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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比我大三歲[七零]);

前幾天,楚月好不容易勸好了父母,讓他們跟著自己一起來給汪家拜年。高美銀一聽就答應了,楚立地卻是猶豫了一會兒,他總覺得,汪春生是他爸的老朋友,他不會待見他們這些已經斷絕關係的楚家人。

還有就是,汪家現在已經沒什麼人了,除了下不了床的汪春生,就剩下一個還在上學的汪鴻業,這種條件,楚立地沒仔細的想過,但他的潛意識一直在告訴他,沒必要啊,都落魄成這樣了,他們何必還巴巴的上門送東西。

關係好的人家拜年是不必帶禮物的,隻要人到了,說一聲新年好,就已經足夠。但楚立地一家此前從沒來過,隻有他們家的女兒過來看望了一次,驟然上門,手裡還不帶點東西,怎麼看怎麼說不過去。

於是,楚立地讓高美銀去買點能送的出去的禮品,而高美銀攥著錢,沒動彈,她等了兩天,很快,有人來給高老太太送年禮,高美銀在眾多點心和水果當中,挑中了一袋蘋果。

這蘋果又小又乾癟,高美銀偷偷嘗了一個,發現一點都不甜,還沒什麼水分,撇撇嘴,她把包裝重新封好,然後就拎著來汪家了。

快到門口的時候,楚月從她手裡把蘋果接了過去,她說不想累著高美銀,高美銀好歹是她媽,自然能看出來,她這是在耍心眼,想讓汪家人看到,東西是她拎來的。高美銀覺得楚月這點子心眼根本就不夠看的,不過想了想,都是一家人,誰拎都一樣,於是,高美銀什麼都沒說,就把蘋果遞給楚月了。

一家四口站在汪家門口,楚月問出那個問題已經好幾秒了,汪鴻業表情幾度變化,看起來十分複雜。

這可真是,冤家路窄……

楚立地的注意力不在汪鴻業身上,他正在懷念的看著這條街道,小時候他就是在這長大的,這條街道的儘頭,就是以前的楚家。

汪鴻業從台階上站起來,來家的客人沒有往外趕的道理,他讓開門口,對他們說道:“爺爺在裡麵。”

汪鴻業這話是對楚立地一家人說的,並不是對楚月一個人,被他忽視了,楚月心裡有點不高興,雖說她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但汪鴻業這人也太不解風情了,見麵兩次,到現在連個笑模樣都沒有。

心裡不高興,表麵她還是很和善的,再次對汪鴻業笑了笑,她把手裡的蘋果送過去,她甜甜的說道:“那我們先進去了,這是我媽媽買的蘋果,鴻業哥哥,都送給你。”

明明是送給汪春生的東西,到她嘴裡就是給汪鴻業了,汪鴻業心不在焉,他想著屋裡的楚立強一家,嗯了一聲,接過來,然後,他快步走向主屋。

主屋裡言笑晏晏,楚立強坐在汪爺爺對麵,楚紹在一旁站著,手裡抓著一把瓜子,他也不吃,就這麼拿著,然後看汪爺爺掛在牆上的照片們。都是黑白照,有的是授勳場景,有的是全家福,還有一張是汪鴻業穿開襠褲的時候,瞥見汪鴻業發光的屁股蛋,楚紹很不厚道的笑出了聲,然而剛笑起來,他眼睛一轉,就看見了汪鴻業旁邊也站著一個穿開襠褲的小孩,跟汪鴻業被偷拍後迅速轉身,所以隻露出了一個屁股蛋不一樣,他露出的可是前麵。

大家都說楚紹小時候長得像小姑娘,沒錯,這張照片裡的小男孩就是唇紅齒白,毓秀非常,如果忽視他岔開的雙腿,還有小小的那啥,確實可以把他當成一個小姑娘。

死活都沒想到自己還有這種黑曆史存留於世,楚紹默默盯著那張照片,恨不得用眼刀把它粉碎了。

……

楚酒酒坐在汪爺爺旁邊,正在跟汪爺爺說話,跟韓爺爺相處慣了,楚酒酒本來就擅長和老人家打交道,更何況,汪爺爺的心性比韓爺爺還像小孩子,這樣一來,他們相處的更加無壓力了。

楚酒酒說的每句話,都能逗得汪爺爺發笑,楚立強在一旁看著,嘴角也勾了起來,他拿過手邊的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水,然後,他又看向自己手上的手表。

這手表是部隊發的,軍工出品,耐高溫耐低溫,而且抗水壓,雖說不再建設基地以後,這幾個作用就發揮不出來了,但它還有最原始的功能啊,就是看時間。

……

他們不能在汪家待太長時間,還有三四戶人家,楚立強想帶他們去看看,無關人脈和前途,這些都是曾經跟他們交好,後來也沒徹底忘了他們的人,楚立強不想把互相的交情停留在他們這一代,下一代也該認識認識了。

楚立強琢磨著,再待一刻鐘,然後他們就該走了,正在這時候,外屋傳來好幾個人的腳步聲。

楚月率先掀開簾子走進來,她臉上掛著親和的笑,邁進這間屋子,她張口就要叫人,然而,她印象中的汪爺爺,並沒有躺在床上。

床上空無一人,下麵倒是坐著三個,還站著一個。

汪春生就不用說了,另外三個陌生人,她望著他們,感覺有點眼熟,卻又叫不出他們的名字。

笑容停頓在臉上,楚月正在思考他們是誰的時候,她身後的楚立地瞪大了雙眼:“大哥。”

大哥?

大……哥?!

這下子,楚月臉上的笑容徹底僵硬了,她望著身姿挺拔的楚立強,一時之間難以把他跟久遠又模糊的大伯形象聯係起來。

他不是死了嗎?!

他怎麼會回來的,還有,如果他是她的大伯,那旁邊這兩個……

目光一點點平移,落到楚紹那張和楚立強如出一轍的臉上,楚月心中倒吸一口冷氣。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上回她問出那個問題以後,汪鴻業和汪春生的表情都是一言難儘了。

這是楚紹啊!她的親堂哥!

天呐,怎麼會錯亂成這樣,楚立強沒死,楚紹也回來了,那……那這個女孩又是誰?!

楚月的腦子已經被問號占領了,另一邊,楚酒酒望著剛進來的幾個人,聽到楚立地的稱呼以後,她又瞬間扭過頭,看向楚立強。

楚立強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隻是唇角慢慢的壓了下去,放下搪瓷缸子,楚立強從剛才那種輕鬆又閒適的狀態中走出來,他站起身,對楚酒酒和楚紹說道:“時間不早了,酒酒,楚紹,咱們該去拜訪下一家了。”

說完,他又看向汪春生,“您多休息,以後有時間我再來看您。”

汪春生自從看見楚立地進來,心裡就是哎呦一聲,他當然不會攔著楚立強,聽見這話,他連連點頭,“好好,鴻業!送你楚大伯出去!”

他扯著嗓子往外喊,看見他精神那麼好,楚月又被驚了一下。汪鴻業就在外屋站著,裡屋進去的人太多,他都擠不過去了,聞言,他往前走了兩步,本想進來,然而高美銀堵著門口,他根本進不去。

楚立強擺明了不想搭理楚立地,楚酒酒不認識他們,她乖乖站起來,跟在楚立強身後。

什麼都不說,其實已經是一種仁慈了,橋歸橋、路歸路,以後就當陌生人,沒有情分,也沒有仇怨,然而楚立地腦子沒那麼通透,他看見楚立強要走,腦子一熱,就抓住了他的胳膊。

“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楚立強立刻就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來,皺著眉,看見楚立地一副非要知道答案的模樣,他耐著性子回答:“除夕。”

一分鐘他都不想多待了,楚立強邁步繼續往前走,楚立地還是不放過他,“等等,你回來了,那爸呢,爸是不是也回來了,咱們家是不是要平反了?”

楚立強心裡冷笑,虧他還以為楚立地問這話,是真的單純關心他究竟什麼時候回來的,其實他隻是想知道,風向是不是變了,楚家的好日子,是不是又要回來了。

汪鴻業趁著大家沒注意,總算是擠了進來,可剛進來,就看見這麼劍拔弩張的一幕,他頓時不敢出聲,悄悄站在汪春生身邊,跟自家爺爺一起,默不作聲的吃起瓜來。

楚立強轉過頭,他麵無表情的看著楚立地:“爸死了。”

啥?死了?!

高美銀嚇一跳,她瞪大了眼睛,抓住自己丈夫的肩膀,她剛想說什麼,就發現自己的丈夫一臉呆滯,看起來受了挺大的打擊。

這就接受不了了?他的話還沒說完呢。

楚立強一字一頓,像是要讓楚立地把這些話記到骨頭裡去。

“你不需要作出什麼反應,因為死的是我爸,不是你爸,以後也彆叫我大哥,咱們早不是一家人了。”

說完,楚立強看向自己身後,發現兩個孩子都跟著他,他便沒再催促,隻說了一句,“走了。”

楚紹沉默的跟上去,楚酒酒的心緒沒有太大的起伏,她甚至可以跟汪爺爺一樣,在旁邊安靜的當吃瓜群眾,聽到楚立強叫自己,她連忙小跑著跟上,出門前,她回過頭,看了一眼這所謂的老三一家,而她這麼一回頭,才發現,楚月和高美銀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高美銀是純粹的疑惑,楚月則定定的看著她,眸中眾多情緒翻湧。

楚酒酒愣了一下,這時候,楚紹又回頭催了她一聲,收回目光,楚酒酒沒再看她,她連忙邁過門檻,追上前麵兩人的腳步。

他們三個走了,屋子裡霎時一片死寂,汪爺爺眼睛轉了半天,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都看完了,他捂著胸口,十分虛弱的咳了起來。

他發出蒼老的聲音,對外麵呼喚道:“鴻業……鴻業,快扶我回去躺著……”

送完楚紹一家,再度折返回來的汪鴻業:“……”

爺爺,您的演技又精進了呢。

剛才還中氣十足的人,如今一副半隻腳邁進棺材的樣子,好不容易躺回到床上,汪春生還在勉強的對楚立地等人笑:“老了,不中用了,人一多,我這精氣神,就散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見你爸……咳,見老楚去了,你們坐,隨便坐,嗬嗬嗬……”

聽著汪春生的話,誰還坐的下去,楚立地和高美銀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很快,他們就打道回府了,汪春生像模像樣的挽留了一下,等他們都走了以後,他才掀開腿上的被子。

盤腿坐在床上,汪春生把一旁的炕桌拉過來,然後又讓汪鴻業把瓜子乾果等等都拿過來。

爺孫倆坐一起,一邊嗑瓜子,一邊等下一波上門拜年的人。

汪鴻業隻嗑不吃,他把瓜子仁都留給汪爺爺,而汪爺爺喝下一口茶,給自己順了順氣,然後才半諷刺,半感慨的說道:“嗬,一群白眼狼,能同甘不能共苦,還好意思到老頭子我這裡來打秋風。”

汪鴻業就安靜的聽著,汪爺爺看了他一眼,突然教育他道:“鴻業,記住了,以後找媳婦,你可千萬不能找楚老三他們家這樣的,這種人不僅沒法給你帶來一丁點好處,說不定什麼時候,他們還能把你害死。”

汪鴻業:“您又扯遠了,我才多大啊,您要是想催,就去催我表哥,他比我大兩歲,更應該娶媳婦。”

汪爺爺:“你表哥的婚事,他爺爺會親自催的,用不著我,而且你表哥那個人精,再過一百年,我都不用擔心他娶不到媳婦,倒是你,讓人愁啊。”

汪鴻業不吭聲,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可愁的,順其自然唄,到了年紀,到了時候,他自然而然,就會娶媳婦了。

望著自家孫子淡定的神情,汪爺爺停了一會兒,然後突然湊過去,“今天你看見你大伯家的酒酒了吧,你覺得她怎麼樣?”

汪鴻業:“……您怎麼又說這個了!”

還咋樣,那就是個小孩,他又不是禽獸,怎麼可能對小孩有什麼想法嘛!

臉又紅起來,汪鴻業也不給汪爺爺嗑瓜子了,再度把孫子氣走,汪爺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哪裡有又,他分明是第一次說起這個。

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以前他總覺得自己命不久矣,就想早點給汪鴻業找個合適的媳婦,但現在身體越來越好,他就覺得,他又行了。

……

也沒必要那麼著急嘛,過幾年再找也是一樣的,反正孩子還小,多玩幾年,沒關係的。

*

從汪家出來,楚酒酒和楚紹對視一眼,他倆都不敢在這個時候開口,因為楚立強的表情挺嚇人的。

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楚酒酒待在楚紹身後,直到快走出這條胡同了,前麵的楚立強又突然停下來。

轉過身,他看著兩個尚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的孩子,看見他們無知又青澀的麵龐,楚立強心裡的煩躁和痛恨,突然就沒了,甚至還感覺自己有點無聊。

對著不值得的人,他也不懂自己究竟生的什麼氣。

輕歎一聲,他叮囑楚紹和楚酒酒:“那是你們的三叔,現在你們見過他了,以後不管是他,還是他們家的人,你們要是在外麵看見了,就裝自己不認識。不用在乎麵子的問題,有事的話,我會解決,你們隻要彆搭理他們,就行了。”

楚紹:“首都這麼大,我們應該是碰不到的。”

楚酒酒:“嗯嗯,今天就是碰巧,過了今天,我看他們永遠都不會再去找汪爺爺了。”

這樣不就又少了一個可能偶遇的地點嗎?

楚酒酒笑起來,楚立強看著她,不禁也笑了一下,“但願。”

再次邁出步子,這回楚立強心中沒有怒氣,他的步伐就慢了很多,三個人並排走著,楚立強跟他們說道:“過了十五,你倆就該去上學了,我準備就在韓家附近,給你們找一個學校,最好是初高中聯合的,這樣你們在學校裡互相也能有照應。”

楚酒酒:“我們不跟你一起走嗎?”

楚紹沒出聲,不過,他也想知道這個問題。

楚立強淺笑著搖頭,“駐軍位置普遍比較偏僻,內部的部隊子女學校,風氣和外麵又不太一樣,楚紹也許會適應,但酒酒你,還是更適合外麵的學校。在這邊上學也挺好的,這裡繁華,想要什麼都買得到,而且韓老夫人一直在家裡,她會做飯,還會照顧人,要是你們兩個跟我走了,我的工作經常很忙,你們有個頭疼腦熱,我都不一定能趕得回來。”

楚酒酒:“可是……”

可是,我們還是想跟你一起走啊。

楚酒酒抿著唇,後半句話沒有說出口,但楚立強明白她的意思,他勸慰道:“駐地離這裡不遠,有時間我就回來,不上學的時候,假如我沒回來,那你們就到部隊去找我,我申請了家屬院,你們隨時都能過來住。”

那樣的話,就是每周他們可以見麵兩天。

不對,現在不是雙休製,有的學校放兩天假,有的學校就隻放一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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