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酒酒秒懂,立刻蹲過去,開始仔細的洗手。
楚紹:“……”
也不知道是第幾次無語了,楚紹皺眉看了她一會兒,吸一口氣,再認命般的歎出來,他走到楚酒酒身邊,蹲下去,然後捧著清涼的山溪水往她膝蓋上潑。
楚酒酒隻低頭看了一眼,然後就不管了,她繼續洗手,洗完以後,就乖乖蹲著,等楚紹把傷口給自己清理好。
楚紹的表情很認真,膝蓋還是有點痛,但這點疼,楚酒酒已經可以忽視了,她美滋滋道:“爺爺,我們再去摘點果子吧。”
山上果子多,但吃再多的果子,也很難飽腹,楚紹看了她一眼,說道:“不用,我去抓魚。”
楚酒酒眼睛一亮,她回過頭,在溪水裡看來看去,“哇,這裡有魚嗎?那我也要抓,爺爺你教我,等我學會了,我天天抓魚給你吃!”
“天天”兩個字,讓楚紹的動作頓了一下,他依舊沒說話,確認傷口已經乾淨了,他就挽起褲腳,脫掉草鞋,走進了溪流裡。
溪水不深,但是特彆急,不間斷的衝刷著雙腿,加大了抓魚的難度。爺爺不理自己,楚酒酒也不敢貿然下水,這水對楚紹沒有危險,但對楚酒酒,那就不好說了。
楚紹不跟她說話,也不讓她做什麼,這讓楚酒酒心裡沒著沒落的,總覺得自己還是會被丟下。徘徊一會兒,楚酒酒決定,先把外套脫下來,然後在附近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吃的東西。
脫下外套,楚酒酒從口袋裡掏出了那個圓滾滾的東西,拿出來她才發現,這是一條項鏈,一根繩子串著一個奇奇怪怪的東西。看起來像是某種果實,又像是隻有上半段的葫蘆,形狀不是正圓,而是水滴形的圓,最上麵還有一個小拇指大的坑,似乎被摔壞了。
楚酒酒拿著這個跟自己手掌差不多大的項鏈,從記憶裡搜索好久,都沒找到這個東西,眨了眨眼,楚酒酒決定不管了。
反正是爸爸給的,先戴上再說。
項鏈不重,就是跟她裡麵穿的這身白色校服實在不搭。父母去世以後,楚酒酒隻能勉強照顧自己,她穿的衣服全是以前買的,其餘的都有點小了,隻有這套從學校訂購的校服,尺寸還算正好。
上身是白色小襯衫,領口有一個粉色格子的領結,下身是跟領結顏色一樣的百褶裙,腳上則是一雙黑色小皮鞋,以及不過膝的白色長筒襪。這樣打扮的楚酒酒蹦蹦跳跳著,尾部卷曲的長馬尾跟隨她的動作揚起又落下,每根頭發絲都在竭力講述著自己的主人有多開心。
她像是一個誤入山間的貴族小姐,又像是一個本就屬於這裡的幼年精靈。
楚紹半天沒抓到魚,抬頭看到這一幕,不禁直起腰,多看了兩眼。
楚酒酒。
楚紹在心裡默念。
楚……酒……酒。
她姓楚,知道楚家有什麼人,她突兀的出現在這裡,執拗的跟著什麼都沒有的自己,乖巧又卑微、依賴又小心,她說她是自己的孫女,還說現在是五十多年前。
她是瘋子?還是,自己是瘋子?
聽說有些人太孤獨,就會瘋掉,每天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就比如支書家的瘋婆娘,總是和空氣對話,還說她丈夫要來接她了。
難道,真是自己腦子出了什麼問題……
突然,一聲欣喜的尖叫打斷了楚紹越來越跑偏的思路,他條件反射的看過去,發現楚酒酒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了地上,而她身下,還有一隻瘋狂掙紮試圖逃跑的兔子。
兔子力氣太大,楚酒酒不得不用自己的身子壓住它,同時,兩隻手緊緊的抱住兔子前腿。兔子玩命蹬地,楚酒酒則跟著兔子的頻率一起瘋狂亂扭,馬尾散了,衣服臟了,白襪也變成了黑襪,還沾了一臉的泥巴和葉子,見楚紹看過來,她驚喜的喊:“爺爺快看,有兔子,比你臉還大的兔子——”
楚紹:“……”
嗯,他沒瘋。
沒有瘋子能給自己想象出這麼一個糟心的玩意兒。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