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二)...)(1 / 2)

無我不歡 藤蘿為枝 8994 字 8個月前

覃櫻凝望著周渡,時間真是個可怕的東西,他變了好多,她幾乎無法把他與方才看見的照片重疊。

他睫毛鴉黑,漂亮的薄唇微抿,不笑的時候會顯得刻板嚴肅。

曾經淡漠的周渡,現在竟然也能與人“虛與委蛇”,正常社交。明明不喜歡彆人碰他,卻願意與他人握手,對於他來說,已經是了不起的進步。

他稍長的黑色碎發剪去,露出漆如點墨的眸,少年的陰冷感散儘,屬於成熟男人的感覺越發深刻。這樣一來,他軼麗的相貌便再也藏不住。

覃櫻以前愛捧住他的臉,哄著他抬頭,試圖窺伺那雙藏起來的眼睛,總惹來周渡冷淡的眼神。

“你這兩隻手不想要,可以砍了。”

話語冰冷,眼裡也沒有感情。

年少不懂事,臉皮也厚,覃櫻對著他毫無脾氣,笑嘻嘻照單全收,還以為他對自己是特彆的。

——周渡患有情感缺失症。很多時候他無法共情,對外界刺激沒有任何反應,得到回應的覃櫻總是很開心,哪怕回應並不是那麼友善。

直到她看見周渡抱著楚安宓,她看著他們在大雪飄飛的街頭靜默相擁接吻,才明白自己是多麼大一個笑話。

六年真是太久了,她心想,久到她都快忘記,那一天到底有多冷,那一刻被羞辱的滋味,自己多狼狽。

好在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

她不打算躲著周渡,這次也是為他而來,隻不過再也不是因為喜歡他。覃櫻摘下口罩,篤定他能看見自己。

誰讓這人對惡意分外敏銳?

一瞬的安靜過去後,報告廳重新恢複熱鬨。周渡頓了頓,驟然抬起眸,向報告廳另一邊看去。

六年零五十六天,兩千兩百四十六個日夜,在他的生活終於重新恢複規律,變成一潭死水後,她就這樣猝不及防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與周渡握手的人瞬間覺察到了他手指的僵硬,他冷靜的表情被打破,染上淺淺的情緒。

如一塊石子被放入深潭,不激烈,卻難免泛起層層漣漪。

周渡望著她。

覃櫻依舊是他記憶中的模樣,暖色調的燈光下,若她眉眼彎彎活潑地笑起來,周渡甚至會以為這幾年隻是他一場空洞的夢。

可到底不是夢,那個人看了他片刻,扯出一個笑,說不上友善或者怨恨,有點兒玩味。

故意勾他那種玩味,不懷好意。

八月該是一年最熱的季節,許是廳內空調開得太低,冰冷的空氣爭先恐後鑽進肺裡,隱隱令人感到疼痛。

說不清哪一種感覺來得更為猛烈,他的手越收越緊。

“周師弟?”與周渡握手的人痛呼一聲,他骨頭都快被周渡捏碎了!

周渡鬆開手,說:“抱歉。”

“沒關係……周師弟,你去哪裡?”

校慶即將開始,師兄驚駭地看著周渡朝後麵走去。

他的步子邁得很大,作為如今法學院的成功人士,引人矚目極了!

報告廳因他反常的舉動變得出奇安靜,幾乎人人都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周渡臉上是與行為不符合的冷然。

說實在的,覃櫻很意外。

她沒想到會順利過了頭,周渡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朝自己走過來。此前她設想過很多種情形,甚至已經做好周渡問她是誰的心理準備。

哦,他倒不太可能忘了她。

自己不是他的白月光與朱砂痣,但少說也是他的一根心尖刺。

就在周渡離覃櫻不到十米時,一隻纖細的胳膊挽住他,也成功阻止了可能發生的一切鬨劇,女人軟聲道:“周渡,我來晚了,你不會生氣吧?”

他的腳步頓住。

楚安宓拉住他,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

那一瞬空氣仿佛定格,周渡打量著覃櫻,似乎想看透她笑容背後到底藏著什麼樣的目的。最後他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停下,閉了閉眼,轉身回座位。

楚安宓回眸看覃櫻。

如果人的眼神能實質化,覃櫻覺得那一刻楚安宓看向自己的眼睛裡應該是帶了毒汁。

這位表姐就這麼恨她?

可最壞的人,明明是她楚安宓和周渡不是麼?

過去這麼久,有些事情好了傷疤,卻忘不了疼。

假如一開始沒有遇見周渡,她聽說這兩個人的故事,或許還會誇讚一句,真是感人肺腑的愛情。

周渡和楚安宓,是命中注定。

他們彼此取暖,形如共生,如兩頭在世間依偎的孤狼。

他們同樣聰明,堅韌,內心強大,手段冷硬,一起走過漫漫荊棘,走到了今天。

而她覃櫻,在屬於他們的故事裡,隻是個不自量力闖進來的錯誤。

就像林唯司點著她的心臟,痛心疾首地吼:“你到底喜歡他什麼,一個情感淡漠症,這裡有病的人,你能指望他什麼?”

可惜,從懵懂喜歡一個人,傻乎乎付出真心,到最後絕望死心,那般慘痛的教訓,才讓她學會這個道理。

想到這裡,覃櫻歎息一聲,遇見他,真是她生命裡最糟糕的一件事情。

*

其實有關周渡的記憶並不全是灰暗的。

也有那麼幾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覃櫻記得,六年前那個夏天,天氣明媚。

她坐在周渡對麵,看少年勾畫案件重點,他筆下是一個個刑事慘案,喪心病狂。

夏陽爛漫,偏他在她眼中好看得更加喪心病狂。

她趴在自習室的桌子上,用書擋住大半張臉偷窺他,降低存在感。少年漆黑的睫垂著,沒有發現她。

覃櫻裝作一本正經地看書,實則悄悄探出來的杏眸落在對麵的少年身上。她打聽到,周渡偶爾午後會來這裡自習,踩點踩了好幾周,終於等到他。

他筆尖突然一頓,覃櫻緊張得心高高提起。

發現她了嗎?

那她待會兒要說什麼?需要對他笑嗎?完了完了,早知道她應該畫一個淡妝。頭發有沒有亂呀?

緊張又期待之下,心跳情不自禁加快,撲通撲通,一聲又一聲。

少年指尖動了動,下一刻抬起眸。覃櫻頭暈目眩,動作比腦子還快,又藏在了書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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