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酒酒對喜歡的科目, 學起來沒完,讓她看一輩子她都願意,可對上自己不喜歡的科目, 楚酒酒就跟磨上的驢一樣,抽一下走一步,如果讓她自己走, 她就會在原地休息到地老天荒。
雖說不願意做數學題, 但楚酒酒那天晚上說的話是真心的, 她確實想要好好學習了,這樣, 等楚立強三年以後回來找他們的時候, 她就能把自己最好的成績展示給他看。
孩子嘛, 他們能做出的最大成就,那就是拿回一份滿分的成績單。楚紹和韓生義數學都能滿分,就她不行,每次都是九十幾, 最差的一回還得了八十八分。
被其他學生慣的, 現在連鄧國元的要求都提高了不少,看見楚酒酒是這個成績的時候,他歎了口氣, 告訴楚酒酒,還是要努力啊。
楚酒酒本來就因為年紀小, 做的是最簡單的卷子, 結果還成績最差, 她不服氣,憋了半天,最後, 她決定給自己開小灶。
趁鄧國元不注意的時候,她讓韓生義在私底下教自己怎麼做數學題,要是楚紹有空,她也會問楚紹。至於溫秀薇,這就彆想了,雖說溫秀薇也是個高中生,但她在校成績一般,最初的時候,她以高中生身份自居,看見楚紹做作業,她還想幫忙指導一下,等看見那本子上寫的密密麻麻的東西,她就默默閉上了嘴。
她年紀最大,也最好麵子,她可不能讓這幾個小孩知道,她連楚紹的作業本都看不懂!
後來,相處久了,她才得知,楚紹現在學的內容是高中和大學摻雜著來,韓生義也是如此,至於楚酒酒,她已經從肖寧那裡畢業了,由於記憶能力太強悍,她聽一遍肖寧說的外語,自己就能再複述出來,一個月不到,她的口語已經爐火純青,後來又學了幾個月,把語法和俚語也學會,然後,肖寧就沒什麼能教她的了。
至於在方為平那,她學的都不能用高中大學這種教育程度來區分,因為方為平說的那些,根本就不是課本上會教的東西。他自己是個中國文化的百科全書,再冷門的書籍,他都看過,也研究過,他自己是這樣,教出來的楚酒酒更是這樣,現在方為平都不怎麼搭理楚紹了,因為他說再等上半年,然後楚酒酒就能替他教楚紹了。
……
這兩個她都很擅長,唯一不擅長的就是鄧國元教授的理科,然而現在,楚酒酒奮發圖強了,這可真是……一點都不給人活路。
溫秀薇心裡苦,但溫秀薇不說。
……
楚立強離開了,不再收信寫信,楚酒酒還覺得挺不適應的。而在楚立強動身的一周後,楚家就收到了新的彙款,這回的彙款相當高大上,印著師部的章,而且上麵的金額無比大,僅僅一個月,就有八十六塊五。
八十多塊,這是什麼概念,如果放在現代,應該就相當於每個月工資兩三萬。
錢多了,彆人看來,楚酒酒跟楚紹應該是高興的,但他倆又沒有什麼花錢的地方,錢再多,對他們來說,就是個數字而已。反而因為錢這麼多,讓他倆又克製不住的擔心起來,他們懷疑楚立強接的任務特彆危險,所以工資才上升了這麼一大截。
他們再怎麼猜,也不會猜到楚立強如今在乾什麼。當時沒有看文件,那是因為楚立強覺得,不管是什麼任務,他都能接受下來,可等到了地方以後,他才知道,師長說的艱苦,到底是有多艱苦。
從部隊出發,先上火車,然後轉軍車,再之後,轉駱駝,終於到達地方的時候,這裡沒有房子,沒有樹,除了幾個帳篷,剩下的,就是一望無際的沙子。
無人之地,死亡區域,楚立強在這裡,要帶領兩千個戰士,從零開始,在三年內,建設好一個設施完備的研究基地。
經常看新聞的人,對這種事情都不會陌生,畢竟新聞上三天兩頭就報道一次,說某某士兵堅守小島幾十年,非常值得人們尊敬。人們看到這種新聞,都是看一眼就略過去了,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種堅守有多辛苦。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與自己無關的事,就很難引發彆人的共情,他們隻看得見楚立強的軍銜,看得見他的兒女過的有多好,卻看不見,他在沙漠裡跟戰士們一起揮汗如雨的時候,看不見他因為不熟悉沙漠的環境,幾次三番生病,卻根本不敢倒下,隻能強撐著繼續工作的時候,更看不見他一天隻睡四個小時,每頓飯都是一半米飯一半沙子的時候。
這種生活隻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他太忙太累,根本想不起自己的家人,這樣,他就不會感到孤獨了。
楚酒酒跟韓生義一起去鎮上取彙款,取完以後,他們沒在外麵吃飯,直接就回去了。外麵的飯吃太多,也會吃膩,家裡不管是溫秀薇做飯,還是韓奶奶做飯,都很好吃,他們也不是之前那個十天半個月才能吃一回肉的時候了,自然而然的,國營飯店對他們的吸引力就下降了。
楚酒酒不知道,此時,國營飯店裡正坐著一個跟她十分有緣的人。
楚月好不容易跟楚立地來到青石鎮,可剛過來,她就傻眼了,因為滿大街的人都在討論大壩合龍的事情,以及以前的副主任陳大柱如今被關起來的事情,他們討論的熱鬨,楚月都不用打聽,就能在一旁把事情拚湊的七七八八。白來一趟,這還不算什麼,真正讓楚月震驚的是,這邊的事情走向跟她前世不一樣了。
為什麼,難道這裡也有跟她一樣重生的人?
楚月偷聽了好久,最後,就記住了一個名字。
聶營長。
據說,就是這個聶營長,來這邊探親的時候,發現了大壩的問題,然後幫他們除掉了陳大柱這個毒瘤。
楚月不認識任何姓聶的人,她驚疑不定,不知道這個聶營長,是不是跟他有一樣的經曆,要是有的話,那豈不是以後的每個未卜先知的功勞,他都要跟自己搶了。
楚月心裡裝著事,就沒心思跟平常一樣裝小孩了,楚立地帶楚月過來,就是想讓她開心的,可等了半天,楚月不誇他,也不謝謝他,隻坐在桌子邊上沉思,楚立地奇怪的看著楚月,感覺她今天的樣子跟平常比,都不像是同一個人了。
倒是,更有點像以前的樣子。
楚立地看楚月的時間有點長,楚月注意到他的表情,心裡咯噔一下,她趕緊把表情調整過來,“爸爸,這裡好漂亮,咱們多住兩天再回去,好不好?”
楚立地:“不行,我隻請了四天假,咱們隻能在這玩兩天。”
楚月搖著他的胳膊,對他撒嬌:“來都來了,彆這麼快回去嘛,爸爸,咱們再多住一天,就一天,好不好嘛。”
楚立地耳根子軟,被她求了一會兒,就控製不住的答應了下來。楚月說了不少好話,看楚立地不再懷疑她了,她才終於閉嘴。
能多一天的時間也好,她一定要打聽出來,這個聶營長到底是誰,以及,他有沒有什麼古怪之處。
在青石鎮待了三天,到最後,楚月就打聽出來聶營長的全名叫聶白,至於古怪之處,一個沒發現。
這次青石鎮之旅,楚月不僅沒得到想要的功勞,還搭進去了家裡不少錢,就連回來以後,她都疑神疑鬼了好長時間。就算聶白是重生的,其實跟她也沒有半點關係,但她這人就是這麼多疑,隻要出一點計劃外的事情,她就無法接受,恨不得立刻把這些事情都處理掉。
1970年,楚月回去以後,又寫了一篇歌頌祖國的作文,她得了全國小學生二等獎,楚立地全家都覺得特彆有麵子。
1971年,楚月出去玩的時候,把一個同齡的小女孩從歹徒手中救了下來,小女孩很感激她,她也不嫌棄那個小女孩家裡情況不好,還跟人家做了好朋友。
1972年,楚月跳級上了初中,她在初中的成績,沒有在小學那麼好,全家都有些失望,但曾經的榮譽還在,而且楚月現在的社交麵比楚立地還廣,家裡沾了不少她的光,所以也沒人說什麼。
1973年,政策放鬆,緊繃了足足七年的風向,正在悄然無聲的變動,最令首都人民震驚的,是有人家裡平反了,而第一個被平反的,就是楚月當初救的那個小女孩家。
外麵發生了什麼事情,楚酒酒住在青竹村,她當然都是不知道的,除非那些事情上報紙了,那樣的話,她才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