彙款單是稿費15元。
編輯竟連彙款單也附在信封裡寄過來。
對他來說,15塊錢不多,但意義非凡。
謝東生搶過報紙,攤開,找到文藝副刊那一欄。
一篇《假如生活欺騙了你》,署名潘大章的詩,刊登在顯赫的位置。
詩的下方還附了編輯的幾百字點評。
“恭喜呀,潘大章,想不到你還是我們學校的大才子,詩人。”
謝東生輕輕拍著他的肩膀高興地說:“你把這張樣報給我,哦,不用,我們學校應該定了這份報紙。把稿費彙款單和信給我,我拿去向校長彙報,並且跟你申請獎勵。”
潘大章當然沒意見。
二十多行的一首小詩就得了15塊稿費。
差不多比得工人半個月工資了。
誰說寫詩的人是清貧的。
一個月若是發表十首八首,日子也過得比其他人滋潤。
或許文人追求的不是物質方麵的,而是精神方麵的。
經曆前世的他知道,八十年代有許多成名的詩人最終都選擇了自殺的道路。
所以八十年是一個浮躁的年代,特彆是對於年輕人來說。
美好的夢想被現實一個個戳破的時間,便陷入瘋狂的自虐狀況,無以自拔,甚至走輕生的道路。
此時海子的《亞洲銅》還沒有發表,才剛從北大畢業分配至中國政法大學哲學教研室工作。
還在蘊釀著讓人讀了深思且對一切美好事物的眷戀之情。
以至於後來陷入偏執的瘋狂,最後把自己生命交給了冰冷的鐵軌。
還有顧城……
一節課完,謝東生在教室走廊興奮地找到他。
“為了對你的才華進行表彰,經程校長同意,決定獎勵你同等稿費的數額,就是說你稿費15塊,學校團委也獎勵你15塊。”
有時候資勵是最好的動力潤滑劑。
但是此時的潘大章還真的不是貪錢和貪名。
他隻是純正的一種愛好。
“謝主任那太好了,希望以後一個月可以去你辦公室多領幾次獎金。”潘大章嘻笑著說。
謝東生:“你平均每個月可以發表一篇的話,俞督縣宣傳部,教育局都要對你進行表彰。”
他心裡想的是:你多發幾篇,全縣都出名了。
“你刊登的這首詩,程校長看了也讚歎不止,認為很有深意,有哲理性。我決定在學校的黑板報,把它重點推薦出來。這個雖然是你的榮譽,但也是學枝的驕傲。”
放學後他特意跑到謝東生辦公室取回彙款單。
謝東生帶他到財務室,領同等數額的獎金。
此時坐在財務室的卻是程雪梅的母親,呂娟老師。
不是說調去初中部當老師的麼?
又調到財務室管錢了?
還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不管是什麼單位,老大任的第一把火就是換自己的親信。
財務室是要轄部門,當然自己大嫂去掌管才讓人放心。
新來的程校長看來也是一個厲害的角色。
程雪梅這段時間也明顯驕傲了許多。
隻有看見潘大章時才偶爾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