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站在庭院門口,看見對麵機耕道上,兩個人推著一個大板車,後麵三個女人哭天喊地。
“又是出了什麼事?”鄒秀花從廚房走了出來。
“那大板車上躺著一具死屍,頭段時間那個孫欣勝死後也是這樣拉回來的。”
潘小章插說說。
這個年代農村還沒有火葬的做法。
村民死了,再怎樣也會買副棺材入土為安。
“這個是他哥哥,昨天還在我們碾米房碾米的孫震庭。”潘大章肯定地說。
因為他看見兩個推大板車的,一個是孫月庭,另外一個是孫耀武。
後麵三個哭泣的女人,就是孫震庭白發蒼蒼的老媽,他老婆和他弟媳。
如今一門三寡婦,確實非常淒慘。
“啊,怎麼會這樣。這個孫震庭,好好的碾米工不乾,偏要跟孫耀武去挖井。他是怎樣死的?”鄒秀花歎息著說。
“被電死的,剛才不是下雨嘛,把閘刀釘在木凳上,他去搬木凳,肯定是木凳通電了。剛才我去找他,還特意提醒他注意。唉,不把我的提醒放在心上。”
“唉,家裡幾個女人就淒慘了。特彆是他老媽,一頭的白發了,頭些天剛死了小兒子,現在大兒子又沒了,可怎麼活?”
溫小芹炒熟菜了,也走了出來。
聽見了他們的議論。
也不禁感到無限傷感。
潘大章:“媽,有空買2捆6斤四兩紙錢,去他家靈堂去燒。”
潘小章反對說:“哥,這6斤四兩紙錢隻有親戚家老人死去後,才會買去的。我們跟他又不是親戚,買六斤四兩紙錢去乾嘛?”
潘大章:“一捆六斤四兩紙錢才要一塊多錢,一斤豬肉的錢,畢竟他在我們家碾米房也乾了幾個月。他死了,買點紙錢燒給他,也不為過。”
鄒秀花:“你哥說得對,做人要講點人情世故,我下午買好會送去,再買點香燭、燃香。你們就不要去了。”
潘小章:“我才不會去看死人呢。”
站在庭院門口,就可以看見左邊山腰上一座新墳墓。
“那座新墳墓就是孫欣勝的吧?”
站在院門口,抬頭左右都能看見墳墓。
“就是那個孫欣勝的,可能孫震庭也是埋在那附近。”
潘小章又指著右邊潘屋山林地說:“看見沒有,靠近水庫那個新墳墓是潘照玉的。跟她媽吵架,賭氣把一瓶農藥都喝了,送到俞督醫院搶救幾天,也死了。”
潘大章送潘修明去醫院,恰好看見了孫濤在醫院大門口欺負潘貴的情景,當時他離開了,也不知道後來怎麼樣了。
潘小章:“哥你不知道,埋葬潘照玉那天,那個潘貴叔象瘋了一樣,拿把菜刀說要砍死葉豐英。還說她自己承認的,潘修明和他妹潘照玉都不是他的種,是那個孫濤的種。就是那天晚上蹲在他家窗戶外,被我一石仔砸中額頭的那家夥。”
鄒秀花一巴掌拍在他脖子上,罵道:“你就是有這個愛管閒事的毛病,大人的這種沉穀子爛芝麻的事,你不要去管。好好讀你的書就行了。”
溫小芹:“行了,吃飯了。小章吃了飯,幫你爸端點飯菜過去。”
吃完飯後,溫小芹悄悄對潘大章說:“大章,老宅這裡確實不是很好,一開門就看見墓地了,甚至在房間窗戶都可以看得見。”
潘大章:“再有半年多,就可以往彆墅了。這棟老宅就可以廢置在這裡。”
他信步朝對麵走去。
碰見孫屋幾個人扛著鋤頭去挖墓穴。
孫正輝雜貨店門口聚攏了七八個村民在議論紛紛。
看見潘大章,有人還說:“大章,你上午不是去找過他麼?假如你把他拉回來再幫你碾米,或許他就不會死了。”
“我怎麼可能拉他,我問過他,他說挖井更賺錢,我碾米房就不來了。”
潘大章覺得跟他們閒扯這些,也是一件無聊的事情。
這時從機耕道上,一個人扛著一具棺材過來了。
是那種最簡易最便宜的棺材。
甫錢鎮一間棺材鋪的。
眾人看見了都主動避進雜貨店。
孫屋有個年輕人帶著那個扛棺材的人朝孫家走去。
這時一個小男孩提著一個醬油瓶來雜貨店買醬油。
潘修明最小弟弟潘修華。
“修華,你爸回家來割稻穀沒有?”有人故意問。
“沒有,我爸跟我媽打了架,他說他一輩子不回家了。”
潘修華才**歲的年紀,自然不知道這些老油條嘲笑他的含義。
“那怎麼辦呢,你爸爸不要你們了。”
另一個咯咯笑著說:“不回就不回唄,你媽媽這麼風騷,還會愁沒有爸爸,對不對?”
這時潘大章離開了雜貨店,在跟老郭商量彆墅大門的位置擺放。
但是雜貨店這邊的對話,他還是清晰聽得見。
“修華小朋友,你爸不在家,還有其他爸爸幫你家割禾麼?”
“那幾個幫我們割禾的不是我爸爸。”
“那晚上有沒有爸爸去你家的?”
孫正輝聽不下場了,他喝斥道:“彆總拿一個小孩子事開玩笑,孫老板從機耕道上騎摩托車過來了。”
他幫小男孩打了醬油,收了他錢,讓他小心提回去。
果然,幾分鐘後,沙廠老板騎著摩托車到了雜貨店門口。
他買了二包岡煙,付了錢。
其他人看見他,都閉口不再談葉豐英家的笑話。
潘大章和老郭看見孫濤走了進來。
“小潘,整個月舟村,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雖然你才十六七歲,但是做事為人都可以稱得上我輩學習的楷模。”他看見潘大章就笑嗬嗬地說。
“孫老板,不敢當。月舟村最早懂得做生意去賺錢的就是你。我才要向你學習呢。”
他知道他肯定不是進來閒聊的,肯定有其他目的。
孫濤掏出煙遞給老郭和潘大章。
老郭接了他岡煙。
潘大章搖手說不會。
他看見工地上已經拉來了一車沙。
“小潘老板,你這沙多少錢一方?”
他頗為緊張地問。
潘大章此時明白了:老郭叫孫月庭去拉的這一車沙不是壩上組孫濤沙廠的,是孟口渡村,或者甫錢鎮沙廠的。
估計他開價比其他地方高,而老郭又是建築行家,常年累月都在使用這些材料。
即使比其他沙廠貴五毛錢一方,也瞞不過他的眼睛。
成本控製方麵他是最精的。
月舟村的沙比其他地方的貴,加上運費,假如總造價還是貴過其他地方,他是肯定不會要你的貨的。
潘大章:“孫老板,我這棟彆墅是整體承包給老郭的,所以進材料也是老郭決定的,我不乾涉。”
當然質量方麵我會監督。
“供應沙方麵,你跟老郭談。”
老郭白了他一眼:“孫老板,我乾建築,乾了幾十年了,這些建築材料的價格,我爛熟於心。說實話,同樣質量的沙,你沙廠就比人家多一塊多錢一方。我一車沙拉五六方,就要多七八塊錢,比去其他村拉都貴了。”
看我是外地的,欺負人不是。
孫濤當時老郭去問價的時候,確實有這層意思。
“老板,你總共要多少方沙?是幫誰家建房子?”
老郭報了一個數據給他。
孫濤認為他說謊,一棟土坯房,除非打地基的時候才會用到水泥沙,其他地方很少用到。
“你們村的潘大章,他整棟樓都是鋼筋水泥,並且牆全部砌紅磚,不用一塊土磚。”
說到潘大章,孫濤當然知道。
但是價格方麵他依舊是不肯讓步,他認為老郭是外地來的,對於本地沙的價格不會很熟悉。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老郭當場叫孫月庭開拖拉機走人。
他以為他還會返回來跟他講價,誰知左等右等都不見他回來。
於是他坐不住了,特意跑到工地來看看。
“好吧,就按照你這車沙的價格給你吧。不過,我要現結哦。”
同時老郭也在盤算。若是他肯按照這個價格賣給自己,最其碼他一車運費可以省上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